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王府穷,这话说出去简直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可贺溶月说的一本正经,倒像是确有其事,就连林楚都狐疑的四周看了看。
贺溶月顺着林楚的眼神,面色难堪的一一解释道:“你们瞧瞧,那些摆件可都不新啦,听说都是王爷建府开衙时先皇送的。”
“还有这些下人们,”贺溶月指着那些垂首伺候的人,叹道:“衣服都是半新不旧的,也没个银子给她们换身新的,就连伙食都打了折扣,瞧那几个丫头瘦的,都快脱了相了。”
贺菀实在是受不了这一套,开口讥讽道:“穷,你莫不是再说笑话,你脖子上的一颗珠子,差不多就是京城普通人家五年的花销,你敢说你墨王府穷!”
“就是因为如此才会穷的啊!”贺溶月说的理所当然。
“什么?”林楚和贺溶月都有些理解无能。
“唉,”贺溶月叹了口气,“王府的银子都被王爷用来娶我了啊,当初下聘的聘礼姐姐你也是见识过的,这幅璎珞不就是聘礼里面的。还有当天成婚的阵仗,我原本也以为我是掉进了福窝里,可谁知道王爷竟是将银子一把撒了出去,压根没留第二天的用度。”
贺菀一口气被深深的憋在嗓子眼里,这到底是在抱怨还是在炫耀,她想说点什么,可却找不到词反驳。
而那边贺溶月还在抱怨着:“唉,我年纪小,娘家住着的时候,母亲也从未教我打理过中馈,一时半会想不到急救的办法,这才打发了后院里那些没用的姑娘们,正好顺带帮姐姐处理李……”说到这慌忙捂住了嘴。
此地无银三百两,贺菀从没见过这么空口说白话的人,她一张脸都扭曲了:“都穷的养不起人了,你还有必要穿戴这么好,将你身上的这些卖了,也足够养活一院子的人了,再不济你不是还有嫁妆吗?总能拿出来贴补家用吧!”
贺溶月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向贺菀,摇着头道:“若是让天下人知道战神墨王爷要靠女人卖家当来过活,你让我家王爷名声何在?皇室的名声何在,你们太子府的名声又何在?”
墨王府的事情和他们太子府何干,贺菀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
还不等她问出口,贺溶月紧接着就幽幽道:“若在民间,那侄子也尚能给不能动的叔叔养老,而我家王爷为大禹鞠躬尽瘁,身为子侄的太子殿下,难不成还要让婶母去卖家当来贴补生活?”
贺菀抬头看着贺溶月,她当真是低估了这个庶妹,竟然不知道她是一个这么伶牙俐齿的女人,黑的都能说成是白的。
林楚斜斜的看了眼贺菀落败的样子,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作为太子的他,已经不能不开口了。
本只想阻止贺菀送人回来,不想还要听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林楚压着火气道:“皇叔日子艰难,本宫竟然不察,这是本宫的失职,还请墨王妃恕罪。”
“太子殿下有心,本宫就不怪你了,回头送些银子过来贴补就行。”贺溶月完全是一副长辈不跟小辈计较的语气。
“是,本宫回去便让人送些银子过来。”林楚只想赶紧结束这一茬。
听到这贺菀尖叫一声:“太子殿下,你还真信了她!”
“太子妃!”林楚一把压住贺菀的手腕,冷声道:“墨王妃是本宫和你的皇婶,不得无礼!”
贺溶月微微一笑,关键时刻这个太子还是拎得清的,身为太子民心最为重要,她若是将刚刚一番话放出去,只怕太子要被言官给骂的抬不起头了。
贺菀被林楚的冷眼一吓,惊出一身汗来,她是被贺溶月气昏了头了,才会头一次这么失礼于人前。
“不要紧,只要你们夫妇能好好的,这点小事皇……婶可不会介意。”贺溶月一副十分慈爱的眼神看向两人。
长辈的这个身份还真是好用啊,看着贺菀又快要绷不住的情绪,贺溶月已经在心里笑开了花。
“多谢墨王妃,”林楚拱了拱手,“既然话已经说清楚,本宫就带着太子妃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皇叔。”
“那好,你们回去也要和和睦睦,别再因为一些小事闹了隔阂。”贺溶月走到一旁的李清清身旁,细瞧了一眼才道,“本宫瞧着李姑娘脸上有伤,你们回去之后还是尽快给她找个大夫看一看才好。”
“回府?”贺菀指着李清清哼笑一声,“李清清就留在你们墨王府了,若是王妃养不起人,本宫可以出银子。”
“那敢情好啊,春雪,去把账册拿来。”贺溶月似笑非笑的看着贺菀,她可就等这句话了。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间隙,贺溶月已经接过账册,翻到其中一面递到太子夫妇的面前,不好意思道:“一共三百六十两银子,全是李姑娘和其它几位姑娘一起在王府这么多年的花销。”
“既然太子妃说要帮王府出银子,那就先将之前的账目给平了吧。”她看着目瞪口呆的贺菀,又瞧了眼太子,温婉一笑,“至于李姑娘往后的去留,太子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