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脸死了,丢脸死了……”
掩面从马镇长家出来,水清浅跑到车子旁边,外人看不到了,抓抓头发跺跺脚,一脸沮丧,“我刚刚的表现是不是特别像一个……白痴?”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万小丰往后退了退,违心的回她,“还好吧,警察对你还是很友善的。”
“是挺友善,个个一副关爱傻子的模样,没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大概也是‘友善’的极致了。”水清浅拉门上车,使劲拍了几下方向盘,“丢脸死了,丢脸死了!”
万小丰和关牧念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以及拼命忍耐的辛苦,然后一个吐舌头,一个耸耸肩,一脸好笑地上了车子,同情地看向有些怀疑人生的司机。
事情为何成了这个样子,要从一个小时前说起。
三人结伴到了马镇长家,但这里早已拉起警戒线,禁止不相干人等入内,且有警察在外警戒守卫。对凶案现场,这样处理没什么不对的。
为了能够进去查证所得信息的真假,水清浅不惜说出两人是目击者的事实,这样才得以进入。
然后她就和万小丰分开,各自被盘问了十多分钟……来之前对过说词,统一了口径,倒不怕被问出什么来。
去除了过分灵异的部分,展现在警察眼前的,是这样子的情况。马镇长最近失眠,他们应邀过来兜售安神汤、养神符之类的东西……这些没有隐瞒,隐瞒了反而容易被怀疑,毕竟两边以前没有交集,见面需要合理的借口。反正卖灵符这种事情,目前还和违法犯罪扯不上关系。
按约定时间来了之后,马镇长还在睡,他们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帮佣才上去叫人,但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下来,还是马镇长一个人,帮佣迟迟不见……这是他们来之前就商量好的,要反复强调的事情。
凶杀案不会无缘无故,总得有个动机不是?
后来,帮佣从楼上下来,不知为什么就和马镇长起了冲突,先是争吵,后来发展到扭打……他们本着“清官难断家务事”的立场,并没有去管。
谁知情况突变,马镇长突然拿刀捅人,帮佣也奋力还击,他们看情况不对,就赶紧出来报警,之后就觉得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便离开了。
今天再次过来,一是为了昨天没谈妥的生意,二是为了看看事情到底怎么样了。谁想到来了之后,事情竟变得这么糟,他们怕被找出来调查,便主动出来说明情况。
事情到了这里,一切都还算完美,毕竟在情理上,经的起推敲,或有瑕疵,但涉及到马镇长的特殊身份,也能说的过去,所以警察也没有怀疑。
之后就轮到他们打听情况了,装成了担心的样子直接问,警察也说了一些可以说的情况,例如马镇长和帮佣马丽娟双双死亡,秘书张涛吓得疯掉送医,至今神志不清之类的。
再详细一点的没有,只简单说了一下两人的死因,女佣因脾脏被刀刺穿而亡,马镇长则是被锥形利器扎破喉管而死。
这就和他们知道的有出入了,马镇长的喉咙可是被指头抓穿的,但这个比较骇人听闻,也和常识不符,两人自然也不会蠢到去纠正什么。
然而下面警察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水清浅无法淡定了,“那个马丽娟是马镇长大哥的女儿,他的亲侄女,他都能……唉。”
这个警察大概也是看不惯,才不小心吐露了这么隐私的事情,而且就这句话来看,有些事情是确定了的。
水清浅当即就炸了,忘了来之前商量好的说辞,张嘴就说有人托梦给她,马镇长还害死一个女大学生,尸体就藏在家里……剥皮什么的倒是没说。
可就这些,警察听了嘴角都开始抽抽,觉得太扯了,但她说的有名有姓有事件,有鼻子有眼,本着不错不漏的原则,还真的带他们去看了。
天花板上的木板拆下来,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水清浅当时就有些傻眼,但还是坚持要去地下室接着看,但是除了各类名牌烟酒物品外,自然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的……警察这时候看她的眼神,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她有些受不住,自己将地下室搜索一个遍,东西摆放的太明显,不可能再找出什么来。还不死心,又上去把各个卧室的天花板撬了一个遍……一无所获。
这时候,警察的眼神又有了变化,从怀疑到同情,最后变成了关爱那啥。
不久之后,警局也传来调查结果,确有高文慧其人,也的确死在这片地方,但却是死于泥石流,尸体两年前就被其父母领走了。
听了这些,水清浅整个呆住。警察看她的眼神……已经无法形容了。
再后面,她捂着脸跑出来,万小丰跟警察道了歉,留下姓名电话联系地址,才追出去。
车上,水清浅喘匀了呼吸,发动车子,开离这边,停在少人的地方,拿出手机打出去,等那边一接通,就急不可耐地嚷嚷,“妈,有事找你,快去找我爸,让他帮我打听一下,我们这边一个姓马的镇长的生平事迹,还有案件详情。”
“就知道你没事不会找我。”那边嫌弃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怨气,“想打听事情,直接找你爸不就好了,干嘛非要我在中间当传声筒,你是他的小棉袄,他还能不告诉你?”
“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跟他说话,他就催我调回去,我资历又不够,才不想给别人说闲话,您就帮我问问呗,求求您啦,我的好妈妈。”
“都多大人了还撒娇,冻的我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妈妈虽然是在说她,但语气态度明显已经好了起来,“你们那边的马镇长是吧,我会帮你问的……哎,不对,你说案件?什么案件?”
“没什么,就是他让人杀了,我想知道具体情况。”
“这还没什么?老实跟妈说,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人不会是你杀的吧?”
“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是我杀的!”
“那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就好奇嘛。”
“好奇?呵呵!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不但不会帮你问,还会在你爸那边添油加醋,让他强行把你扭回来。”
“别呀,我说还不行!其实人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算是目击者吧。但我见到的和后来警察调查出来的有些出入,就想问问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这对爸爸来说也是有用的信息吧?”
“呵呵,目击者?你一个中学老师,什么时候和一个镇长走那么近了,还能在人家家里目击凶案发生了。”
“……,您怎么知道的?”
“你爸就坐我旁边。”
“……”
“从实招来吧。”
“妈,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死丫头,你不说清楚,我明天就过去找你……浮生,你看看她给你贯的,真的挂我电话。”
“那你明天去找她算账吧,这次我不插手。”
“真的?平时说她一句,你就心疼的跟什么似的,能有这么大方?”
“嗯。”
“嗯?你老实说,那个马镇长的事情,是不是……是不是真有很大的问题?”
“这个你就别问了,犯纪律。去抓那个丫头就好,记着,一定给我抓回来,那边……终究不好。”
“好,我这就去准备。”
这时候,电话的那一头,水清浅欲哭无泪,啊啊啊啊地大叫了好几声,一脚油门,车子冲出去。
老师!
我们还在车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