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凌笑着打量了沈篱片刻，“小篱笆，你真的什么都懂？”
沈篱扬了扬下颔，“一般都懂。”
“自信。”
两人上了马车，等马车行驶了一阵子，她突然有些紧张，为什么她这样子像是要去见顾天凌的家人似的。
顾天凌瞧见她紧张，安慰道，“皇祖母很慈祥，那时候你不见过她？”
沈篱点点头，“我只是奇怪太后居然会想要看我。”
“本来爷是不打算让你入宫的，但那日我要去找你的时候，皇叔原本不肯让我去的，还是皇祖母跟皇叔说了，他才肯。”
沈篱恍然大悟，突然觉得顾天凌在京城的处境的确很微弱，哪怕允许他不进宫让他住在荣德侯府又如何？哪怕如今他这样嚣张纨绔，但皇上的刀就架在他脖子上，什么时候动手都不知道。
她看着顾天凌道，“爷，你放心，我会跟你共进退保护你的。”
顾天凌见她一脸认真，伸手摸了摸沈篱的头发笑道，“爷不需要你保护，你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心下却暖融融的。保护他？就她这样的三脚猫功夫？但他却信了，看来以后还是要慢慢教她武功，给她暗卫还不如自己会武功来的重要。
很快，马车来到皇宫外，两人下了马车，顾天凌牵起她的手就往宫中走去。
沈篱看着宫内的红墙黑瓦，跟故宫差不多，是不是能碰到几个宫女太监，于是她就保持着一副新奇的表情。
没办法，虽然皇宫可怕，但她一来到这儿就忘了害怕，而是看看这里跟自己那边的故宫有什么区别。
顾天凌见沈篱眼珠子乱转，忍不住笑道，“觉得新奇？”
沈篱点头，“第一次入宫，好好看看。”
“先去找皇祖母吧，出来的时候爷带你四处转转。”
沈篱乖巧的跟着顾天凌来到了慈宁宫。
两人还未进门，便有太监朝里大喊一声，“晋小王爷到——”
沈篱看着那偌大的宫殿，吐了口气，前世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她眼皮都没眨过，如今不过去见个老奶奶罢了，她居然要认怂？
走到了慈宁宫内，隐隐听到了里头欢声笑语，沈篱眉头一皱，还真是冤家路窄，又是宋婉言。
两人一出现，说话声都停止了，沈篱感受到有几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其中有道带着冷冷的恨意，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的。
“孙儿拜见皇祖母。”顾天凌跪下行礼。
沈篱也跟着顾天凌行礼。
“起来吧，凌小子，哀家刚刚还跟她们讨论你什么时候会过来，没想到现在就来了。”太后和蔼的看着顾天凌，目光很快又落在沈篱身上。
自始至终，沈篱都垂着脑袋。
“孙儿才回京不久，而且我侍女受伤了，没能第一时间带她进宫，望皇祖母见谅。”顾天凌道。
太后一听，笑眯了眼，“你这孩子，在我跟前这么礼貌做什么，谁不知你不上早朝气的你皇叔跳脚的事情？”
顾天凌撇撇嘴，“一大早就听那些大臣议论来议论去，这种事情太无趣，谁要去？”
太后摇摇头，看着沈篱道，“来，丫头，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沈篱抬头，看向太后。
太后见她仪态沉稳，颇有大家风范，身上的气质看起来也极好，可惜一张脸，生的实在普通，而且出生也不好。
她让她抬眼看她，她还真听话的一直看着她，一点儿也不惧怕。
太后点头，“这丫头见着哀家也不害怕，不错。”
“怕是吓傻了吧。”
顾天凌还未来得及出声，一道傲慢的声音响起。
沈篱抬眼望去，宋婉言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下颔微抬，一脸不屑的看着她。而她旁边，宛妃正扯着宋婉言衣服，似乎警告她。
然而宋婉言却不理会。
刚刚来时沈篱就已经将在场的人都过了一遍，除了那日见到的宛妃德妃，还有两个更年轻一点的妃子。
沈篱突然发现，貌似没有皇后？
太后训斥道，“婉言，好没规矩。”
宋婉言此时也自知失口了，即便她再讨厌沈篱也不应该当着太后的面说，毕竟不久前她才在太后面前跟沈篱称姐妹的。
宛妃忙道，“估计是婉言瞧见晋小王爷在这儿，一时心切说出来了。”
言下之意，大家都明白，宋婉言喜欢顾天凌。
其实宋婉言对顾天凌的爱意从来没有隐藏，在京中的权贵家族都知道宋婉言喜欢顾天凌。
宋婉言很赞成姑姑说的，“太后奶奶，我刚刚是冲动了。我跟沈篱姐姐其实关系不错的，但因为凌哥哥在这儿，所以我才一时冲动……“
姐姐？沈篱听到不禁皱眉，她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妹妹了？古代人都喜欢姐姐妹妹的称呼吗？
