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思路之后,温展恒对于回宫便是一刻都等不得,打在马身上的次数越来越多,只为快点回到皇宫。
连珂看在眼里,沉默不语,他不想过多猜测什么,只需要在温展恒需要帮助的时候,出手帮忙便可。
两人心无旁骛的赶路,谁也没有发现路旁一处茶摊处,喝茶休息的林遇和连庭。
“他们是没有看到我们吗?”连庭放下手中的茶杯,十分不爽的开口。
林遇眉头紧皱,扭头看着温展恒疾驰而过的背影,他很少看到温展恒这么阴郁的脸色,除了牵扯到连珂,露出这样的神情几乎为零。
“好像出事了。”林遇猜测着,不等连庭回过神来,拉着人便上了马,去追已经远去的温展恒和连珂。
而此时,一直南下的温展恒突然拉了缰绳,看着面前的岔路,只犹豫了片刻,便再次扬起了马鞭,改向朝着都城的方向奔腾而去。
“直接回宫?还在等待的群臣怎么办?”连珂一边追随着他的脚步,一边提醒着他被遗忘许久的群臣。
温展恒哪里还有时间去理会那群迂腐之人,他只想用最短的时间寻找到真相。
“回宫后自然有人会来传旨。”温展恒又扬了一下马鞭,嘴中大声喊了一声“驾。”
看着他的心急,连珂不再说什么,跟随在温展恒身侧,以最快的速度进了都城。
温展恒突然回宫,并没有让多少人感到惊讶,他们似乎早就认定了眼前这个结果。
“李林,去全清镇传旨,取消南巡一事。”温展恒把缰绳递给李林,大步朝着皇宫中一处偏僻的角落走去。
皇宫中有一处延玉殿,里面住着先皇的嫔妃,温展恒便要在这些嫔妃中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如果真有知情人,为何当年对婉妃被诬陷之事闭口不谈?”连珂并不觉得这里可以找到答案。
“宫里的老太监,婢女都已经年满出宫,想要再寻已经是难于登天,想要知道当年事情的始末,我们只能从这里下手。”温展恒自然知道线索不可能那么容易找到,但是他不想放过任何一处机会,哪怕已经机会渺茫。
延玉殿座落在皇宫最偏僻的地方,除了一些伺候的奴才,旁人都不会靠近,当然住在此处的妃嫔也险少外出,因为她们知道,此时的皇宫早已经换了主人。
以至于温展恒和连珂走进延玉殿时,与世隔绝多时的嫔妃竟不认得当今天子。
“大胆,此处岂是你等奴才随意可闯入的?”坐在池塘边,一位风韵犹存的妃子冷声训斥着,一双凤眼依旧是往昔的高傲。
温展恒轻笑一声,抬眸间狠戾尽显。“寡人何时成了奴才了?”
话音一落,坐在太妃椅上的妃子神情一凝,上下打量着与先皇眉眼相似的温展恒,倒吸了口凉气,赶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请安。“是我老眼昏花,竟不知是陛下驾临,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温展恒随手一挥,大步朝着殿内走去,凡到之处皆跪了一地年老色衰的老妃子,以及奴才。
哪怕他们低着头,依旧可以看出他们的震惊,历朝历代哪有新帝后去看前朝老去的妃嫔的?
如果不是事出有因,温展恒这辈子也不会踏进这个满是心机的地方。“容妃可在?”
