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拜见娘娘。”
孔淑妃对着铜镜描着纤细娥眉，待殿内宫人悉数退了出去，方皱起眉头，冷哼道：“不是叫你去见宋蘅吗，现在阖宫上下都盯着本宫的热闹看，人多眼杂，你偏挑此时入宫？若没个合理的解释，可休想混过去！”
孔淑妃语带威胁，生怕龚太医满处乱走牵扯出她来，那个宋蘅才来乌央，便把赈灾的事办的漂亮，借此一役，出入前朝后宫，得了个女官之位，很是了得。
这龚太医也太不小心了。
龚太医也是有苦难言，赶忙谄媚道：“娘娘恕罪，臣真是有要事回禀，事关娘娘大计，臣不敢马虎，只能入宫来请示了。”“没用的东西，说说，什么事叫你拼着命都不要，还往宫中跑？”孔淑妃凉凉问道。
龚太医擦了擦额际沁出的薄汗，道：“事情进展并非顺风顺水。”
“哦？南宫瑞雪什么时候办事还长脑子了？一牵涉到本宫，她该上窜下跳，抓本宫的疏忽之处才对，这一次居然肯安静？”
孔淑妃觉得好不奇怪。
“帝姬确实如此，只是，她事事听从宋大人的，宋大人说要考虑，臣怀疑，是不是宋大人瞧出了什么……”
“行了，一点儿风吹草动也能把你吓死？”
不耐烦得轰走了老鼠胆子的龚太医，孔淑妃手中的金梳子也梳不下去发，招来采青如此一说，问道：“若是不成，怕是要断尾自保，人手可安排下去？稍有不对……”
她对着脖颈比划一下，采青一凛，道：“奴婢知道了，若瑞雪帝姬那里不上钩，怕是龚太医就暴露了，定会有人去取龚太医性命的，娘娘放心。”
顿了顿，又道：“娘娘也别灰心丧气，只要宋蘅依旧在乌央，瑞雪帝姬依旧对您心怀怨憎，早晚有机会收拾了她们！反正咱们也不曾暴露什么，一次不成，还有下次。”
孔淑妃丧气，长叹道：“也只能这么宽慰自己了，罢了，还是看明日龚太医的折子吧。”
第二日
龚太医来的更早了些。
宋蘅听着消息的时候，不由轻笑。
倒是急了呢。
心浮气躁，才容易出错。
龚太医在南宫瑞雪身上打探不出什么来，犹疑不定，以为自己真要死在淑妃娘娘手中了，毕竟是他办事不利。
待见了宋蘅，迫不及待问道：“大人可考虑清楚了？”
“我与帝姬仔细考量过，现如今，也没其他法子，就依着龚太医的计划来吧。”
龚太医几乎难掩窃喜，“好，好，只不过，臣有个不情之请。”宋蘅挑眉，南宫瑞雪问道：“说吧，是什么？”
“这……臣要伪作证据，冤枉淑妃娘娘，可那一位毕竟是太子之母，位极人臣……臣怕殿上对峙时出事，还请帝姬与宋大人到时候担待一二。”
也好在金銮殿上，直接指控自己是受了瑞雪帝姬和宋蘅指使。
接下来，牵扯出二皇子与木昭仪的事，淑妃娘娘只会更顺手。
一想到大功告成，龚太医就兴奋不已。
见宋蘅没说什么，南宫瑞雪沉吟斟酌，道：“好吧，你只管去父皇那里告御状，本宫会帮你辩解一二的。”
“多谢帝姬！”龚太医大喜。
待人走后，南宫瑞雪对宋蘅端详一番，还是不能理解。
“你到底从哪里看出龚太医有问题的？”
“这回的事，怕是冲着咱们来的——他倒是信任帝姬和我，陷害淑妃娘娘这么大的事，他只问了咱们一句，帝姬也只是说，会帮衬一二，他就放心了，竟是个不要命的赌徒？”
“也许他是呢，也许，只是你想多了？”
对付淑妃娘娘这个提议，实在太叫她心动，她总忍不住想要相信龚太医。
宋蘅也不与她多说，只让帝姬多等一时，反正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
现在的情况，宋蘅虽然怀疑龚太医是淑妃的人，却更怕他是承安伯府的棋子。
毕竟，能为赫连皇后做这种事的，怕是只有赫连柏一家子了。
若真是如此，那事情真相大白之后，倒霉的可就是赫连一族了……
宋蘅蓦地想到什么，急匆匆去见司北宸。
“你疑心，此事与赫连柏有关系？”
宋蘅点头。
司北宸摇头轻笑：“不，不会是他们。”
宋蘅不知道司北宸为何如此断言，但，龚太医那里已经行动了。
龚太医一大早就前往乾清宫，待老皇帝一下朝，便将此事报了上去。
而御书房内的谈话，不知怎的，就叫前来送汤水的淑妃娘娘听着了，大闹起来，于是，朝野尽知。
南宫瑞雪本就在府中等消息，闻言脚步都轻快了些，前来找宋蘅。
“听说了吧，恰叫淑妃赶上了，闹得颜面尽失。”
不只如此，连街上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
南宫瑞雪觉得没什么，毕竟赫连皇后的民望一直都很高啊。
可宋蘅本就心觉有异，而今宫中的事不出一日，便在大街小巷传遍，成了茶馆酒楼里的谈资。
南宫瑞雪听了宋蘅的疑惑，反而松口气：“如此一看，似是承安伯那边儿做的手脚？若是淑妃，总不会让人这样泼脏水，名声坏尽。”
宋蘅沉吟着，没继续与南宫瑞雪谈论这个话题。南宫瑞雪撇撇嘴，“本宫待会儿进宫瞧母妃，淑妃倒台已成定局，接下来该轮到太子了，身为当年那件事的受益者，他可别想躲过去。”太子可还未废呢，南宫瑞雪就已经开始密谋让她二哥当太子的事了。
出头的橼子先烂。
宋蘅道：“乾清宫还有什么消息传来？陛下如何论断？”
“父皇很生气，已经将淑妃囚在怜月宫了，便是孔家，如今也消停的很，连宫门都不敢入。”
“没为淑妃娘娘入宫求情？”
“他们哪里敢，牵连上孔家那才真的蠢了。”
可孔家是依傍着淑妃，才有今日地位，淑妃真因此事倒台，孔家势必保不住。
怎么看，孔家都要奋起辩驳的。
他们却没有。
宋蘅疑惑，南宫瑞雪兴然，侍女却来到后院，说是宫中的卫总管亲自来传旨，陛下请二人前往乾清宫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