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帮我研墨。”
“好。”
墨盘注水,方形石墨轻轻绕周边转动,直至成浆。
秦立拿起毛笔,仅在笔尖沾上少许,压落多余的墨汁,便在宣纸上起舞。
画,讲究的是一个意境和细节,无论画的是什么,都需要铺设一个大体轮廓。
秦立亦是如此,纤细的线条勾勒出一个隐约可见的人形,而后下笔、绘图。
寂静的氛围,无一人出声打扰。佳人研墨,温婉举止令人赏心悦目;专心作画,从容稳定,令人心生敬意。
现场作画,饶是现代书画大家,也需要足够的准备。
白老眼中惊诧连连,他画工一道虽不敢自居一线,但鉴赏一道,却是无人可比。
从秦立下的第一笔,手法的稳定、落笔的稳重,至面部形象凝聚,几乎是一笔而就、一气呵成。仅这份功夫,就有着叫板当代职业画家的能力!
白思妨不同于白老,她的眼中,异彩闪烁。
直至人物,白思妨忍不住看向苏婉容。
因为秦立画中的人,与苏婉容一般无二!
唯一的区别,就是话中的苏婉容,显露出一股浓郁的古风,衣着是唐朝的襦裙,开放而不是委婉、大气而不丢内涵,就像是一个富家大小姐,单手持伞,立于桥边。赏桥下碧水粼粼,娇羞动人。
古风的美,与苏婉容身上的西装套裙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从而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美感。这是一份夺人视线的差异,令人侧目不暇。
秦立画的很慢,整整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互相画出河中船夫。
至此,停笔。
轻轻将笔放于砚台,站直身躯,望着自己画中可人,不禁面含柔和微笑。
昔日的记忆像是破堤的洪水翻涌而来,两千年长生,两千年记忆,忘记了太多太多,可在这一刻,又想起来太多太多。
这幅画,画的是苏婉容,寄托的情,是埋葬自己昔日的过往。
苏婉容呆呆的望着画中自己,纤细白嫩的手臂机械式的研着石墨,即便秦立停笔,也是毫无察觉。
一幅黑白石墨画,画出了一个超越时代的境界,苏婉容感觉自己陷入其中,来到了这画中的古风世界。
自己就是画中襦裙女孩,翘首等待……
秦立的到来。
秦立的目光看向身旁的苏婉容,见她还在研墨,就伸手握住了苏婉容研墨的手,柔声笑道:“老婆,我画的好看吗?”
温热的感觉从手背传来,让苏婉容从幻境中脱身,看着一脸笑容的秦立,俏脸绯红,低下了脑袋。
好一会儿,传出一道低低的声音:“嗯!”
“好!”一声暴喝陡然响起,打破了这一楼茶馆维持了一个多小时的寂静。
而寂静消逝,便响起一片惊叹。
“好画,当真是好画!此子画功功底不落于李思训!”
“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可以画出这等佳品,若生于明朝,恐又是一唐寅之流!”
“好!好!好!”白老一连三声叫好,而后兴奋的看着秦立:“小友,敢问尊师是何许人物?”
作画,讲究一个天赋。但再有天赋,也需要师父将其领进大门。
“无师自通。”秦立笑道。
长生,就是最大的师父。
两千年,秦立学会了很多东西,简单来说,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文善武诗词歌赋件件皆晓。
白老只当是秦立不愿意告知,也没再多问,本想买下这幅画,可看了看画上的人,买画的要求,最终还是没提。
于是便说道:“小友可在魔城书画协会任职?我想以小友的画功,最次,也是副会长一职吧?”
“没有。”秦立摇了摇头,道:“我平时事情很多,没有功夫做这些东西。如果你想邀请我进金陵书画协会,那还是算了吧。今天只是单纯的有感而发,随手画了一幅,对于你们那些事情,我不感兴趣。”
秦立的直白让白老有些尴尬,他的确有着招揽的想法,毕竟这样一个年轻人,再给他十几二十年的时间沉淀,必将成为当代知名画家。届时他不管在不在,这金陵的书画协会,就会成为华国书画龙头,就是隔壁的姑苏城,也绝对无法相抗。
只可惜……
还不等提就直接拒绝了……
“秦立,你们今天是来玩的,还是特意来赏画的?”白思妨出声问道。
小丫头看起来十分兴奋,看向秦立的目光中仿佛有火焰燃烧。
这让苏婉容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敌意,当下不动声色的揽住秦立手臂,道:“我们来公办,参加今天下午的药品报告会,你有什么事情吗?”
“苏婉容,你不用这样,我对你老公没意思。我就是好奇秦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现在的技能有医术、绘画,而且还都是顶尖,我想看看他还会不会点别的。”白思妨话锋一转,道:“其实论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师姐呢。”
“嗯?”苏婉容表情一怔。
秦立也是有些诧异,这白老……
当年也是干土匪的?
土匪窝出来的人都这么有钱?
王储这个土匪头子,当年抢了不少钱啊……
白思妨看着苏婉容诧异的表情,脑袋一昂,指着下方座位席中的韩雨墨说道:“韩家二小姐,韩雨墨,我说的对不?”
“思妨。”白老轻声呵斥,又看向苏婉容,紧接着对其余人挥了挥手。
其余人见状了然,纷纷起身告退。
直至屋内再没有旁人时,白老才再次说道:“倒是我这年龄大了,只顾着画,忘了这层关系。”
“你爷爷,可是叫苏瑞成?”
“额……”苏婉容错愕的点了点头,又不解的问道:“您是?”
“白万年,你爷爷的大师兄。”白老笑着说道,而后看向韩雨墨,道:“丫头,听说前几日韩文龙去了魔城,至今未回?”
“爷爷在体验异土风情,耽搁了几日。”韩雨墨起身,对着白老抱拳躬身。
“这老东西,怕不是……”白老眼中一冷,不过转瞬间消逝,口中话语戛然而止,笑呵呵的对苏婉容说道:“丫头,秦立这孩子,不错。”
“白老,你拿判官笔给我作画,怕是早就看出端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