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山边界，万丈高崖横亘眼前。
姜夏与李天圣驻足崖边。
李天圣目光投向雾气缭绕的深谷，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姜夏上前两步，垂首望着翻涌的云雾，忽然想起数月前初入大黑山的遭遇——那时他被乐建诓骗至此采摘蛇欲果，归途中更是被故意引入妖兽巢穴。若非自己警觉，怕是早已成了妖兽腹中餐。
正恍惚间，忽见李天圣广袖轻扬，足尖虚点便凌空立于崖外。青衫翻飞间，修长手指精准采下岩缝中一株紫纹草。
姜夏刚想探头细看，额头却撞上无形屏障，只得悻悻揉着鼻子后退。到底是筑基的手段，连看个热闹都要设禁制。
不过半盏茶功夫，李天圣已施施然倒退回崖边。青玉般的指尖轻点储物袋，数十株灵草鱼贯而入。"走罢。"
他拂去袖上晨露，仿佛方才不过随手折了枝庭前花。姜夏暗自咂舌，这趟虽无惊险，倒是把"仙人风仪"四个字看了个真切。
归途果然畅行无阻。往日蛰伏的妖兽销声匿迹，连树影间窥视的散修都无影无踪。
眼看即将离开大黑山，道旁灌木忽地簌簌作响。姜夏眉峰微动，余光瞥见李天圣气息骤敛，身形轻移两步，恰将自己置于来者以及自己视线的死角。
"打、打劫！"窜出的两个汉子满脸煤灰，枯瘦如柴的手紧攥着豁口柴刀。姜夏险些笑出声，这等连刀都握不稳的炼气初期，看着就不像劫匪。
未等他开口，威压稍泄半分。那二人顿时抖如筛糠，柴刀哐当坠地："练...练气..."话音未落，草丛里又滚出个灰衣老头，三人扑通跪作一排："仙长饶命！小老儿猪油蒙了心......"
最后窜出的这道黑影让姜夏指尖微颤。虽然夜色浓重看不清面容，那人佝偻着背的轮廓却勾起了模糊的熟悉感。
姜夏指尖凝起的气劲倏然消散。他忽然明白李天圣为何刻意收敛气息——这位怕是早察觉了草窠里瑟瑟发抖的三人，存心要看场热闹呢。
姜夏皱眉，说道，“抬起头来。”
三颗脑袋应声扬起，月光恰好滑过为首之人眉骨处的陈年刀疤。姜夏瞳孔猛地收缩："李老栓？"
被点破身份的老者浑身剧震，浑浊眼珠在姜夏脸上转了两转，突然像是被雷劈中般张大嘴："姜小子？"
当说出李老栓三个字时，姜夏感受到李天圣的身上释放出了明显的增强的气息。
李大爷悻悻的擦了下眼睛处并不存在的眼睛水，点了点头。
姜夏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便是沉默。
姜夏盯着对方沾满草屑的破旧短打。记忆中这位独居老人总把灵田打理得寸草不生，每逢秋收都要举着沉甸甸的灵穗向街坊炫耀。
如今那双手的指甲缝里却嵌着黑泥，指节处还结着未愈的血痂。
他有些不明白。李大爷，也算是他的邻居了。
据他所知，李大爷家只有他一个人，也有相应的分配的灵田。
为什么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呢？
姜夏刚刚想到这，心里便冒出了一个可能。
只不过还是有很大的不确定。
他向李大爷提出了这个问题。
李大爷听完，并哀叹了一声，抱怨道：“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灵田它不灵了啊！”
姜夏听李大爷咕噜叽哩半天，明白了他的意思。
和他的猜测十分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