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内急去小解了。”男人说这般话依然衣服光明磊落的姿态。
沈篱也回身望过去,那人生的眉目落拓,挺拔的鼻梁,狭长深邃的眸子,唇边是挂着笑意的。一身寡淡的灰色衣袍,更显得他如青山般遥远。
看到这样一张脸,沈篱忍不住靠在门框上手紧紧抓住身后的门,就怕自己一旦松手就会跌下去。
她想让自己冷静些,但这个容颜!这个样子,让她如何冷静?
记忆穿梭回现代,她有个战友,他们约定,做完这次任务两人就不再做国家的影子了,谁知他居然设局让她引发爆炸,最后敌人都死了,而她也殉国了!
那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位姑娘是……”
红娘道,“哦,这位是陆家大小姐。”
那人一笑,看着沈篱道,“陆诗云?”
红娘听见,伸手打了那个男子一下,“给我规矩点,别以为你挑的这些小倌姿色好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沈篱平缓了下心情,心知这里是古代,这个男人不可能是他,但她还是开口小心翼翼的问,“这位公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慕容远。”男人虽然疑惑她一来就问名字,还是回答了。
沈篱盯着这男人看了半晌,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对红娘道,“我先走了。”
语罢快步离去。
寻梅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还是跟着沈篱。
看着她们两人走远,红娘用手肘撞了撞慕容远,“你认识陆诗云?”
“不认识啊。”
“看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抛弃了她呢?!”红娘笑道。
慕容远听见后退两步干笑道,“她不是喜欢林奕的么?怎么跟我有关系?”
红娘瞥了他一眼,“难说!”
沈篱快步走出清风楼,走出不远,便站在一旁喘了口气,站在慕容远身旁她都感觉要窒息了。
寻梅追上来,似乎见到这样的沈篱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姑娘……你怎么哭了?”
沈篱疑惑,伸手摸了摸脸,不知何时她满脸都是冰冷的水。
她拿出手帕擦了擦,“没事……我只是……”
话说到一半,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她只是干嘛?
突然莫名其妙的到这个世界来,认识了那么多人,然后见到了跟自己前世有联系的人,她此时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前世那个男人,她曾经喜欢过他,却想不到最后对她做了这样的事情。
她坐在一旁的石阶上,寻梅担忧的看着她。
沈篱道,“寻梅,我想坐会。”
“寻梅虽然不知姑娘怎么了,但想来你是遇到伤心事了,姑娘坐着吧,我陪你。”
两人就安安静静的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突然响起了轰隆声,紧接着下起了大雨。
寻梅见沈篱还是没有动静,站起身来,“小姐,走吧。被雨淋多了伤身。”
沈篱呆呆道,“你先走吧,我想一点事情,一会就走。”
寻梅知道沈篱固执,只能无奈道,“我去买把伞回来,你等等我。”
脚步声逐渐远去,沈篱依然呆呆的坐着,那个跟她前世爱着的人一模一样的男子,为何她却觉得原主像是在哪里看过似的。
越想头越疼,让她忍不住捂上了头。
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她身上,冰冷的感觉蔓延至她全身。
突然雨水止住了,眼前有道阴影遮住了她,一双月白长靴,顺着那靴子往上,是一身玄色衣袍,再上去,见着少年如明月般的脸,熠熠的长眸此时锁在她身上。
顾天凌盯着她看了一会,“陆姑娘这大雨天还出来淋雨,也是真性情。”
沈篱不语,垂下脑袋,低声道,“你管不着。”
顾天凌呵笑一声,轻轻浅浅的声音传来,“我是管不着,但你为何坐在这里挡着爷的去路?”
沈篱一愣,转身往她身后望去,是一处府邸,莫非顾天凌就住在这儿?
她唰的站起身来,便往外走。
顾天凌眉头一蹙,在她就要跟他擦肩而过时,拽过她的手,将伞放在她手里,冷声道,“拿着,你有空了送回来给我!”语罢松开她。
沈篱撑着伞,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转身看着顾天凌的背影。
“小姐。”寻梅急匆匆的跑过来,见沈篱手里握着一把伞,疑惑道,“你的伞……”
沈篱垂眸,“走吧。”她现在浑身都冷的要命,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回到陆府,已经是深夜,却没想到她的屋子灯火通明。
沈篱下意识的止住步子,寻梅跟在她后头不明情况,问,“怎么了?”
随着她这一声问,屋子的门被打开,一个丫鬟朝沈篱行了个礼,“小姐,夫人在这里等着您。”
看来是躲不过了,沈篱只能硬着头皮上。
等陆夫人见沈篱淋成一个落汤鸡的模样,气道,“陆诗云,你去外头做了什么弄成这个样子?”
