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北宸脸色一沉,恶狠狠道:“几日不修理,可要反天了?”
二人房中嬉闹,看时辰差不多了,宋蘅才双颊红红得推开他,嗔他一眼:“客人将至,你瞧我这头发,都乱啦!”
宋蘅跺跺脚,跑去重新梳发更衣。
正梳着头发,龚青过来,眼睛红红的,见着宋蘅便先道歉。
“给姐姐添了许多麻烦……”
宋蘅把发髻挽了上去,握着她的手道:“这有什么可麻烦的,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往心里去。”
又劝说几句,外头进来回禀,说是太子、二皇子,还有承安伯和世子到了。
龚青吓得手一哆嗦,掐疼了宋蘅。
宋蘅轻笑:“瞧把你吓得,不是进过皇宫一次吗?若怕冲撞了贵人,且先避一避,我应付了他们再来和你说说话。”
龚青脸色发白,看来确实吓得不轻。
怕此时出门再撞上客人,她便躲在西厢不露头了。
赫连柏心中揣着事,和宋蘅说着朝中风向,说着百姓民生,却犹如坐了针毡一般,时时走神,视线朝外头寻觅。
怕是以为司北宸会来。
宋蘅心中知晓,并未点破,继续和一个伯爷,一个世子,两位皇子说着毫无养分的话。
惟有那个太子。
南宫康玄的目光阴鹫,时不时扫过宋蘅,似在探究什么。
自从在承安伯府见到他推三皇子落水,看着亲弟弟在水中扑腾渐无声息,恨不得三皇子去死的那副狰狞可怖,宋蘅便知道,这个太子,可是个危险人物!
二皇子面上含笑,端的是好涵养。但他身后可是南宫瑞雪、木昭仪,这种笑面虎似得人物,宋蘅也是避而远之的。
惟有一开始互相看不顺眼的承安伯世子,赫连荀宇,这也说笑,那也凑趣,怕极了这气氛冷下来,尬笑尬聊……
宋蘅却和他说到了一处去——承安伯一家子远离乌央皇权中心,世子空有抱负却没有机遇,只能学着承安伯,小小年纪,修身养性。
不过,毕竟是热血男儿,很有些大志向,想为乌央出力。
譬如他举例的一些与社稷有关的提议,宋蘅就很看好。
一时间,二人言谈仿若知己,恨不早相逢。
缓过神儿来的承安伯,好不尴尬得坐在近处,想插话也插不进嘴,想说啥也没个机会。
二皇子就笑眯眯听着。
连承安伯都坐的尴尬了,他倒是自得其乐。
宋蘅心里腹诽,好个狐狸,坐的可真稳当。
顺带又看一眼太子——此人心不定,也不晓得在看什么,频频往外头望去。
宋蘅垂眸,想了一想,便浅笑道:“看太子殿下望着园子出神,不若出去走走?”
看他们大眼瞪小眼,无聊至极,还不如出去看看花儿,早早打发了
有太子、二皇子在,想见司北宸,门都没有。
本以为很似逐客令一般的“赏花”邀请,哪知道,太子竟真的起身出门了。
宋蘅脸上的笑意僵住,上不来下不去。
让你去,你还真去啊?
忒大个园子,乱蓬蓬的,栽下的花儿就几朵烂菊凑数!
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她也不顾暴露,恶狠狠冲着承安伯一呲牙,然后请小世子一道儿陪着赏菊去吧。
这太子也怪异的很,在园子里兜兜转转,看着饶有兴致的,却混不似在赏花,倒像是在找人一般,挨着院子问这里住的哪个,那里又住的谁。
宋蘅哪能据实以告——司北宸那些暗卫可都安置在这里了。
她不说,太子偏爱擅闯私宅!
忽见一处小院,撑杆上挂了一件浅绿色的外裳,太子眸光闪动,举步而去。
宋蘅拦都没来得及拦,瞬即,素锦的匕首就架在了太子颈项。
太子目光幽冷:“抱歉,认错人。”
素锦眉宇凛然,看着太子手中拎着的,她的外裳——乱拿人家女子的衣裳,还认错人?这府里他认得哪个?!
狗屁太子,登徒子还差不多!
素锦扭头,狐疑得看了眼宋蘅——是啊,太子说认错,那……太子把她认成是谁了?
新宅里,女眷可不多。
宋蘅也纳罕,蓦地,想起一人来——
龚青!
闹了这么一出,里里外外围着不少人,太子脸皮再厚,也禁不住旁人驻足睨他,索性告辞离府。
二皇子也紧随其后,向宋蘅告辞。
承安伯默不作声,眼瞅着到了小跨院,他才一拱手,说道:“哎呀,下官想起,有道折子想请宋女官参谋参谋。老夫许久不上朝,折子都不会写了,还请宋大人帮忙磨磨笔!”
二皇子暗骂他老狐狸奸诈——什么磨笔,分明是想独个儿留下来见人家司北宸吧。
但这个理由想的妙,二皇子也不好留了——皇子私下,不可与大臣论政。
便是太子,眉宇沉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似对那个司北都督兴趣不大的样子?
二皇子费解。
世子替宋蘅送两位皇子离开,宋蘅则带着赫连柏去见证奇迹——司北宸在前厅等着呢。
哪知就这一刻功夫,前院就出事了!
宋蘅瞧舅甥二个脉脉含情,偏不肯开口的模样,猜着他们不定会谈到何时,索性自己往外头去,不听这狗血淋头的长篇小说了。
前院喧哗,素锦慌忙找来。
“夫人,出事了!”
宋蘅没耽搁,随素锦去,路上方问:“出了何事?”
素锦为难:“太子要纳青儿为妾……说是一眼瞧上,喜欢的很。”
宋蘅嗤一声:“天子脚下,他太子再了不得,也不可能强抢民女。龚青良家子,龚太医又掺合进淑妃、赫连皇后那件事里,陛下可由不得他胡闹!”
胡闹,真是胡闹!
在承安伯府就敢溺杀三皇子,而今在她宋蘅新宅子里,他看上谁就纳谁?
简直笑话!
素锦却另有忧心,着急道:“不只如此,奴婢瞧着不对劲——太子好似是在怜月宫见过龚小姐,大约也知道她是您义妹,随您生活。今日所来,怕是特意为的龚小姐。”
她顿了顿:“方珏赖在咱家,而今恰见太子威逼胁迫龚小姐,不管不顾就冲了过去,竟是和太子扭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