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来车往，杂声一片，熙攘热闹，无论你是手捧鲜花，还是肩扛械具，都不会引人注意。
所以当万有财敲门的时候，才有人从里面看出去，“秀禾，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来找你的？”
关秀禾低着头，专心地帮她做着指甲，“如果是客人，会自己进来的，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那就随他们自己了……这里再点两颗粉钻，会不会更好一些？”
这样的服务态度很能满足一些顾客的心理，让她们真切感受到被重视了，于是点点头，“你是专业的，我听你的，就加两颗。”
“一定让您满意。”关秀禾说着，用小镊子拈了一颗粉钻，选好位置，轻轻地点在客户指甲上。
得不到回应的万有财则自己推门进来，捧着好大一束玫瑰，走到正忙碌的女子身边，并不说话，静静地，耐心等待着。
修饰指甲，是很琐碎，很费时间的一件事情，等待时间也会很长，但他一直没有改变态度，就那样捧着花站在一边看着，这对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来说，无疑是很考验体力的一件事。
可关秀禾并没有体谅他的意思，只专心地做着自己的工作，最后还是顾客先受不住了，让她简单处理一下，便付了钱匆匆走掉了。
把顾客送出门外，说了诸多抱歉的话，才在顾客“没事没事……你快点回去看看”的连声催促下，返身回去店里。
“秀禾，这是送你的。”没了外人在，万有财也开始进入正题，捧着花往前一递，“一把年纪还学年轻人搞这套，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你，没什么不能做的。”
“谢谢。”关秀禾客气地回过之后，并没有伸手去接，从他身边绕过，去收拾刚刚用过的工具。
早有所料，并不会因此沮丧，万有财把花放到显眼的位置，转回来和她搭话，“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这样辛苦？找个男人来照顾你不好吗？”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何况我还有儿有女，并不需要什么男人。”关秀禾整理好东西，抬头看他，“你又不缺女人，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那些女人都是用来玩的。”万有财并不讳言这些，他的事情谁不知道？藏着掖着才显得虚伪，还不如坦诚些，尤其眼前这个并不是普通的女人，“你才是我想要娶回家，共度后半生的那个，千万不要拿她们来比，她们不配。”
关秀禾并不会觉得荣幸，“真该让那些女人听听你这些话，顺便看看你无情薄凉的嘴脸。”
“她们为钱来，拿钱走，我什么态度，她们大概都无所谓。”万有财笑笑，“怎样的用心，便换怎样的对待，就算是我过分了，她们也没权利要求什么，毕竟她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的，都已经拿到了……你说是不是？”
关秀禾摇头轻笑，并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说什么。
“不说她们，只说我们。”万有财也知道话题有些偏，“跟我回去吧，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以你的条件，本来就该别人伺候你才对……假如你不想离女儿太远，我也可以在这边买房子，将事业一并转移过来，正好德智也在东海，我们一家人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们不是一家人。”关秀禾跟他强调这点，并立下时限，“永远也不会成为一家人。”
“是我诚意还不够吗？”然而万有财并不会轻易放弃。
关秀禾摇头，“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的。”
“怎样才能和你成为一路人？”万有财不依不饶。
“你怎样都不行。”有人推门进来，接了这句，跟着向店主合十一礼，“阿弥陀佛，许久不见。”
“是个和尚？”万有财打量他一眼，袈裟戒疤都有，应该不会判断错误，不过这年头和尚酒色财气都沾，并不能让他放下戒心，“来美甲店化缘？”
那边两人都不理他。关秀禾看着眼前这个剃了光头，却依然不掩帅英之气的和尚，“该称你戒空大师还是阴七少？”
戒空经过短暂沉默，开口道，“贫僧于别人眼中，就是戒空。在你眼中是怎样，便是怎样。”
听了他这话，关秀禾很优雅地还了一礼，“不知大师莅临小店，有何指教？”
即便早就知道她会选这样的称呼，可等真的听到，戒空还是有片刻的失神，长舒一口气后，才能正常说话，“许多人都去了万山，你若有牵挂放不下，现在赶去也还不迟，如果没有……就当贫僧白走一遭好了。”
“有劳大师挂念。”关秀禾平静的很，“我既已离开，便了无牵挂，那边无论有何事发生，都与我无关。”
“那我……贫僧就放心了。”戒空合十一礼，转头去看万有财，“这位施主，随我一同离开吧，过多纠缠，并无益处。”
万有财冷笑，“呵，我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和尚指手画脚了？”
“阿弥陀佛。”戒空唱一声佛号，抬手轻轻一甩，店门敞开，万有财略显发福的身体飞了出去，他回头看店主一眼，“贫僧不会让他再回来了。”
“出家人不该这样的。”关秀禾淡淡道。
“那便再做一次阴七少。”戒空大步出去，“笑傲纵横，肆无忌惮，曾经的脾气，并不曾真的忘记。”
万有财从地上爬起来，还来不及摆出万山一霸的气势，一记大手印甩过来，他就像是纸糊的，轻飘飘飞出去，摔落在街对面。
以为这下不死也残，可万有财稍一动弹，便知伤害不大，快速爬起来，忘了去想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朝街对面大喊。“秃驴，你哪个庙里出来的，老子去拆了它！”
“灵山，大雷音寺。”戒空这样回他。
“……”万有财有些无语，他再是孤陋寡闻，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可以把牛吹的再大一些，看能不能吓到我……玛德，说这些真是浪费时间，还是说说你想怎么个死法，比较实际。”
“这个施主就不用想了，反正也看不到。”戒空合十一礼，“不过贫僧可以告诉施主另一件事，今夜二更天，施主将因骨节寸断去见佛祖，还望早做准备。”
你特么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