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也不忍心看她哭,但她这样眼睛红红的却一颗泪都没有,让他的心都揪起来了。
沈篱推开顾天凌,抬眼看他,“我想在这里待一会,你们先回去吧。”
顾天凌一怔,见她执意,只好道,“你小心些。”
沈篱点点头,走到寻梅的墓前边。
顾天凌看着她的背影,纤细的似乎一瞬间就会断掉,但她腰杆挺的那么直,又是那么的无坚不摧。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回身看着天边的一抹残阳,手中的拳头紧了紧,他想要给小篱笆一片天,但更要保护她不受伤害。
原本他以为只要她成长起来旁人就伤害不到她了,但如今看来,有些人真是太过得寸进尺了。
沈篱待在寻梅的墓前坐了一晚上,大白陪着她。
天亮的时候,沈篱将酒水倒在杯子上,洒在寻梅的墓前,“你那么爱喝酒,而且都喝不醉,但是我就不行。寻梅,我陪你喝一杯。”
沈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她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下山去。
大白跟在她身后,一步步的十分威风。
山下,横烟驾着马车等在路边,见到沈篱,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知道她一晚上都没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沈篱看了横烟一眼,开口,“横烟,你对寻梅是什么看法?”话刚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的厉害。
横烟一顿,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女孩子,看到他总是笑的腼腆的模样,于是他道,“她是个好女孩。”
沈篱舒了口气,坐到马车上。大白也蹭上来,头靠在沈篱的膝盖上,闭眼休息。
沈篱摸了摸它的脑袋,它也陪了她一个晚上。
回到府里,沈篱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睡觉了。
顾天凌得知沈篱回来,可人还没见就得知她去休息了,也没有打扰她,可是第二天,还不见沈篱出门,他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心下一慌,顾天凌推门而入。
只见沈篱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
顾天凌走上前去,“小篱笆,起床了。”
但沈篱眸子依旧紧闭,没有一丝一毫动静。
顾天凌抬头摸上沈篱的额头,没有发烧啊。又替她把了一脉,除了她本身体虚,外加昨日被顾岑的内力震伤了,但不是什么大伤,没有看出什么大问题。
但看她如今这个样子,丝毫没有要转醒的迹象。
他伸手推了推沈篱,“小篱笆,赶紧醒过来啊。”
但沈篱却一动不动,除了有呼吸证明她还活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顾天凌喊道,“横烟,去把江钰棋给爷找来。”
“是。”空中应了一声。
此时的江钰棋正在翠滕楼跟鸳鸳在一起,其实他消失了好几天就是想要思考要怎么开口解释他们俩是兄妹关系。
原本下定决心要说出来了,但看见鸳鸳看他的眼神,那话又不忍心说出口了。
他提起又放下,提起又放下,直到有人破窗而入。
江钰棋见是横烟,一愣,“你来做什么?”
才刚问了一句话,人就已经被横烟提起来了,横烟冷冷道,“沈姑娘出事了,你去看看。”
江钰棋一愣,沈篱出事了?
鸳鸳见江钰棋好不容易来了,又要走,当然不乐意了,她挡在横烟跟前,“你不准让他走,不然我就喊人了!”
江钰棋一颗心在得知沈篱有事后都已经飘忽到沈篱那边去了,见鸳鸳这时候挡路,忍不住道,“走开,鸳鸳,其实我想跟你说,我们是兄妹关系。”
“什么?”鸳鸳愣了两秒,睁大眼睛看着江钰棋。
“我说!我们是兄妹!”江钰棋说完,人已经被横烟带着从窗户跳了出去。
留下鸳鸳呈石化状的呆立在窗前。
横烟带着江钰棋来到了沈篱的屋子内,他进去见顾天凌在那里,一顿,刚要装模作样的行礼,顾天凌就回身看了他一眼,“赶紧过来。”
江钰棋走上前去,给沈篱把了一脉,又观察了下她的睡容,十分平静,就像睡着了。
他沉吟半晌道,“她没有病。”
顾天凌看他,“那是什么?”
“她是陷入自己的梦靥中,醒不过来。除非是她自己愿意醒来,不然没有办法。”
顾天凌狭长的眸子微眯,认真的看着沉睡着的沈篱,他拉住了她的手,除非她自己愿意醒过来,小篱笆,你不愿意醒来么?
