房门紧闭着,听不到里面的响声,温展恒目光灼灼的看着,心中的疑惑从眼中一览无遗。
李由看似吊儿郎当,骨子里却有一股难以查觉的沉稳自持,怎么看都有所隐瞒,至于是敌是友,温展恒还不确定。
早朝一如既往的无聊,温展恒听的直犯困,一手托着下巴,无神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扫向群臣,最终停留在连珂身上。
连珂头微微垂着,大半个脸隐在阴影里,看着一副俯首称臣的模样,实则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只有温展恒清楚,他所向往的从来不是什么权倾朝野,而是逍遥自得的广阔天地,现在倒是为难他了。
“陛下,陛下。”李旬轻声唤道。
温展恒忙收回视线,一抬头才发现群臣的目光,全部聚焦到了他的身上,“无事的话便退朝吧。”
李旬朝着他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弯着腰凑了过去,低声说道:“陛下,梁大人刚刚询问您南巡的事情。”
温展恒略尴尬的笑了笑,清咳两声,“梁爱卿说的有道理,寡人自登基以来,还未南巡过,那便将南巡日期定在后日。退朝。”
自打将迂腐官员换掉后,温展恒一改往日置国事不理的形象,一退朝便在书房中埋头处理公文。
原因无他,只是不想连珂太累,这样一来,也能看他个好脸色。
“你确定要南巡?”连珂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起头,有些担忧的开口。
温展恒不解的点了点头,不就是以皇帝的身份出去游一圈,有什么可担心的?
看出他的疑惑,连珂无奈的摇了摇头,解释道:“看来你还不知道有多少正义之士,想取你的项上人头吧。”
“取我的人头?为什么,难不成江湖中人也要谋反?”温展恒想了许久,也没明白江湖中的人为何要杀他。
连珂嘲讽一笑,严肃的神情里掺杂了些许无奈,他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啊。“正义人士,顾名思义是用来铲除一切非正义之事的人,而你的所做所为早已经被列入他们的名单,以防遇刺,我想你还是在都城待着为好,切莫招摇过市。”
听着他的解释,温展恒直翻白眼,什么正义之士,这明明就是多管闲事。“你以前在江湖中闯荡时,也是这样?”
连珂摇了摇头,“我事情多的很,没有时间理会旁人的事情。”
也对,连珂对人漠然,自然不会过多插手别人的事情,转念一想,温展恒发现连珂对他的事情似乎很了解。
“珂儿果然还是还是很关心我的,不然以你寡淡的性子,才不会向旁人寻问呢。”温展恒挑了挑眉毛,递过去一个暧昧的眼神。
连珂拿着奏折的手一顿,继而抬起头注视着他,语气清冷的说道:“各大门派中几岁孩童都知道,昏君温展恒喜男色,惘顾朝政,该杀。”
该杀二字,说的温展恒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伸腿过去。如果他不管朝政,墨国早就亡国了,哪还有机会让他们在背后乱嚼舌头根子。
“也不知道他们是大侠,还是巷子口的长舌妇。”温展恒不爽的开口。
看着他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连珂轻笑,幼稚至极。“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南巡时还是将林遇带上为好。”
南巡可带一些官员前往,温展恒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不过,林遇却没有在他的名单里,一来是他重伤未愈,二来是有些小提大作了。
但是,连珂如此坚持,他也不好反驳,不妨将人带上,就算是出去转一转。
是夜,人丁不旺的国师府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此时连珂早已经进入梦乡,睡的香甜。躺在他身侧的温展恒蹑手蹑脚的爬起来,穿戴好衣物出了房间。
齐越不在都城,有事只得他亲自出马,他倒要看看李由是什么来头。
李府,漆黑一片,想来李由早已经睡下,温展恒手脚也便大胆起来,连开了几间房间之后,才寻着书房所在。
李由的书房简洁,一眼扫过去,书架上放满了书籍,毫无线索可寻。温展恒随手翻找了两排书,失望至极。
难不成要去李由的卧房?想了想温展恒直摇头,这若是被人见着,岂不是颜面尽失,这种事情,还是齐越最适合。
坐在椅子上,扫了桌上物品一眼,不由的被一个看似突兀的小老虎摆件,怎么看李由也不像是喜欢女子物件的人,随手便拿在手中想要一看究竟。
拿起才发现,老虎摆件下写着一个‘历’字,并且下方连着一条银线,随着吱呀一声,身后书架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个暗黑的匣子,精美的雕花是民间不可能有的东西,温展恒眉头顿时皱起,思量着李由和宫中有何关系。