话音落下,延玉殿里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妃嫔们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说出她的去处。
站在一旁的连珂凑到温展恒耳边,低声说道:“或许容妃年老已经殁了。”
温展恒摇了摇头,在他的印相里,容妃是最晚入宫的,年纪小于面前这群诡计多端的老妃,就算她们都死绝了,容妃也是那最后一个。
当然,如果是有人下了死手,那么就要另当别论了,不过,从她们刚刚的眼神看来,容妃应该还活在世上。
既然她们闭口不谈,那便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昨日寡人做了一个梦,先帝跟官人抱怨,说是太过寂寞,让寡人给他置办些妃子下去,依寡人看……”
“回陛下的话,容妃此时在林原斋。”一个颤抖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直接打断了温展恒接下来的话。
温展恒冷血一笑,起身便朝着林原斋走去。对于这些女人的心思他不清楚,可是有一 点他很清楚,那便是没有人想死,哪怕是为皇帝殉葬。
她们要的只不过是光耀门楣,至于爱不爱皇帝,可能有,但是这种人太少了。
“这么多嫔妃,为何单单寻容妃?”连珂疑惑的问道。
“当年容妃和惠妃情同姐妹,自惠妃死后,展历也是由她来抚养的,所以她可能知道些什么。”温展恒耐心的解释着,心中却是直打鼓。
容妃虽然与惠妃走的最近,可是生性似乎胆小了一些,延玉殿里这么多心如蛇蝎的妃子,而她们很有可能是太后一伙的,没准已经让人去给太后通风报信了。
林原斋因年久失修,早已经成了残垣断壁,在风中摇摇欲坠,就在一处避风的角落里,一个衣着破败,蓬头垢面的女子正侧窝着。
“容妃?”温展恒试探的叫了一声。
不多时,一动不动的女子忽然坐了起来,慌张害怕的看向温展恒,眼中竟渐渐泛起泪光。
“陛下,你来接臣妾了?”容妃眼睛扑簌簌的掉下来,眉眼间是满满的喜悦。
连珂看着她的笑脸,心中五味杂陈,深宫里的苦楚只有她们自己明白,难得的快乐便是皇帝的赏赐,以及宠幸。
面眼前的容妃,她的快乐很简单,那就是死。
“容妃,你可还记得惠妃?”温展恒声音低沉的开口,一张阴沉的脸无疑是在表明,他不是先帝。
容妃也发现自己认错了人,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换做一副失魂落魄的面孔,重新躺回了原处。
见状,温展恒也不恼,继续问道:“展历你可还记得?”
听到展历这个名字,容妃身体一僵,再次坐起身注视着温展恒喃喃自语,“展历,展历你回来看姨娘了?”
不等温展恒开口,容妃已经站起身,迈着蹒跚的步伐朝着温展恒走来,一双枯瘦的手扶上他的脸颊。
“您认错人了,他不是八皇子,这是当今圣上。”连珂此时总算是明白温展恒的心思了,哪怕是容貌苍老,虚弱不堪的容妃,他心里依旧不停的泛着酸意。
容妃抚着温展恒的手一滞,疼爱的眼神顿时阴狠起来,一双手直接掐上他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为惠姐姐报仇,为展历报仇。”
温展恒站着不动,心中思量着她这话是真是假,难道她也认为八皇子早逝?
见他不动,连珂却急了,看着他脖子上被容妃修长的指甲抓破的伤口,不由分说的将人甩出去老远。
“哈哈哈哈……”容妃瘫坐在地上,放肆的仰天大笑。
“你笑什么?”温展恒不解的问了一句,眼睛不由的也看向了天边。
容妃笑而不语,一张瘦瘪的脸因为她的笑,显得十分诡异,像极了一个会动的干尸。
想要套出答案,那就必须付出代价,温展恒深知这个道理,嘴唇轻启,“展历还活在世上,并且在朝为官。”
果然,此话一出,容妃的脸上尽是惊讶之色,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他的尸体了,这不可能……”
她的疯言疯语让温展恒再次陷入了疑惑之中,既然有尸体,那温展历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温展恒蹲在不停说着不可能的容妃面前,抬手捍住她皮包骨的下巴,冷声质问道:“你说你看到了展历的尸体,那后来尸体去了哪里?”
容妃目光呆滞,看着温展恒猛的傻笑起来,眼神里混沌一片,语无伦次的说道:“死了,都死了,哈哈哈,都死了……”
正当温展恒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太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皇帝怎么到这种地方了,还跟一个患疯病的人说话,有失你的身份。”
连珂微微颔首,“参见太后。”
太后扫了连珂一眼,哪怕是短短一瞬,里面的杀意悉数落在温展恒的眼中。
“太后倒是念旧情,这是来找以前的姐妹聊天叙旧的?”温展恒出声调侃,心中明白了容妃为何突然傻了。
太后直接跳过了温展恒的问题,以一副母仪天下的姿态开口,“这种地方污秽不堪,还望陛下移驾。”
“太后说的是,心中恶毒之人,所在之处自然也是污秽不堪。摆驾承宣殿。”话毕,温展恒和连珂一前一后的出了延玉殿,心中盘算着寻个时机偷偷潜入,好从容妃口中得到答案。
连珂微微偏过头,看着身后畏首畏尾的太监小声说道:“看来延玉殿果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太后竟然派人跟踪了。”
温展恒冷笑,太后的所做所为并不是滴水不落,延玉殿的嫔妃个个心思聪惠,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一二。
“不过这也证明了一点,太后怕事情败露,心急的人往往会在不经意见露出马脚,只需静观其变极可。”
温展恒唇边扬起冷血的笑意,到了那个时候,他可就不愁没有理由杀死太后了。而被她培养的势力自然也会一并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