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做?”他倒吸着冷气,背转过身体,不愿看我。
“报复!报复当年你让章翼毁了我的清白!报复你把陆伟*的无处藏身!报复你用几句话便令我父亲痛不欲生!对了还有方强,章翼---”
“够了!”他疾言厉色打断我的话,“告诉我,你究竟想说什么?”我直视着他的眼神,“还记得当初的约定吗?我后悔了,后悔嫁给你,我试过爱你,可我受不了你所做的种种残酷,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啪!”他再次把巴掌甩在我的脸上,有些发狠,我没有伸手去触碰那灼热,因为我的心很冷,冷的快要窒息了。心底一个声音不断乞求着,求你别在问了,我快受不了了!终于---“滚!”他右手颤抖地指向门口,“滚出我的视线!这辈子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背对着我的身体再也没看我一眼。吴定听见声响从门外进来,皱眉瞠目。
“容我回屋收拾一下?”我问向他的背影。在我还未转身前,他砰的甩上我眼前的门,大步离去。
“陆菲,你折腾什么?”吴定按住我收拾行李的手。我推开他,“我只拿我自己的东西。”“你走了,他也会找你回来,你就不用收拾了。”吴定劝道。我认真的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告诉他,“这次不一样!你想知道原因,自己去问他吧,我累了,一个字都不想说,求你别再问了。”
吴定正要拦我,小武开门进来说,“林西来了。”
“他来干什么,起什么哄?”吴定烦躁道。我提起行李,“他来接我。”
“陆菲!”吴定叫住我的脚步。我没有回头,迈步走向门口。
我盯着眼前八双充满斗气的脸庞,有些好笑。干什么?打算分解我吗?林西走到我身边,看向他右手边的两个人,在我耳边小声道,“罗飞借我的。”
我无声的摇头。
“陆菲!”吴定跑步来到我身边,扯住我,对我摇头。我拨开他的手,“谢谢你两年来的照顾,以后好好照顾江枫!”
“陆菲---”吴定对我不罢休,林西挡在我面前,“有什么疑惑回去问江枫,不要再来纠缠她!”吴定握紧的双拳发出咯咯的响声,我扬声道,“吴定,你要在我面前动手吗?”
他顿了顿,旋即放松神经,对他身后的两个人摆摆手,目睹我离开小区。
车子驶到清城郊外,我心口的疼痛已是忍到极限,揪着胸口,我央求着林西,“停车。”林西见我万般难受,猛地刹住车身。
“扑!”脚步刚踏上地面,胸口便涌出一口气。“小菲---”林西瞪大眼眸盯着地上的红色血丝,诧异着,“你吐血了!”
我微微一笑,“没事,吐出来舒服多了。”“你还勉强,去医院!”他擦干净我唇角的血丝。我摆摆手,“真没事,我们还是去京卫,我好想杨毅,想看看她。”林西见我上车执意着,便不再多言,静静地把车开向京卫。
郊外的空气清新凝人,眼前的一草一木忽动忽静地闪烁在我眼前,有些朦胧,有些茫然,我迷迷糊糊地睡在车上,不愿去想任何事,任何人。
见到杨毅已是傍晚时分,落日余晖的影子罩着两个背影。杨毅双手拄着拐杖静立在夕阳下,幸翔背着双手深情的注视着杨毅,许是怕杨毅急躁的个性一不小心跌倒。
“好美的一幅画面,我都想不到用什么诗来形容了。”我自语着,旋即便咳嗽起来。林西拍抚着我的背,“离开他,真的让你这么痛苦吗?”我抚着胸口,抬眼对他淡淡一笑,“你总得给我时间消化吧。”
“陆菲,林西?”转眸,幸翔扶着杨毅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喝着幸翔泡的茉莉香,与杨毅一同坐在午后的温暖阳光下,听着久违的抱怨声,“你再不来京卫,丫就拄着拐杖去找你?”杨毅斜睨着我,玩笑道。我撇撇嘴,“切,有能耐丫就跑着去,我一定接着。”
杨毅狠狠的瞪着我,我同样不示弱,*向她的目光。四目对视了半响,我们终于谁也忍不下去,扑哧笑出声。“说吧,有什么打算?”她收回笑容,问道。“很久没回瑶城看外公了,该是时候了。”我说。
“瞧你说的多深沉,陪一老头有什么意思,丫留下陪我吧。除非你介意我是个瘸子?”杨毅诚恳道。我摇头一笑,问她家里可有酒,杨毅神秘的咧嘴道,“这可是幸翔的府邸,他柜子里的几坛陈酿我早就惦记上了,只要你开口,他肯定不敢拒绝。”