江钰棋跟顾天凌走到外头,问道,“沈篱发生什么事了?一般沉浸在梦靥中不愿意醒来,大多数是因为在现实中遭受了重大的打击。”
顾天凌顿了顿,“寻梅死了。”
“寻梅……死了?”江钰棋捂住嘴,他还记得那个可爱的小丫头,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怎么死的?”江钰棋问,他不过是躲出去几天,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顾天凌沉声道,“被人凌辱至死。”
江钰棋震惊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知道寻梅是沈篱从黎城那边带回来的,也知道寻梅像是沈篱的好姐妹,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正在这时,锦言跑上前来,对顾天凌道,“爷,太后那边的姑姑过来,让您随她进宫。”
顾天凌冷声道,“不去。”
“爷……为了保护阿篱,您还是去吧。”锦言皱眉道。他从小就跟在顾天凌身边,对于太后为何现在会让他进京,到底还是能猜测到一些什么。
顾天凌冷哼一声,却还是听了锦言的话,出府去了。
江钰棋有些反应不过来,拉着锦言道,“喂,我还没明白寻梅究竟是被谁害死的?”
一提到寻梅,锦言就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他边哭边道,“虽然我跟寻梅相处没多久,但她人还是不错的,就是为什么最后那样死了,老天没眼啊!”
“寻梅是有仇人?”
锦言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据说是宋婉言要陷害阿篱,结果弄错人了。其实若是阿篱还可能逃过一劫,但寻梅一个只会一点三脚猫功夫的女子,怎么可能逃过那群禽兽的摧残?!”
江钰棋见锦言这么伤心,安慰了他几句,想想屋子里的沈篱,遭受这么重大的打击,也不知何时能够醒过来。
沈篱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孩,她看着身旁很多宫女从她身边穿梭而过,却没有一个人理她。她还在发愣,就被一个女人抱了起来,那女人看着沈篱笑道,“咱们七七今天怎么不闹腾了?”
那女人很是漂亮,看着她的眼里散发着柔和的光。正在这时,前边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女人将沈篱放下来,对沈篱道,“你乖乖的待在这儿。”语罢她转身就朝那个声音的方向走去,沈篱心底有一个念头,要阻止她,但是她却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那女人渐行渐远。
之后梦境突然被打乱,沈篱又来到了另一个地方,有个男子倒在地上,看起来极为痛苦,沈篱走上前去,抱起他,正是慕容远。她摸索着在他怀里拿了药给他吃。
慕容远缓了一口气,对沈篱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沈篱听到这句话,就哭了出来。
很快,又转换到了另一个梦境中。
四周都是慌乱的宫人,沈篱一个人一边哭一边往外跑,抱着一个包袱。这时她被石头绊了一跤,那包袱掉落在地上,四周有逃生的宫人见状,冲上前来抢那包袱。
沈篱死死护着,只拿到了一支钗子,紧紧攥在手里,谁来跟她抢都不给……
顾天凌来到太后的慈宁宫,却没想到不仅是太后,连皇上也在,底下还有一个宋婉言。
顾天凌心下冷笑,这是想要兴师问罪了?行礼起身,皇帝直奔主题,“天凌,你那侍女居然跑去宋将军府?”
顾天凌道,“是。”
“往日你胡作非为就算了,可居然把侍女宠到这样的地步,若说婉言有个三长两短,你好本事!”皇帝伸手拍了下桌子,估计气得不轻。
顾天凌听完,嗤笑一声,“皇叔,你不问问我这个当事人,就听宋婉言的一面之词就下了结论?”
他这话逼的皇帝一愣,似乎也想到自己有些冲动了。
于是他咳了咳,“就算有又如何,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就是你的侍女!想杀了婉言。”
“皇上,你也别太偏袒言丫头了,我看可能她还真的做错了。”太后开口。
皇上对顾天凌怒目而视,“朕偏袒?但是宋将军都找到朕跟前来了,他为国效力,如今因为这件事来找朕,朕能不给他做主?”
顾天凌薄唇越抿越紧,但却一句话都不说。
皇上见他如此,只好说,“不如你答应婉言一个条件,或许她气消了,朕也不追究你侍女的责任了。”
顾天凌看向宋婉言。
宋婉言绞着手帕,轻声道,“我要凌哥哥娶我行吗?”
皇上金口玉言,这个时候不出声,还等什么时候?
顾天凌一听,冷笑道,“宋婉言,我真后悔那日在将军府没杀了你。”
“放肆!”皇帝看向顾天凌,气的站起身来,“跪下!”
顾天凌脸色一寒,还是直直的跪了下去。
“看来皇兄对你太过纵容了,居然在朕跟前都敢说这样的话,反了你!”皇上怒道,“来人,将他拖下去打一百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