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远从宫中回来，特意来了一趟汀兰水榭，对宋蘅敲打一番，别把佟氏死时的情状说出去。
又试探她和司北宸、西厂有什么关系。
宋蘅自然大打太极，笑说道：“我算哪根葱哪根蒜，我倒是觉得，西厂莫非是盯上咱们家，盯上佟家了？”
宋致远倒也觉得宋蘅说的对，不然不会每一次出事，司北宸都来的那么及时。
一连串的变故，让宋致远更谨慎了，闻言良久，说道：“我瞧你这汀兰水榭伺候的人也太少了，夫人没了，正房一大院子的仆人丫鬟，也没地方放，都是家里用惯了的老人了，正好放在汀兰水榭里，你身边也多几个能用的。”
宋蘅闻言眉心一跳，知道宋致远心中仍有猜忌，但却不好拒绝，只得找了个像样点儿的理由回绝，“这不好吧，阿荔到底是夫人亲生的，我怎好越过她接手正房的人，四妹妹本就伤心至极，若瞧着我用了夫人的仆人，怕是更伤心了。”
宋致远可不愿意放弃监视宋蘅的主意，闻言只是道：“不好独占，那便你二人均分了吧，回头你先去挑人，你是姐姐，想来阿荔也不会不懂事理，与你闹起来。”
看来这事儿是没有回寰的余地了，宋蘅浅浅勾唇，笑道：“是，那一切就依父亲所言。”
“嗯，待会儿让人给你送来名单，你看着挑一挑。”
待宋致远走后，素锦嘀咕：“小姐，这位大将军哪里真将您当女儿，摆明是试探您呢，那些人来了咱们院儿里，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
“现在只能答应他，”宋蘅尚算冷静，分析道，“有些事，要徐徐图之，免得叫鱼儿跑掉了。”
现在可还不是收网的时候。
“佟氏手底下的人，能是什么好的，万一与宋荔里应外合，咱们也太被动了。”
“正院伺候的人叫卖了一多半，留下的也没几个，不是宋致远亲信，就是老夫人那边的探子，防着些就是，莫要打草惊蛇。”
素锦也惟有点头，很快便去挑人了，她也有她的手段，只给汀兰水榭挑些底子干净的丫鬟报上来。
诚如宋蘅所说，宋荔压根不希望与宋蘅平分佟氏的心腹，闻听宋致远要宋蘅挑人时，就险些闹起来，后来瞧宋蘅“知趣儿”，只挑了些老弱病残，三等的丫鬟，这才高兴起来。
庆嬷嬷与一干人等，自然留在了宋荔身边。
庆嬷嬷哭的不能自己，“老奴终于见着小姐啦，夫人在天有灵，保佑小姐这辈子顺风顺水，就是要老奴的命，老奴都绝无二话。”
佟氏死了，宋荔怎会不问一问当时情况。
庆嬷嬷早就叫老夫人和宋致远震慑一番，说是来伺候宋荔，却是来监视的。
如今四小姐询问佟氏死因，怀疑有人搞鬼，甚至就差言明是宋蘅设局害人。
“我就疑心她，她身边的丫鬟也奇奇怪怪，会不会与西厂有关？”
庆嬷嬷可不敢让她疑心老夫人，只得附和着宋荔，把脏水泼向汀兰水榭。
……
佟氏的葬礼办的极其简陋。
京中相熟的人家，大约都知道了宋、赵二府的官司，多是托人送了丧葬银子，面都不肯露。
是夜，宋荔在房中召见桂元。
“你说过，那些东西能毒死一头牛的！”宋荔双眸血红，阴厉得看着桂元，“我现在就要那人的命！”
桂元踌躇着，示意宋荔将打发掉琥珀。
宋荔让琥珀出去准备晚膳的事情。
便是她不打发琥珀，后者也是不敢再听下去——跟着这位疯癫的主子，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桂元便按着宋蘅交代的话，转述一遍，哄的宋荔相信，只要这毒进了汀兰水榭，被宋蘅服下，就必死无疑了。
“便是将军和老夫人那边更疼着三小姐，待您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全家也惟有进一个待嫁的小姐了，又怎会不帮您？您不是一直想入宫？家里会支持您的。”桂元怂恿道。
宋荔先是狂喜，再是为难：“不，不行，宋茵有孕，她是不会准许家里的姑娘入宫的。”
语气里，不无遗憾。
“不入宫也有不入宫的好。”
宋荔眼前一亮：“你说的是！”
鱼儿，终于上钩了。
汀兰水榭那边，素锦没多久就把消息告诉了宋蘅。
事情已成，宋蘅拍拍手，道：“终于套住了她，这个无脑蠢物，估摸着宋荔现在正白日做梦呢！”
宋蘅说的不错，宋荔整个人兴奋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屋里走来走去。
素锦轻笑：“这下子，连着咱们院儿里哪个与四小姐那边不清不楚的也知道了，正好，一起收拾！从夫人那边分来的，奴婢倒也不敢让她们直接碰小姐这边的东西和事项，一直冷落着，如今她们与四小姐联系，反倒对小姐影响不大。”
“这得多亏你之前的严防死守，不然这些人还不定干出什么事儿来呢！”
“这些鬼魅魍魉，不过是觉得宋荔为嫡女，压我一头，罢了，待宋荔失了人心，这些人也不过是跳梁小丑。”宋蘅如是道。
“那咱们现在还要不要做戏，真依着宋荔的意思，毒性发作不成？”
按着宋蘅之前的计划，只要宋荔上钩，就到了拿住她的时候——
“宋荔疑心病越来越重，光我‘病倒’的消息，可还不够让她跳出来的，越是轻易得来的，她越会怀疑。就让桂元的事多些波折吧。”
素锦忙道：“那奴婢先去给桂元通个话儿，免得在宋荔面前说漏了嘴。”
彼时，宋荔正在房间内等消息。
很快，宋荔便知道了宋蘅那边出事的消息。
宋蘅上吐下泻，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老夫人也生气，又收拾了顿厨房。
“她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说病倒了？”宋荔招了丫鬟琥珀入屋说话。
琥珀战战兢兢得，如实说道：“回小姐，奴婢只是听人说，三小姐好像中毒了……。”
说着话，院儿里已经吵嚷起来了，据说汀兰水榭那边找到了毒物，是有人想要害死三小姐。
宋荔听了，躲在屋里偷着乐又让琥珀去打探一番，看看她的人有没被抓。
琥珀很快回来，说起老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心有戚戚：“没有，正在挨个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