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半年后,夏桐发现自己每天感觉累的时间变长,偶尔早上时根本起不来床。
这样的情况她没敢和林天翊提,早上偶尔的赖床,林天翊自是喜闻乐见。
这样的情况,即便夏桐有心瞒,奈何两人现在亲密无间的关系,很容易就有被发现的一天。
这天,林天翊早起收拾好一切,准备去上班。
照惯例,出门时到卧室床前,俯身去亲夏桐的额头。抽身时,他总觉不太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于是,他想都没想的伸手去触夏桐的脸,动作温柔仿佛手下抚摸的是什么易碎的瓷器。一寸一寸,从脸颊到眉毛,眼睛,鼻子,最后是如樱桃般让他流连忘返的唇。
略带温热的指尖,在滑过她鼻端时,忽然一滞。
“夏桐,夏桐。”林天翊蹲下身子,用力推睡得安稳的人。
夏桐没有给他任何反应,有这个认识的时候,林天翊仿佛被惊雷劈住,定格在床前。
“夏桐。”过了一刻钟,他又换了几声。
“呃……你怎么还没去上班。”床上的人似有不惑,眼睛用力眨了眨,盯着此时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男人。
林天翊哪还顾得上去上班,一通电话打到公司,吩咐元俊丰自己今天有事去不了公司。
林天翊板着脸,前所未有的严肃:“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了?”
夏桐下意识否认:“什么?没有啊。”
“还说没有,你是不是最近又不舒服了。”林天翊狭长的眸微微眯起,警告意味十足。
夏桐撑着身子从被子里出来,“就是感觉有点累,想睡觉。”
“这样子有多久了?”
眼前男人眼神幽深,盯着夏桐不容许有半分假话。
夏桐搂住他脖子,用脸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才道:“也没多久,我是觉得没什么影响才不告诉你的,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反客为主,话里话外隐约有指责林天翊小题大做的意思。
在这等大问题前,林天翊不吃这套,将人轻轻拉开,“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会让我觉得你没把我当回事。”他负气的说。
“不是,我没有。”对于林天翊给自己安的这个帽子,夏桐叫屈。
“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去医院看看。”林天翊温柔的拍拍她的头。
“你不上班?”
林天翊去床尾地上,替她将昨晚脱在那里的拖鞋拿到面前,“上班哪有你重要。”
工作日的医院依旧人潮如织,相较于周末好上一点,来之前林天翊就已经找人挂了号,约好了医生。到了医院后,可以免去排队直接去往医生办公室。
医生和林天翊并不熟悉,因着是受了中间人所托,知道此番的重要性,在看诊时格外谨慎。比之平常病人来说,他给夏桐开出的检查清单更详尽,知道对方是不差钱的主,不会计较多一项检查会多出的费用。
哪怕如此,林天翊还是问道:“需不需要再多检查些?”
夏桐看不过眼,悄无声息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太夸张。
医生习惯性的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组织好语言:“照理说这些完全足够。”怕自己的话太过直白惹到对面的人,又补充道:“要不我们先查,出了结果后面再看?”
夏桐抢先:“好的,谢谢医生。”紧紧攥着林天翊的衣袖,不让他动弹分毫。
出了医生的房间,拿着厚厚一叠检查清单,夏桐只觉心累。
林天翊好言哄着,虽是让他们享受到了开绿灯的待遇,所有项目检查完之后,已是夜幕时分。
回家的车上,夏桐故意抱怨:“看吧,医生都说没问题,你就别担心了。”
检查结果一应正常。
林天翊的神色没有轻松,反倒是越发凝重。
既然检查不出问题,那就意味着他根本没有手段去预防和治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束手无策让他失掉所有力气。
夏桐看出他的低落,轻声安慰:“没事的。”
林天翊牵过她的手,一大一小两只手十指相扣,用最深情的姿态交缠。
去完医院后,夏桐的情况并未得到好转,甚至林天翊发现她感觉疲累状态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
先是一周会有两三次这样的状况,到一个月之后,每间隔一天她就会出现长时间休眠的状况。
林天翊除了在这个时候守在她身边,不停唤着她名字等待人醒来,其余的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天,林天翊如每次她睡着后一样,低声在她耳边不停叫名字。持续了快一个小时,夏桐依旧纹丝不动,这已经很异常了。
之前这样的时候,只需半小时左右的功夫,她就会缓缓转醒。而现在,任由林天翊怎么喊,她都没有丝毫反应。鼻端能探到的呼吸几近于无,安安静静躺着的夏桐没有一丝生机。
林天翊意识到情况不对,已经顾不上是否会弄得夏桐不舒服,将人从床上拉起来,半倚靠在自己身上,手下没个轻重的拍她的脸,不多时夏桐惨白的小脸上就浮现出一块不自然的淡红。
林天翊眼底的鲜红好不到哪里去,犹如熊熊烈火,可以让眼前的一切瞬间化为灰烬。
不厌其烦的叫着夏桐的名字,迟迟等不到一声应答。
夏桐这一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除了尚有热度的体温外,没有一处能证明她是一个活人。
她睡了多久,林天翊就在床头的地上坐了多久,陪着她不吃不喝。
第二日的清早,林天翊觉得自己手背上痒痒的,似乎有什么在动。
猛然睁眼,手臂上作乱的是夏桐的发梢,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清晨的第一缕风吹进来,让枕头边的发丝极不安分。
夏桐躺着的位置还在原先的地方,瞬间的失望让林天翊如遭当头一棒,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一寸,又去窗户边想把窗帘拉上一些,以免早上的风将她吹感冒。
再次回到床头时,他察觉到夏桐的嘴唇微微紧抿,似乎梦里在和什么纠缠抵抗,周身紧绷连嘴唇都忍不住用力。
“夏桐,夏桐,我在这儿呢。”林天翊去握她的手,让她已经攥紧的手指甲不会伤到自己。
毫无征兆的,夏桐一个挺身就自己坐了起来,这猝不及防的动静饶是林天翊都吓一跳。
夏桐盯着林天翊看,看了许久,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我就在这儿,别怕。”林天翊出声,告诉她这不是梦,自己就真实的陪在她身边。
夏桐一个人坐了很久,林天翊没有再出声打扰她思考,就一动不动的坐在一旁。
屋内落针可闻,时间过得很慢,秒针的滴嗒声像沉重的旧鼓,一下一下砸在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