沈篱可怜兮兮道,“娘。”
“你这死丫头,身体才刚好没多久就这样折腾!又说不见那个谢公子!我看你真的是疯了!”陆夫人气的一拍桌子,满头的珠钗晃了好几晃。
沈篱道,“娘,我没疯,咳咳……”
陆夫人看了她一眼,“寻梅,赶紧服侍小姐沐浴更衣,你以后若是再敢让小姐这样,仔细你的皮!”
寻梅慌忙道,“夫人,奴婢知错了。”
陆夫人又看向沈篱,“诗云,你这几日就好好呆在屋子里,哪儿也不准去,听到没有?!”
沈篱点头。
陆夫人舒了口气,转身离去。
这边寻梅服侍沈篱沐浴,沈篱就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寻梅端了药给她喝,沈篱道,“你放下,出去。”
寻梅看了沈篱一眼,“夫人说要奴婢看着小姐喝完。”
沈篱见寻梅委屈的样子,想来也是没少被陆夫人训话了,只好皱眉一口气干了下去。
寻梅见沈篱喝完,便端着空碗离开,等她走后,沈篱把药吐到旁边的花盆里,推开窗户散散味道。
良久,她舒了口气,闭上眼,为了学点易容术她容易吗?整个人都快被陆家折腾残了,她得找个时机离开。也不知兰兰那孩子怎么样了。
这几日沈篱在屋子里养病,也没有出门。
那天顾天凌借她的那把油纸伞就搁在一旁,她想陆夫人不会无缘无故将她禁足的,哪怕是个贪玩的女孩子,外头也不会守着那么多人啊,好像怕她逃走似的。
可能就是怕她逃了。
今天寻梅照例端了碗药送进沈篱的房间,“姑娘,喝药了。”
沈篱皱眉道,“不想喝,我又没生病。”
“可是,夫人说这药对姑娘身体好。”寻梅望着沈篱道。
沈篱接过药碗,端在鼻尖嗅了嗅,依然是原来的味道,她对寻梅笑的灿烂,“要不你帮我喝了吧,好寻梅。”
寻梅不敢直视沈篱的双眼,吞吞吐吐道,“小姐,奴婢哪里敢喝这样的补药?”
沈篱含笑看她,“真不喝?”
寻梅坚定的摇头。
“寻梅,我虽然不是你主子,但到底当了你这么久的小姐,你怎么就不听话呢。”沈篱叹了口气,站起身靠近寻梅。
寻梅感受到腰间有一个锋利的物体抵着,慌张的看向沈篱,“姑娘你做什么?!”
沈篱道,“寻梅,咱们也演了这么久的主仆,你就不肯告诉我实情?”
寻梅听到沈篱这么说,睁大眼看她,“姑娘,我一开始不是跟你说了吗?”
沈篱冷笑一声,“可是你没告诉我整个陆家都在陪我演戏啊。”
她从昏迷那天到现在,呆在陆家快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跟陆老爷陆夫人打照面的机会超过六次,每一次她去干什么,寻梅总是跟着她。
逻辑不通!
即便易容的再逼真又如何?哪有做父母的会因为一个皮相而认不出跟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孩子?
而这几天他们一直让她去接近的人,只有一个特征,有权!
他们陆家世代经商,不差钱。原本官商不勾结,如果勾结的话只有一个可能,陆家出现一个很大的危机,必须有权才能解决!
寻梅先是一愣,继而道,“姑娘果然是聪明人,看来我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了。”语罢她声音一扬,刚要喊人,谁知沈篱右手一用力,敲打在她的颈后侧,寻梅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沈篱将她拖到床边,动手解她的衣服。
从寻梅口中问不出什么,是她失策了,但既然当面拆穿她,就得尽快想办法离开。
等她乔装打扮成寻梅的样子后,有人在外头敲了敲门,“寻梅,怎么进去那么久?”
沈篱替寻梅易容完毕后就推门出去了。
是那个眉眼细长的侍女,她见沈篱,低声道,“怎么进去这么久?”
沈篱道,“小姐不肯喝药,我劝了好久才喝下的。”
“她现在睡了吧?”那个侍女往屋子里瞄了一眼,只看见床上有个轮廓。
沈篱点点头,端着空碗走出来。
突然想起什么,回屋拿了一把伞出来,“小姐刚刚说把那把伞还给谢公子。”
那个侍女奇道,“她不是跟谢公子吵架了吗?”
沈篱摇头,“昨夜谢公子看见她,刚好下雨,就把伞递给她。”
“不用还了,反正她待会就会抬去给秦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