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色，萎缩，干涸。
韩青竹本就不大的魂团，很快被胡一为已经冻凝的灵台吸收吞噬掉，消失在这方空间内……
准确一点，应该是消失在这天地之间，没了神魂，地府名册便没了名，绝了轮回，也就是真正的消失了。
作为修道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意了而已，因为，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模模糊糊，一道虚影出现在灵台，随着万德智魔力的催动，逐渐凝实。
年轻，帅气，嘴角带着温润的笑，不是胡一为又是哪个？
自虚空中下来，落到灵眼前，低头看了一眼，微微叹气，“我的傻师妹，何必要做这种事？没有你献祭，他也不会让我死的……对不对？”后面一句自然是问万德智的。
“有她这条命，我不是能省很多事？送上门来的礼品，怎么能不要呢。”万德智微笑看来，“你也别假惺惺的，如此纯净的滋补，你舍得不要？如果不要，现在反哺回去也还来得及。”
“师妹一片心意，怎好辜负？虽然受之有愧，可也只能……”胡一为长叹一声，“……却之不恭了。”
“人类果然是世上最虚伪薄情的生物。”看着他，万德智蔑然一笑，“既然活了，就赶紧出去，把我们约定的事情做完吧。”
“虚伪薄情？或许有点。但痴情重义，也不是没有。”胡一为指指已经温润起来的灵眼，提醒这个魔头，人类不全是他这样的人，不为别的，就是不想被一个魔头看不起，虽然那些情况真实存在，不过提醒之后，也就那样了，反思什么的，是不会有的，“答应你的事，我一直都记得，不然也不会行此险招了。”
“说起这个，我倒有些佩服你们父子，事前没有交流，事发时却能配合的天衣无缝，真不愧是父子俩。”万德智是真的佩服，“比这具载体要好的多了，父不解子，子不懂父，方才落到这样的下场。”
“呵呵，你想多了。”胡一为笑了一笑，“在家父心里，没什么是比他的地位，比他的存在更重要的了，为了保住那些，杀子……小事而已。计划之所以这么顺利，只是我太清楚这些而已。”
万德智看着他，微微一笑，“你焉知不是他太懂你，知道你不可能自寻死路，才刺下那一剑？”
沉默许久，像是认真想过，胡一为才道，“或许吧，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是按原定计划进行，反正我又不会恨他……嘿，早就知道结果了，不是么？”
“也对，这些都是小事，还是尽早集齐五行灵体，培灵胎，化魔体要紧。”说起正事，万德智蹙了一下眉头，“那个纯金灵体的女孩已经给人抢了先，你还能找到替换者么？”
“替换者早就有了。”胡一为让他放心，“我们这就去布法坛，估计她们很快就到了。”
“替换者找到了？”万德智一愣，因为他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谁？”
“你认识的，就是……”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已经离的很近了，说到这儿时，伸手可及，所以在万德智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胡一为伸手过去，“……我啊！”
“你果然还是不安分啊。”低头看一眼穿胸而入的手臂，万德智淡淡一笑，哪怕心脏被人抓在了手里，也没有惊慌失措，“你觉得这样就能杀死我了？或者还想取而代之？”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没谁愿意当一条供人驱遣的狗对不对？”胡一为手抓紧，手心那颗心脏给捏成一团，“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命门所在，但万事总要有个开始对不对？”
“但有件事你得清楚，很多时候若不能发出致命一击，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万德智缓缓抬手，抓住了他胳膊，“既然你这么急着跟我融为一体，成为我称尊的一部分，我也只好成全你了，凝容了痴心情念的灵魂，可是美味的很呢。”
说话间，万德智的手没入胡一为手臂中，将他一点一点拉进，胡一为想要抽手，却已是不能，两人间的距离以极快地速度缩短，很快便面门贴着面门……很暧昧那种。
眼睛对着眼睛，万德智邪魅一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求死，或者你以为在这方空间，现在的你可以对付我……不管是为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最后念在你还算有些功劳的份上，我可以帮你完成一个愿望，就算报酬了……说吧，你还有什么遗愿未了？”
“遗愿？”半边身体已经没入万德智体内去，胡一为却犹能保持镇定，“倒还真有一个。”
“说吧，我一定能帮你达成。”万德智自信而又笃定。
脸已经贴到一起，开始融合了，胡一为的表情已经看不到，但声音还是肯定而清楚的，“你去死吧，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抱歉，这个不能……”万德智正想告诉他，此事不能“如你所愿”，呼吸突地一窒，危机感涌上心头，“原来这个局是为我设的！”
“现在明白……”胡一为不无得意地告诉他，“太迟了！”
“就你也想阴我？”万德智抬手一钩，“做梦！”
“呵！”回应他的是胡一为的一声冷笑，以及更快的融合进程。
嗤！嗤！嗤！
万德智连续钩动手指，像是要召唤什么，可这片空间内，除了手指钩动带起的疾响，再也没有其它什么东西出现。
“别费力了，如果不解决你埋下的隐患，我又怎敢如此行事！”胡一为让他省点力气。
“你真是好算计！”万德智咆哮一声，主动和他融合起来，“那我们就看看，到底是谁成全谁！”
“呵，我运气一向很好。”胡一为没入万德智体内，“合！”
两个魂体融合在一起，面目模糊，身形扭曲，在那里变幻不停，一会儿露出万德智狰狞扭曲的面孔，一会儿又是胡一为在得意的笑，彼此更替交迭，直至渐渐融而为一，露出一个人的面孔。
“呵呵，我就说自己运气最好了。”胡一为摸摸自己的脸蛋，有些自恋地道，“现在的感觉真好，仿佛有了掌控天地的力量。”
他捏了捏拳头，又松开，抬脚跨到灵眼旁，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多留恋，又仰起头来，“师妹，事情如此顺利，多亏你了，等我拿到所有想要的，一定给你立一道长生碑，现在……我要去做事了。”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的冰冷尸体，则缓缓睁开眼睛，精光四溢，寒芒闪闪。
“唉……”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发出了一声叹息。
“后悔了么？”
有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