结果,我和杨毅从下午喝到晚上,从撕开嗓子的吼叫到最后无力发声,从客厅爬到卧房,直到幸翔把白酒换成白水,我们才罢休。杨毅被幸翔抱回房间,我坐在厕所又哭又吐,险些把整个肠子翻出来。
杨毅的几个看护站在门外不停的叫我,我发着酒疯的嚎叫道,“滚!滚出我的视线,这辈子再也不要见你,滚---!”许是被我的河东狮吼吓坏了,没几秒,门外便立刻安静下来。人们不是常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吗?为什么我越喝越清醒,看着镜中的自己,益发的白瘦了,浑浑噩噩之际,耳边尽是江枫决断的声音,我拼命捂住双耳,像个孩子撕心裂肺的抱紧自己嚎啕大哭---谁又知,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早知恁地难拚,悔不当时留住。
如我意,林西三日后把我送到了瑶城。放我下车之际,他目看着我说,“不错,这里是个清净修身之地。”我环看四周,牛马独立棚中,鸡鸭叫唤院中。
远处更是光秃秃,白皑皑。要不是前日下了一场雪,这万里无尽的田野定是一眼望穿秋水。我故对他笑道,“你当我出家啊,别忘记,我可是来工作的!”我晃着手中学校的通知书,自是得意。林西显露出一张怪脸,“你就死扛吧,看你还能把这里变成天堂。”我耸耸肩,双手合十道,“不可说,不可说。”说着,见周围有几个人围了上来,我急忙道,“你快走吧,不然就走不了了。”
这里是穷山僻壤,村人久居这里,很少出门见世面,所以只要有车辆路人经过,他们便兴奋不已。总要围在一起,瞧上问上几语。如今林西这豪华轿车往村口一停,自是招来村人的觊望。我不忍心他如我上次般仓皇而逃,于是便催了他快点离开。林西莫名地瞪着我,有些不敢相信,旋即,看着越来越多的村人,便放下我的行李道,“等我处理完事情,再来看你。”
看着外公帮我收拾床铺,我于心不忍的拦阻。他可是年过九十的老人了,虽身子骨硬朗,但年龄是摆在那里的。
外公推开我的手,“乡下不比城里,你自是住惯了高楼暖房的,又是女孩子,可是经不起冻得。”我一边同他铺着厚厚的褥子,一边矫嗔道,“您是小瞧我了,怕我吃苦不成?”外公低叹一口气,“真不知汉康怎么想的,竟同意你来,就算着急,也不必急着冬日里来,等开了春,田里有了庄家,也是不晚啊。”
我心一缩,一直忙于收拾,竟忘了告诉他陆汉康去世的消息。正欲提及,转念便咽了回去。他惦念自己的女婿比惦念自己的女儿都殷情,如今告诉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是涂增悲伤。
外公把我的褥子踮起两盏高才安心自己睡去。我睡在暖和的炕铺上,心中正想着他老人家的贴心,便迷迷糊糊起来。只是不过睡了一小会儿,便又醒来,醒来又昏睡过去,几醒几睡,早晨头就昏昏沉沉起来。
勉强起身,我无力的揉着干燥的胸口,“枫,帮我倒杯水,好干!”干咳几声,听不见声音,一缕阳光透入,才反应过来。我们已是相隔千里,他在山那头,而我在山这头。想着想着,心口便不由得的憋闷,打开窗户,冷风渗入,一颗颗泪珠再也抑制不住---
“小菲,醒了吗?”外公在外呼唤道,我急忙擦掉眼泪,开了门,见他端着装满热气的水盆,“快洗洗吧,今儿第一天去学校,可不能迟到。”我说好,盯着他慈祥的目光,“外公,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外公皱眉道,“你看我一个孤寡老人不寂寞吗?如今你能来,我是求神都求不到的。”随后,他帮我准备好了早点,又告诫我小心学校里的几个调皮鬼,我出门时,他突地叫住我,然后又把话咽了回去。我微微一笑道,“爸妈身体都很好,您放心吧。”村里交通信息不便,我自是明白他心中的牵挂。
校长见了我,又是激动,又是语重心长,“听说你是名牌大学出来的优秀生,年轻,还有多年的教学经验,卢校长打电话给咱时,咱还有些不相信呢,你瞧瞧咱们这里,尽是本地老师,学历谈不上,资质更是不要提。你不仅要带小的,还得帮帮咱学校里的老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