太后道，“可哀家瞧凌小子喜欢的是他的侍女，这感情的事情也不能勉强。凌小子的年龄也可以谈婚论嫁了，既然你喜欢你的侍女，不若哀家牵个线，让她做你的侍妾好了。”
此话一出，顾天凌当即道，“皇祖母，孙儿虽然喜欢她，但是我并不想纳她为妾。”
太后眉头一皱，“你不愿意？”
“不愿意。”直接了断的回答。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倒吸一口气，宋婉言更是眼睛都睁的比铜铃还大，这么说，凌哥哥，对这个侍女 并没有多少感情？
“凌小子，哀家这是给你做主，你不要就别后悔了。”
顾天凌道，“皇祖母，孙儿的事情还是喜欢自己解决，而且我愿意纳她，她也未必肯。”说着他眼睛盯着沈篱看。
这一眼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顾天凌纨绔的名声在外，却想不到他对一个人认真起来居然能痴情到这个地步，那眼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若是之前听闻顾天凌宠一个侍女，大家都想着或许他是玩玩看，但如今看到他这种眼神， 他们都相信可能是真心的。
宋婉言咬咬牙，不行！她也不能让凌哥哥纳那个女人作侍妾。
太后看向沈篱，“你可愿意做凌小子的侍妾？”
沈篱一怔，继而跪了下去，“回太后，民女不愿意。”
这……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两个人同时否定了太后，若是顾天凌，依他的脾性，大家都觉得情有可原。但这个侍女，让她当晋小王爷的侍妾，明明从此可以傍上小王爷了，也有名有分，她居然也不愿意？
太后一听，眼里积蓄了一瞬的怒意，但很快便消失了，良久缓声道，“你可以给哀家一个理由吗？”
沈篱低声道，“回太后，民女向往自由。”
自由？在场的几个妃子听到这个词，都面面相觑，她们来到皇宫，有了荣华富贵，却缺失了自由。
太后的怒气此时是再也压制不住了，她冷声问，“你是说嫁给小王爷就不自由了？”
沈篱垂下的眸子里暗藏冷意，还未出声，顾天凌便道，“皇祖母，您就别为难她了，我跟她相处也还没多久，来日方长，也不着急。”
他这话顺利的把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而旁边的宋婉言站起身来走向太后，到了她身边，替她揉捏起肩膀来，边揉边道，“太后奶奶，您就别生气了，整天生气很容易老的。我觉得凌哥哥的决定是对的，不先相处一会，纳回去后不喜欢又立马休了，这对女孩子家也不好。”
虽然她字里行间无不是在讽刺沈篱只是顾天凌贪一时新鲜宠着的，但沈篱突然感谢宋婉言了，因为她也不愿意顾天凌纳妾吧。
太后听到宋婉言的话，良久叹道，“哀家只是觉着你凌哥哥这般大了，在京城又没有人能时时照顾他，才想着纳妾有个伴也好。”
顾天凌道，“多谢皇祖母费心，孙儿的事还是让孙儿自己考虑的好。”
太后点头，“既然你这样说，日后哀家也不会操心你的大事了。”
气氛终于从刚刚的紧绷缓解了下来，宋婉言边给太后按摩，边道，“太后奶奶，以后我嫁进晋王府好不好？”
她这般大胆的言论瞬间让底下众人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沈篱看了顾天凌一眼，却见他神色淡淡，似乎宋婉言说要嫁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太后拍了拍宋婉言的手，“你的婚事你爹娘会给你操心，就不用问我这个老人家了。”
宋婉言一听撇撇嘴，“太后奶奶一点儿也不老，怎么就自称老人家了？”
太后见她这般较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就放错重点了。”
随着太后一笑，大家也都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太后看着还跪着的沈篱，轻声道，“起来吧。”
沈篱起身，众人又说了一阵子话，顾天凌便带着沈篱告辞。
一出慈宁宫，沈篱就松开顾天凌的手，一脸轻松的快步往前走，边走边道，“爷，您的皇祖母，说实话，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顾天凌蹙眉，轻叱一声，“这儿是皇宫，说话注意点。”
沈篱哦了声，顾天凌居然不是袒护太后，不过从今天来看，虽然顾天凌平日里说太后对他多么好，估计都是假的吧。
能当上太后的人，都不会太简单。
沈篱笑道，“爷，你以后会娶了宋婉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