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一动手臂,夏桐的左手肘正压在林天翊胸口上,整张脸被迫埋在他的脖颈间,此时已经是屏住呼吸了,可林天翊身上那股淡淡的肥皂香气,还是通过鼻尖,钻进她的大脑里。
夏桐下意识地蹬脚,想通过脚上的力气让自己快点站起来。
“你想让我终身残废吗?”林天翊的声音,从夏桐头顶传来。
“对不起,对不起!”夏桐连忙道歉,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脸颊因为尴尬和紧张而微微发红,热意从耳根蔓延至整个面部。
林天翊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那你别乱动。”
他的声音仿佛被一层轻柔的纱包裹着,每一个字都轻轻地落在夏桐的心上,不带一丝重量,却又让她如临大敌。
夏桐没再乱动,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与林天翊相遇。
林天翊的目光不偏不倚,也在夏桐身上,他的眼角似乎还微微上扬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变得黏稠起来,尴尬和悸动的交织。心照不宣的是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任由谁都无法控制。
林天翊的左手不知何时环住了夏桐的纤腰,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让夏桐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两具身体隔着单薄的衣料紧紧相贴,彼此的心跳如鼓点般急促,分不清是从谁的胸腔发出,但却在同一个节奏上共鸣,仿佛在昭示着两人之间那份欲盖弥彰的情愫。
林天翊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他凝视着夏桐的双眼,想让她直视自己此时的无所顾忌。
他的左手轻轻收紧,将夏桐拉得更近一些,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暧昧氛围。
夏桐隐约能感受到林天翊的意图,她的心跳如擂鼓般加速,脸颊更是烫得仿佛要燃烧起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林天翊的手臂如同铁箍一般,让她无法动弹。
林天翊缓缓低下头,他的唇瓣轻轻擦过夏桐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停留在她的唇瓣上方。
他没有立刻吻下去,而是用低沉的声音在夏桐耳边呢喃:“不是一时兴起。”他的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饱含颗粒感,就如夏桐此时后脖颈上的鸡皮疙瘩。
夏桐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她紧紧闭着眼睛,双手握拳放在身侧,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挣扎。
她想要推开林天翊,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种程度的亲密,她是发自内心感到愉悦的。
又不敢理所当然的享受他的温存,夏桐害怕一旦跨出这一步,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复杂难测。
林天翊轻轻笑了笑,唇瓣轻轻触碰着夏桐的唇瓣,仿佛在品尝她的甜美。
而后,他低声说道:“夏桐,我们不争明天,只在朝夕享乐。”
两人中间的鸿沟,彼此最是清楚,这是林天翊的态度。
他不在乎什么天长地久,他只想每一个现在,都能乐在其中。
而他的快乐,源自于自己此刻怀里的人。
有的决定就必须要趁冲动,自己唯唯诺诺、瞻前顾后的日子已经足够久。事实证明,一切都讲究个得失利弊,并不会使人快乐。
林天翊的冲动是什么?或许是火场里,夏桐冲他奔过来时,眼里的那一滴泪。
夏桐被唇瓣上的热度灼烧,脑中的清潭被搅得浑浊不堪,本能使得她想要去回应,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当她投入到片刻之间的欢愉时,惊觉这样的场景,似乎和某些片段重合,混混沌沌,让她分不清今夕何夕。
猛地睁眼,夏桐往后避开,离开那片温润的热量来源。
“腿还伤着,别胡闹。”夏桐一笔带过,刚刚所发生的事,仿若两人共同经历的美梦。
林天翊才得了甜头,幸福感让他变得迟钝,没有发觉夏桐急转直下的态度变化,只以为她是脸皮薄,害羞了。
病床周围的帘子被拉上,林天翊在里头,夏桐在外头,“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对伤口恢复好。”
“你就在这儿吧?”林天翊不确定的问。
被帘子遮挡看不见他的眼睛,夏桐温声道:“我就在旁边,有事叫我。”
病房的灯被关掉,只留下一盏廊道上的微弱灯光,夏桐选择了最外边的一间空床位,和衣躺下。林天翊的病床在最里侧靠近门边,两人现在中间还隔着一张床位的位置,加之夏桐刻意放轻的呼吸,让林天翊不确定她是否还在。
“夏桐?”
“嗯。”
过了大概半小时。
“夏桐?”