将匣子取下,打量了一番,打开查看里面到底放着什么宝物。
温展恒眼眸骤然瞪大,匪夷所思的看着静静躺在匣子里的玉佩,通透的质地,独特的雕花纹路,这是先帝命令能工巧匠细细雕刻而成,这是皇宫的物件。
拿着玉佩,冰凉的触感使温展恒全身发毛,上面雕刻的历字,以及桌上的老虎摆件上历字,让温展恒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这不可能,这是……”
“谁。”门外响起一声呵斥声,温展恒将匣子放回原处,带着满肚子的震惊和疑问翻窗逃离。
书房的门被推开,李由踏着沉稳的步子走进来,看着眼前的一切,视线落在书桌上的老虎摆件上,打开暗格,里面的东西还在,只是稍稍移动了位置。
李由将玉佩取出来,拿在手中细细摩挲,眉头高高耸起,偏过头看向半开的窗户,快步走到院里子。
寂静的院子里空无一人,仿佛没有人来过一样,思考了半天拿着玉佩回了房间,并没有再次把玉佩放回书房。
藏匿在黑夜中的温展恒,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由缓步回了房间,越发觉得匪夷所思……
温展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国师府的,他满脑子都是那块带着历字的玉佩,以及想不清的问题。
独自一人坐在石阶上,抬头看向圆圆的明月,努力回想着当年的经过以及结果,看似清楚,可是那块玉佩的出现,无疑让条理清晰的事情再一次乱成了一团乱麻。
“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闻声转过身去,连珂披了件外衣徐徐走来,温展恒赶忙敛起脸上的阴霾,强挤出一抹笑意,“睡不着便出来赏赏月。你怎么也起来了?”
夜微凉,连珂拢了拢了衣服,坐在他对面,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头顶的月亮莫名显得凄凉,惨白的月光里仿佛夹杂着说不尽的苦楚。
“刚见你在愣神,怎么有烦心事?”温展恒从未露出过那般茫然失措的神情,看到他硬挤出来的笑意,连珂只觉得心疼,心疼他事事都自己扛下,自己却又无能为力。
温展恒神情一滞,犹豫了片刻,终是对心中的烦恼只字未提。“没什么,我只是在担忧南巡时,会不会被正义之士万刀砍死。”
如果说这世上有他怕的,那只能是连珂了。当然,他的话连珂是不会信的,但是他不想说,自然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静静的坐在原处,陪着不一会儿就出神的温展恒。
“回吧,夜凉。”温展恒起身替他拢了拢衣服,将他揽进怀中,带着满心的疑虑回了房间。
这一次,连珂任由他抱着,哪怕是在床榻上也是如此,虽有不习惯,但也不想让温展恒再平添一些烦心事。
“南巡时将李由也带上吧。”温展恒犹豫了很久,才做了一个决定。
“李大人?我觉得他留在都城更合适,他做事严谨,调度能力出众,都城有他在还放心些。”连珂如实分析道。
“我另有打算,这次南巡李由必须一同前往。”温展恒眼睛微微眯起,坚决藏在眼底,不容抗拒。
连珂侧过身子,直视着温展恒的脸,片刻便点头同意,“你既然有别的打算,那便按你的意思办,无需为这点小事为自己徒增烦恼。”
如果当年的事情真的有变故,他再次回来是为了什么?此次南巡看来会十分热闹啊。温展恒将怀中的人抱的紧了些,柔声提醒道:“南巡路途怕是万分凶险,务必保护好自己。”
李由虽是文官,可是却不难看出他功夫了得,如果他真的有不臣之心,南巡便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你不会是因为我今天说的话而担忧吧?”连珂撑起身子看着他,顿时有此后悔,真不应该和他开这个玩笑。
温展恒笑着摇了摇头,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无非就是闲的没事干的人,怕他们打扰,那就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不就好了。
近来,听闻武林盟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就让他们把心思放在武林盟主身上不就得了。
温展恒最担忧的还是李由,他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目的是什么,为何又毫无动作,他在等什么?一切的一切都让温展恒寝食难安。
他现在只想在南巡路上,可以让他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