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怎么?你认识这骗子?”
“不认识……想想也该知道,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我认识的人?”
“看你表情,就算不认识,也一定有关系。”
“随你怎么想。”
“看来是没有猜错。”
“嘁。”
简单的对话,到这里为止了,那边剧情在发展,再聊下去,就无法兼顾了。
此刻,吸引了所有目光的,是个中年道士,国字脸,浓眉大眼,正派威仪又耐看。头发乌亮,挽着道髻,横插一根乌木簪子,簪头镂着铭文。长髯柔顺,垂到胸前。
虽然称他是“骗子”,但万小丰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比自家那位更有说服力一些,至少在观感上是这样……虽然出场方式、气氛烘托是一样的。
若说美中不足,大概就是缺了他这样的道童跟着。因此上,终究是差了一丢丢。
不过出手还算不凡,绛紫色的四方小鼎丢出去,瞬间挡在吴大郎前面,迸射出的紫色光圈,将吴家娘子生生逼退。
“妖孽,死到临头还想逞威!贫道在此,速速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道士厉声厉色,须发皆张,一看就不像是在开玩笑。
“放心了。”然而万小丰却这样评价。
“什么?”丁丁没听明白。
“他长的比我帅,但脑子没我好使,说的都是些什么!”万小丰不屑撇嘴,“既然都死到临头,还有什么不敢做?如果明知是死,除了脑残,谁会束手就擒?”
“……”丁丁偏了头不再理他,眼睛紧盯紫玉小鼎不放,眸中异光流彩,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定是你这妖道从中蛊惑,吴郎才决绝至此!抛妻灭子,断了往日情份……你拿命来!”也许是为夫郎找到借口,也许是为印证万小丰的话,吴家娘子亮出利爪,猛扑抓出,凶狠胜过刚才多多。
“冥顽不灵!”道士手指一捻,紫玉小鼎咻地一下回击,击撞到她背脊,接着一下回旋,又砸到腰肋上。
像是被重锤两连击,吴家娘子鲜血出喉,人也侧摔出去,嗵地一声落在万小丰脚前,他伸手去扶,“你没事儿吧?”
“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手缩回袖里,甩开援助之手,她自己爬了起来。
自讨没趣,见丁丁好笑地看过来,万小丰讪讪一笑,“她脑子有病……咦,哪里不对?”
他还没想明白,吴家娘子又向道士扑抓过去,但见道士冷冷一笑,紫玉小鼎光芒大绽,虽然小小的,但压下来时,却如万丈高山自天而降。
紫光下,吴家娘子行动迟缓,仿佛沉于泥沼之中,一步一动,都像是推着千钧,慢到蜗速,而且撑的艰难,每一分的挪动,都有汗浸出来,不多时,衣衫透湿,又过了一会儿……素白衣裙变了红色。
“啊~”一声凄厉惨叫,吴家娘子倒飞而出,啪叽一声摔到自家男人身前,艰难抬头,“吴郎……”
咣!
吴大郎将她踢出去,“妖妇,离我远一些!”
万小丰一捏拳头,闪身冲出,却给丁丁拿住肩膀,一把拉回来,“别添乱!”
“放开我!”万小丰回头怒叫,“我非揍他一顿不行!”
“他没什么错,那女人是妖!人妖殊途,你懂不懂?”丁丁按着他不放。
“我不懂怎么了?关你屁事!”万小丰去扳她手掌,“我不管什么人和妖,我要打的是畜牲……啊呸!是畜牲不如的东西!”
他着急,他生气,但即便在这里,他的力量也不及丁丁,给死死拿住,动弹不得,“别闹了!睁开眼睛仔细看看!”
紫色小鼎不知何时压到吴家娘子头顶,紫色光晕一圈一圈,层层下压,压的吴家娘子无法动弹,身体蜷缩,衣裙嗤嗤碎裂,只是衣衫除尽,露出的却不是娇嫩女体,而是毛光柔顺的兽躯。
“啊~”
惨叫声中,吴家娘子脑袋炸裂开去,毛皮四下飞散,但她并未有死去,而是头颅变了。
尖嘴,长耳,眼睛亮亮,银白色的毛发……竟是一只白狐。
趴在地上,她回转头来,还能口吐人言,“吴郎……”
“你闭嘴!哪个是你的吴郎?不要乱叫!”吴大郎连退数步,嫌弃的眼神,刺目扎心。
“呵……”狐狸头垂下,尾巴翘起,轻轻一摇,扑棱棱,竟又多出两条尾巴,三尾一起摇动,竟将紫玉小鼎掀翻出去,四足一撑,站了起来,回头望去。
“你不要看我……不要过来……”吴大郎连连后退。“天师,快把她抓住,快把她打死!”
眸光幽暗,三尾狐头低垂,“三世前相救之恩,今世我还了,将麟儿还我,这便离去,望来生……勿要再有瓜葛!”
“麟儿他……他已经下了油锅,活不来了,你要走便走,不走……就让天师拿了你!”起初可能觉得亏欠,吴大郎的话还算软一些,可说到后来,狠意又出,虽然有些色厉内荏。
“麟儿与我血脉相连,是死是活,我心里清楚……”抬起头来,失望地望他一眼,狐狸纵身而起,“你不愿还,我自己去找。”
“妖狐,哪里走!”道士不肯放过她,紫玉小鼎再次发威,一道道紫光激射而出。
以本体出现的狐妖,不再那么不济,尾巴轻摇,口吐妖风,将那些光线吹歪打散,接着一颗湛碧色圆丹喷出,打在道士身上,将他掀翻出去,“不想与你天师道交恶,好自为之!”
警告一声,狐妖就要跳进吴家大院,只是身形刚动,就又顿住,双眸急欲喷火,“还我麟儿!”
一个年轻一些的道士,抱着襁褓从院里走出,手里捏着寸许长的碧绿小剑,抵在婴孩额头,轻轻一划,有鲜红的血珠顺着刃尖滑落。
小婴儿粉嘟嘟肉乎乎,大眼睛忽闪忽闪,咿咿呀呀叫着什么,完全没有意识到,额头的小剑随时能要了他的性命……或许这样才是好的,满眼纯真,不识世间丑恶。
狐妖落下,昂头问,“怎样才肯放了我的麟儿?”
“你和他,只能活一个。”中年道士从地上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液,阴冷无比地告诉她。
望望襁褓中地孩儿,狐妖卧伏在地,蜷起身子,任人宰割。
“收!”中年道士才不管那么多,祭起紫玉小鼎,将狐妖罩在下面。
没有反抗,狐妖很快缩成一团,给吸进小鼎之中。道士收回小鼎,咬破手指,在鼎身虚划几下,几道血符沁入鼎中,他才眉开眼笑,“好了。”
那边小道士接到讯号,把襁褓并小剑一并交给吴大郎,“这妖胎孽子是生是死,由你决定。”
接过襁褓,儿子眼神纯真,透着欣喜,咿咿唔唔嘟着小嘴,攥紧小剑的手抖了一下,跟着举起,毫不犹豫地扎下,“这等孽子,留来何用!”
噗!
有血涌出来了……
“不!”
紫玉小鼎震荡,光华大绽,但最终还是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