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疑点,都不用宋蘅挑拨,便让人指了出来。
墙倒众人推,各家各户不说有金器铺子的生意吧,但看第一金铺倒下,总有种痛快之感——我不赚钱,你也别想赚!
凭什么你家就能凭着一个入宫的女儿,捣鼓一家金器铺子出来?
凭什么你女儿得宠,你家的铺子就成了“天下第一”?
卖女儿上位的,哪家也瞧不起。
而楚元韶哪怕明知道余平公这事事出蹊跷,可因淑兰夫人背着他,于淮阴王有染,而今,龙首之事,又叫他大跌脸面,怎无怒气?
便是为了收拾余家,解气一回,这回楚元韶都不会继续忍下去,甩袖怒道:“来人,余家敢造出这么个大逆不道之物,诅咒朕之江山,其心可诛……”
他正要宣判,哪知宋蘅跳了出来,“陛下,臣妇有一言。”
“哦?”
楚元韶不解,他以为,宋蘅一向与余家没什么交际,甚至因为宋茵的存在,反而和余家有些龌龊龃龉,前阵子不还闹了一出,险些把余寥寥给打死么。
“陛下,既余平公说冤枉,自然要查,也要给满朝大臣一个交代,断不可叫他糊弄视听,心中存恨。”
一句话,要这罪名属实。
“这……”楚元韶蹙眉,他心中恼怒,觉得宋蘅实在不该在此时拦下他,不惩处余家,他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哪知,宋蘅接下来话锋一转,质问道:“余平公,你口口声声说冤枉,好,陛下定会叫人彻查真相。只是,若证据属实,你当如何?难道满朝文武皆不知你的心思不成?”
“我、我有什么心思?安亲王妃,你适可而止,今日你屡屡挑衅于我,又栽赃陷害,陛下,求您定要为臣做主,臣冤枉啊。”
楚元韶蹙眉,事到临头,余平公竟喊一个劲儿喊冤,若不彻查真相,真收拾一顿之后,还要被他在背后造谣朕处事不公?
他自然不肯担下这么个名声的,于是道:“好,这件事便交给西厂彻查,余平公,朕处事公允,若连西厂都查出你与此事有关,到时候若再招摇喊冤,便不是摘掉官职这样简单了。”
什么,一个龙首没讨好陛下不成,连自己的官帽都要被摘掉了?
还有,为何陛下要把他的事交给西厂,难道不知道西厂有进无出,有去无回吗?司北宸和宋蘅与余家私下那些冲突,陛下当真不知?
如此私仇,西厂怎么可能还他公道!
余平公老泪纵横:“陛下,陛下啊!”
司北宸对宋蘅点点头,瞧她坐好之后,方道:“此举,铤而走险,为何这样没有耐性,捏造证据铲除余家?余家那些腌臜事,哪一件提出来,都是要人头的重罪,你实在不必亲自出手。”
宋蘅摇摇头,低声道:“我等不及了,余平公和淑兰夫人简直有狗急跳墙之嫌,一个拼了命往宫里送人巩固地位,一个被幽禁搞不好要出什么事,而今拿下余家,岂不正好。而且,你说的那些要人头的罪过,在陛下眼里,不过是世家公卿的消遣,他可不把百姓的人命、财产当什么大事,反而觉得,那想余家的消遣,根本动不了余家根基。”
司北宸却觉得她此举太过急进,点了点淮阴王的方向,“余家到底还未曾和淮阴王撕破脸,属于一条船上的人,你铲掉余家,原本觉得余家是负累的淮阴王大抵会觉得有人动了他的羽毛,只会比从前更阴狠毒辣,让他盯上你,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宋蘅耸肩,不是很在意,“早早晚晚要收拾他,他急,只会犯错。”
司北宸看她一眼,知道她现在是听不进去的,摇摇头,叹了口气之后,便不再说什么。
而宋蘅的诡计,如今尚未结束。
一只龙首,还不足以铲掉她想铲掉的人,或是势力。
正想着,侍卫匆匆而来,上前回禀楚元韶。
“陛下,毓秀宫宫女容枝在宫外被杀!”
“什么?”
毓秀宫,岂不是淑兰夫人那儿?她的宫女无缘无故出宫做什么,可楚元韶已经幽禁了淑兰夫人,别说是她了,任是宫女内监,都不得出入宫闱,而今人怎会死在外头?
“这是臣在容枝手中发现的。”
侍卫呈上一封蜡纸包裹的书信。
楚元韶蹙眉展开,顿时脸色青黑一片。
“淮阴王,你来读一读这信笺!”
这下子不说淮阴王,便是在座诸位朝臣都愣了。
淮阴王狐疑不定,把信笺接到手中,才扫了一眼,便惊怒难平:“陛下,臣绝对没有!”
楚元韶瞪着他:“哦?”显然,楚元韶可不信他的话。这件事,他知道,淮阴王知道,不少人也知道真相。
“陛下,这显然是污蔑,臣怎可能与后宫有染!”
什么,淮阴王与后宫哪位……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不知今日这宴席就发展到这般地步了。
楚元韶被戴绿帽子多年,早憋着一口恶气,而今事情暴露,他怎么可能继续忍受淑兰夫人这等不贞不洁之女。
“淮阴王,空口无凭,这宫女至死都攥着这封信笺,你偏说有人冤枉你,冤枉一个人,需要填上自己的性命吗?”
“陛下,臣怎么会和淑兰夫人……您纵然不相信臣,也该相信淑兰夫人,不过一封信笺,怎知道就是真的?”众人大惊,原来,与淮阴王有染的,竟是淑兰夫人?
这余家也真是多事之秋,刚被问罪了一个余平公,而今连淑兰夫人也……
众人觉得今日之事,实在太过巧合,似乎是有看不见的一双手,在推动着,不然,怎会这样巧,余家从里到外被人摁了一盆狗血?
司北宸看向宋蘅,“这便是你的第二招,那容枝……”
“与容枝无关,我只是查到,容枝乃是茵妃的人,淑兰夫人接连不顺,怀疑身边有内鬼,恰好揪住了容枝,容枝买通了看押她的婆子,逃了出去,是余家人在追杀她,素锦追上去也没有救到人,便把那封伪造的信笺塞到了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