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轻微的电机转动声中，卷帘门缓缓拉起，画着优美弧线的玻璃门露了出来，门里边是等待迎接客人的美貌妇人。
本是面带微笑，很是期待的样子，透过玻璃门看过去，是异样的柔美，只是这份美感，却在第一个客人上门的那一瞬间，破坏殆尽。
麻烦来了……
关秀禾心底一声叹息，看着有些憔悴的万有财，“你想要什么？”
“到了这步田地，我还能要什么？呵，先给口水喝吧。”万有财径直走去沙发那边坐下，伸腿往后一靠，“在你门外蹲了大半夜，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倒杯热水放他旁边的矮几上，关秀禾坐去另一边，“出了什么事情？”
端起杯子，水有些烫，万有财拿浮起的热气煦了煦脸，又放了回去，“你不知道。”
偏头看他，关秀禾淡淡问，“我应该知道么？”
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万有财才问，“那个和尚是谁？做什么的？”
“一位故人，与你无关。”关秀禾话里有清晰的疏离感，“他一个出家人，你说是做什么的？”
“那天他差点杀了我。”万有财盯着她的脸蛋不放，却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如果不是……那些人救了我，当晚我就死了。”
他是死是活，关秀禾漠不关心，“这和我的问题有关系么？”
万有财沉默片刻，叹一口气，“是没关系，就算没有那个和尚，我一样会被带走。”
他过来不是兴师问罪，也不是求根溯源，只是想着那个和尚可能不简单，想维护的人应该也没那么简单，假如这个假设成立，也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如今看来，这一线生机相当渺茫，不是猜测有什么错误，而是眼前这个女人从未将他放在心上，他的死活，人家自然不会管。
不是今天才知道，可以前还能装着不在意，并安慰自己，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征服，只要用对方法就行……唉，没时间了啊。
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心头涌动……
如他所想，关秀禾并不在意他现在是怎样复杂的情绪，那都和她没关系，“被带走？为什么？”
“德智不小心撞死了人，本来也没多大的事，花点钱也就了了，那混小子偏要挪尸，拉山上埋了，这不多此一举么？”万有财一声长叹，“但他再是缺心眼，也是我的种，打碎牙齿和血吞，只能是我帮他收拾，还以为能混过去，最不济十年八年总能瞒住，到时候我的小儿子应该出生了，他要负什么责任也就无所谓了，谁成想……唉，这就是所谓的坑爹吧。”
应该不算，没听出你有拿他当儿子……
懒得管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关秀禾向外望了一眼，“如果只是知情不报，毁尸灭迹之类的事情，以你的能力，大概不用太担心。”
“当初我也这么想的，认为就算有朝一日事发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就多花点少花点的事情，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说到这里，万有财顿了顿，才接着道，“可那天警察来抓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还能有多复杂？”关秀禾语气淡淡，“就算德智是故意杀人，也连累不到你头上来。”
“如果只是杀了一个，那自然不会。”说这些的时候，万有财又下意识地去观察她表情地变化。
“自作孽，不可活。”关秀禾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如果他真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你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养不教，父之过。”
万有财死心了，不管人家是真的没听明白，还是能隐藏所有情绪让他看不出来，都没有再试探的必要了，“这次我大概是活不成了，所以才会来你这儿，这辈子要说还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没能得到你了。”
“我很庆幸你没能如愿。”关秀禾说着话，手伸下去，打开放在那里的小箱子，提了弩出来，勾弦对准了他，“带着遗憾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是怕我破罐子破摔，在将死之际对你做什么？”锃亮的箭头说明一切，万有财唯有苦笑，“大可不必如此，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了……除非我还能活很久，不然不会再做这种事了……嘿，假如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会在最初的时候，不惜任何手段，也要得到你。”
“承蒙厚爱。”关秀禾纤细的手指勾在机栝上，微微弯了弯，“你可以走了。”
“不走了，就赖你这儿了，反正也没多久好赖。”万有财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弩箭，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回想我这一生，大多时间都在奔波算计，错过了太多，认真想一想，还从未有过这般安宁……谢谢了。”
关秀禾像是没有听见，弩箭对着他的额头，从未有过半刻偏离，“别煽情，这不是你的台词，而且你死在哪里都好，就是不能死在我这里。”
“秀禾，你真就这么绝情？”万有财无比痛心的样子。
“你和我……无情可谈！”关秀禾抬了抬手，舌绽莲花，“出去！”
“我们之间没得谈，那就谈谈小丰吧。”万有财转了话题，“这个总有的谈了？”
“谈小丰？呵呵！”关秀禾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谈他？”
万有财看着她，满怀恶意地笑了笑，“我是他的亲生父亲，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关秀禾是不信的。
“你搬来万家村那么久，就不信你没打听过他父母那点事，如果打听过，有些事情就该清楚。”万有财侃侃而言，成竹在胸，“小丰她妈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俏姑娘，如果不是有什么隐情，你觉得她可能嫁给那么一个傻大憨粗的庄稼汉？”
“所谓隐情……”关秀禾古怪一笑，“就是你搞大了她肚子，又把她甩了，她迫于无奈，才嫁了的是么？”
“很老套，但就是事实。”万有财盯着她不放，“假如我把这些小丰，你猜他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我会赶你出去。”箭头前出，抵在他眉心，关秀禾旧事重提，“滚！”
如此近的距离，万有财能感觉到箭头的冷意和锋利，也能清楚她没有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就是不信？”
关秀禾冷眼看他，“我为什么要信一个荒谬的故事？”
“因为那是真的！”
“哈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不管他怎么欺负我，你都不肯替我报仇出气！”
第三个声音突兀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