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声静，先前还热热闹闹的地下陵殿，转眼变得冷冷清清，只余趴在地上的高大身躯，以及旁边那颗被剁碎的头颅。
这时看来有些讽刺，毕竟“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八个大字还刻在门上，现在却只能随着这具躯体化为尘埃。
人雄也好，鬼杰也罢，终是倒在了这里。
一道身影落下，裹着黑袍，不露身形面貌，立在断颈之前，“也该你倒霉，躲在这里千年苦熬，却一着不慎，招来这么多人，落的这般下场……不过也属正常，欠下的总是要还的。”
说完，黑袍人静静立了一会儿，才抬脚把那残躯踢翻过来，“知道你还没死透，不然我也不会过来……僵尸王要这么容易死，也就不配称为僵尸王。”
躯体一动不动。
“既然你这么喜欢死，那我就让你真的去死吧。”黑袍人伸手，直插下去。
梆！
僵尸王抬臂，挡住这一击，跟着躯体一转，立了起来，只是颈上无头，看着有些别扭，“你是什么人？找孤何事？”
“算是故人吧。”黑袍人一声轻叹，“过来是想跟王上借点东西。”
“故人？”僵尸王有些诧异，他的故人在千年前就死尽死绝，不可能有人活到现在，“东西已经被搬空，你还能借什么？”
“搬空？”黑袍人淡淡一笑，“此间最贵重的东西，不是一直在王上身上吗？”
僵尸王倒退一步，“你到底是谁！”
黑袍人揭开罩帽，“王上真的认不出了吗？”
“怎么可能是……啊！”僵尸王失神的瞬间，胸口被抓破一个大洞，一只手伸了进去，惨叫一声，接着厉呼，“最该死的人是你！”
“可惜了，和千年前一样，是您先死。”黑袍人收回手来，缓缓张开握紧的手掌，一颗土黄色的珠子在掌心跳动，一鼓一缩，脉络宛然。
得到想要的东西，黑袍人欢喜满足，躬身行礼，“谢王上赏！”
嗵！
僵尸王的躯体再次倒地，胸口的大洞似在证明一件事，他是真的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只是这次的死法略憋屈……怎么看都像是被气死的。
“这颗您养了千年的‘僵尸之心’，我会替您好好保管的。”取出玉瓶，将“僵尸之心”收好，黑袍人缓缓转身，往殿口那边望去，自问，“要不要赶上去灭口？真没比这里更适合毁尸灭迹的地方了。”
想了一想，却轻轻摇头，“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将来还有可能用到他们，反正不会知道我是谁的……走了。”
黑影一闪，陵殿再次冷清下来了……
另一边，万小丰趟着池水走到甬道口，“我们先前试过了，从这里出不去的，为什么还要回来？”
“方法不对当然出不去。”第五不弱走在前面，“注意脚下，踩着我的脚印走，错了一步，就出不去。”
进来的时候一路直行，也没注意那么多，出去时候，跟在她身后七扭八转，有几次身体都扭成诡异形状，才堪堪踏对地方，当然这只针对万小丰而言，其他三个，都像没骨头一样，走起来不知道多简单。
花了不少工夫，他们到了宴乐厅，看到熟悉的景象，万小丰才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喘匀，麻烦就来了，不知道怎么地，玉石妖自己跑了出来，往舞台上跑去。
金步摇还在怀里，不担心她弃家而逃，可第五不弱那血红的瞳仁就比较吓人了，“你这小混蛋到底拿了多少好处！都给老娘交出来！”
万小丰护紧胸口，“没了没了真的没了，不信你问默语。”
“她现在跟你一伙，我一样不信。”第五不弱揪住他衣领，正要严刑逼供，那边玉石妖先喊了出来，“带钗子过来，我要带主人一起走。”
“就来。”万小丰借机挣脱而出，小跑着过去，看着那摆动着舞姿，还算漂亮的人俑，摸出金步摇来，“里面空间还够不够？不行就先放我这里。”
“这里面装着你主人？”玉石妖还没回话，跟过来的第五不弱先发出疑问。
“你想做什么？”她的人品玉石妖偷偷看过了，下意识挡在前面，不让她打人俑的主意。
“不做什么。”第五不弱小嘴一撇，“就想证明一件事……你是一个蠢货！”
话音落，小小的手掌拍出，从玉石妖肋下穿过，结结实实打在人俑胸口。
喀～喀～喀～
陶器碎裂。
“主人！”玉石妖尖叫一声，并指做爪，朝第五不弱脸上抓去。
“妖不大，胆子不小。”第五不弱抬手一挡，玉石妖被震飞出去，但她不肯善罢甘休，瞬间扑回来，却给第五不弱一把抓住脖颈，扭转了头，“小蠢妖，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你的主人在哪儿呢！”
除了一地碎陶片，并没有其它东西摔出来，玉石妖呆了呆，从她手里挣脱出来，扑到地上边嗅边摸找，“主人呢主人呢主人呢……难道不是因为死掉才没有气息吗？”
找了半天没找到任何气息或者痕迹，她急急爬起来，一掌拍碎旁边的人俑。
陶片伴着骸骨散落，摊开好大一片。
玉石妖捡起一根骨头嗅了嗅，“是雅姬的。”
接着她把剩余几十个人俑全部打破，除了装她主人丁涑那个，其它里面都有骨骸，每一个她都能凭残留的气息叫出名字，可唯独缺了她的主人。
最后呆呆地看向新主人，“主人她去哪儿了？”
“这个我不知道。”万小丰不可能知道千年前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不过你主人肯定已经死了，没有哪个人类能活到现在。”
“不用你告诉我！”玉石妖尖叫一声，一头扎进金步摇，无声无息，不肯出来。
唰！
第五不弱一把抢走金步摇，拿在手里摇摇，“这个可是女性饰品，你一个大男人拿着不合适吧。”
你就干这个积极！
万小丰翻个白眼，“已经结了魂契，你拿了有什么用？”
“……”第五不弱把金步摇拽他身上，“小王八蛋！手是真快！”
“外面还那么多金银玉石，你多搬点走不就好了。”万小丰可是知道前路还有什么的，眼睛已经开始放光了。
第五不弱不再理他，跳下舞台，往甬道走去。
怕给丢在这里，万小丰赶紧追上去，这次没那么麻烦，很快走到下一处地方，但他却有些呆，因为豪奢的宝物统统不见了，“这里不是我们进来的地方。”
第五不弱白他一眼，“这里是出去的地方。”
“……”
万小丰无语。
沿着不阔的石洞往外走，当看到久违的阳光时，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而他们站立的地方，是一处山坳，一时还辨不明方位。
回头望了一眼，跟了一路都一言不发的丁丁终于出声，“第五师叔，他们能出来吗？要不要接应一下？”
“我在另一条出路上做了标记，能不能出来，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看运气？”
“是啊，只要躲在暗处的人不那么无聊，他们就不会有事，毕竟只是一群小虾米。”
什么！
还有人躲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