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过去已经二三十年了,以彭蝶这种心境,她不可能忍得了这么久。
现在才来报仇,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最近才知道齐飞扬的身份。
而能告诉她这件事的,多半也是她身边亲近的人,眼下与她亡命天涯的周铭无疑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一位!
接连被我猜中,彭蝶面色已经发生了些许变化。
她顺着我的视线也看向了身旁的周铭。
周铭脸色一阵变幻,他强撑着抓住那柄遮阳伞想要站起来,“小蝶别听他的,你赶紧走,我拖住他们。”
“都这种时候了,还不说实话么?”
我冷声道;“彭姑娘你好好想想,若是你爹当年真的是名正言顺去借的命,他为何不敢告诉你齐总的身份让你替他报仇?”
“就算你爹真的有顾忌,怕你因此出事,那他为何又要将真相告诉别人?”
“你接近齐宏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对齐总的为人也有所了解,他是什么人想必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觉得他有必要在这件事骗你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彭蝶脸色有些发白,她看向齐飞扬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发财之后找人破掉了我爹的借命术?”
“真的没有!”
齐飞扬斩钉截铁道:“当年那件事发生后,我心灰意冷就又回了乡下老家,回去没多久,我老娘就病重卧床不起,后来家中养了十多年的老牛也忽然暴毙,我哪还有心思去城里打拼,就留在了老家照顾老娘。”
“三年后,我老娘病逝,我才重新回到城里,不过那时候我依旧没有发财,还是后来在遇到了我妻子,得到了我老丈人的支持后,我才逐渐好起来。”
我接着齐飞扬的话继续道:“你是搞命理之术的,应该比谁都清楚借命术这种逆天之术本就桎梏太多,在这个过程中很容易因为一些意外的事情被破掉。”
“你爹施加给齐总的借命术,应该就是在他回到乡下后无意中被破掉的,你爹这才因此受到反噬,整件事齐总都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你爹被反噬后也是拖延了许久才去世吧?这期间他应该有向齐总复仇的机会的,可连他都不好意思去动手,你觉得你的复仇合理么?”
“不……不是这样的,我爹不去复仇,是因为他害怕破掉了他借命术的人!”
彭蝶语气依旧坚定,她看向周铭,“周铭你来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周铭没有理会彭蝶,他强撑着站了起来,“我们愿意解除齐总三个孩子身上的借命之术,你们放小蝶一马,若是还不解气,我愿意留下来。”
一听这话,彭蝶彻底她揪住周铭道;“我不走,今日这仇我必报,大不了同归于尽!”
说完这话,彭蝶忽的拿起来了手中那个八卦镜命盘。
我按住想要冲上去的宁梦云,借命之术可不是那种直接害人的咒术。
它的发作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哪怕现在彭蝶全力催动,也不会立马要了那三个人的命。
只要拿下彭蝶,就算只有一具尸体,我也有七成把握在借命术完全发作之前救下他们。
就算退一万步,我这边失败了,大不了我就拉下脸去请铜钱段出手就是,有她出手,还有彭蝶的尸体和法器,百分百能解除这借命术。
我这边不着急,但周铭却是急了。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夺过了彭蝶手中的命盘法器。
“小蝶你赶紧走。”
周铭催促,但彭蝶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都拔出一把匕首威胁周铭将命盘还给她,这姑娘为了报仇已经疯魔了。
“他们说的是对的!”
“他们说的是对的。”
……
眼瞅着命盘就要被抢回去,周铭忽然开口了,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语气与脑袋一样渐渐地低了下去。
终于说出来了啊。
我轻叹了口气,通过对方的反应,我已经隐隐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话已经说出口,周铭索性便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
通过他这番话,真相终于呈现出来。
他与彭蝶是发小,也一直喜欢彭蝶。
但彭蝶整日郁郁寡欢,有时候还想自杀,根本不给他接近的机会。
后来他在帮彭蝶打扫老宅的时候,无意中找到了一个破旧的本子,那上边有彭蝶他爹对当年那件事的描述,同时还有齐飞扬的八字和姓名。
周铭为了使彭蝶振作起来,也为了能借此机会获得心仪之人芳心,便添油加醋的把这件事搞成了是齐飞扬忘恩负义,得了财运之后又不想付出代价,找人破了命数,让他爹被反噬丢了性命。
得知此事后,他便与彭蝶一起策划了这个复仇的方案。
听完周铭这番自白,彭蝶脸色苍白,她无力的跌坐在了石头上。
我心中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而是强打起精神随时准备动手。
整件事看似都是彭蝶被蒙在鼓里,但细细一想,其实不难发现,彭蝶或许早就有所猜测,她无非就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报仇借口罢了。
现在事情虽然真相大白,但她或许依旧可能铤而走险。
齐飞扬大声道:“彭小姐,这事既然是误会,只要你肯放手,我保证也不会继续追究下去。”
彭蝶艰难抬起头来,“你真的愿意不追究?我可是差一点儿就杀了你女儿和你小儿子。”
齐飞扬笑道:“所幸结果是好的,而且不管怎么说,你爹确实是因为我而死,你心存芥蒂也是正常。”
齐飞扬这话应该不是在故意诓骗彭蝶,看他的样子是真的打算就此揭过,此人心地还真是善良。
彭蝶面如死灰,她看了周铭一眼,又低下头口中喃喃道:“爹,我来陪你了。”
这话说完,她忽的举起匕首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了过去。
一旁周铭见状想要去阻拦,但他身上有伤,动作太慢压根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划过彭蝶白嫩脖颈。
一抹血箭飚射出去,彭蝶身子一软,从石头上滑落,场面立马安静了下来,只剩山风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