“嗯。”
重复的对话,毫无意义的对话。
林天翊一直以自己的智商为优点,病房的门就在自己脚边不远,如果有人进出,哪怕动静再小,他都不可能丝毫未觉。
这么简单的问题,倒成了此刻困扰他的难题。
“我说了就在旁边,不会走的。”许是怕林天翊会一直问,夏桐承诺自己不会离开。
“就是想叫叫你。”
“林天翊。”夏桐的声音清冷,没有多少温度。
“嗯?”林天翊双手枕在头下,他其实根本没有睡意。
“睡吧。”以为夏桐会说什么特别的话,结果她开口,就这两个字。
因为止疼药里有安睡的成分,没过多久帘子里就传来林天翊细微绵长的呼吸声,节奏均匀,没有急促或停顿,显得非常平和。
夏桐的境遇和他大相径庭,刚刚那个悠长的吻,两人之间互相默认的亲密,还有他口中所说的不争明天,只在乎朝夕,单单是一样,就够夏桐觉得难以招架。
一向冷静克制的她,如果想要制止这些荒唐的发生,应该是不难的吧。可在一进一退的关头,那个理性的夏桐做了逃兵,她眼睁睁看着疯狂的夏桐步步沦陷,直至坠入深不见底的幽潭。
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想起过有关慕容凡的一切,从她执念消除的那一天起。刚刚,两人呼吸交缠之际,她仿佛从眼前看到了另外一张脸。那一瞬间她是惊悚的,所有旖旎像是破碎的镜子,美好的画面四分五裂。
夏桐在这段时间,闲暇时会想很多,关于自己的经历,她把这一切归咎于是命运对她的怜悯。
让她抱着执念重活一次,
让她有机会在这一世弄清楚自己在意的因果纠葛,
让她能放下执念,豁达的做自己,一如慕容凡期许那样。
于是,她终于可以放下慕容凡了,可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自己立马投入到一段新的感情中。
她的内心是矛盾的,她鄙视自己移情别恋的念头,却又不得不承认林天翊足够让她心动。她没有打算为慕容凡清心寡欲到化为尘埃那一刻,却又命令自己的心不要整天幻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林天翊对她来说是重要的人,是特别的存在。在自己的这些矛盾念头还没有头绪之前,迫不及待开始一段新的关系,最可能受伤的人就是林天翊。
怕惊扰到睡着的林天翊,夏桐不敢翻身,躺在床上难以入眠,让她身心俱是折磨。
熬着熬着,夏桐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睡着,耳边传来一声有力的鸡鸣,久违熟悉的声音,住在城里的时间久了,忽的听到这声音,有些恍惚。
外边的天还没彻底亮,周遭的一切灰蒙蒙的,路上偶尔有一阵汽车驶过的声音。
夏桐翻身从床上坐起,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漫长的一夜过去了。
路过林天翊病床时,夏桐把帘子拉开一个小缝,看床上的人还安稳的睡着。他的眉头是舒展开来的,仿佛所有的忧愁郁结都已随梦飘散。深邃的眼眸被柔软的眼皮覆盖,偶尔微微颤动,似乎在追逐梦中的景象。还有嘴唇,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来是个好梦。
夏桐重新合上帘子,独自去外面的公共洗手间简单洗漱一番。
收拾完毕后,走出住院楼,旁边的食堂已经开始营业,热腾腾的包子馒头,粘稠的蔬菜粥,都是些最普通不过的东西,看着却能勾起人的食欲。
医生交代过,林天翊现在不宜吃些油腻上火的东西,夏桐吃完后只给他买了一碗蔬菜粥,并两个水煮蛋带回去。临走时想起什么般,问了食堂的工作人员:“请问,你们中午一般提供什么菜色?”
食堂的工作人员看夏桐不像是县里的人,长相穿着和这简陋的县医院格格不入,不免多了些好奇才答了她的话,换做是平时医院里那些病患家属,他都不乐意多说一句的。
了解到食堂中午供应的不过是些家常炒菜,并没有多的花样,夏桐决定一会儿说什么都得回家一趟。吃啥补啥这是老祖宗留下的古话,肯定有他的道理,回去时得去超市买一只猪蹄炖上。
回到病房前,推门而入时,夏桐的手机响起,是元俊丰的电话。
“夏桐姐,我现在从市里过来,可能一个小时直接到医院。”
这会儿不过七点钟,元子昨晚回家估计到后半夜了,夏桐于心不忍:“没那么急,你休息好再过来。”
“我已经出来了,正开车呢,不多说了。”
“好,注意安全。”夏桐挂断电话,把早餐放在林天翊的床头柜上。
“元子?”林天翊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盯着夏桐的脸。
“嗯。”夏桐熟门熟路地帮他把床升高些,让他可以靠着吃早餐。
“我还没洗脸刷牙。”林天翊做起来,自己掀开了被子。
夏桐想到些画面,不太想去扶他。
“你是怕我又亲你吗?”经由昨晚那一遭,林天翊彻底没有包袱,说起话来有种不顾夏桐死活的不要脸,“要亲我会直说的,你放心过来扶我。”
夏桐被他的这话架住,只能上手去搀他,否则倒变得自己心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