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咳一声，先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真的想要杀了曹晓雨么？”
韩菲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我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人真的起了杀心就不会犹豫，她犹豫就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
别看安晨曦现在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但如果韩菲坚持要杀了曹晓雨，以她的风格，她绝对不会帮我们去劝韩菲，反而还会坚定的站在她那一边，就算真的为此动起手来也会在所不惜。
韩菲咬着嘴唇，看的出来她内心也很挣扎，气氛越来越凝重，最终曹晓华先抗不住了。
他直接跪倒在地上，“我知道我妹妹做的不对，我也不会厚着脸皮祈求你的原谅，如果你真的要杀了她才能消气，我愿意替我妹妹偿命，我是她哥，没有看管好她是我的责任。”
面对曹晓雨的哀求，韩菲依旧没有说话。
曹晓华还想再说，但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继续说这种废话了，如果韩菲真的不愿意原谅曹晓雨，也不可能让他替曹晓雨去死。
“其实我一开始是没那么恨晓雨的，我知道她也是被逼无奈，我之所以动了杀心，是因为她选择沉默！”
韩菲终于开口，她脸上满是苦涩，“当时我是可以跑的，那座野山我上过，我有信心他们追不上我，但我知道我一走，以他们那暴虐的性格，晓雨肯定会倒大霉，就算这事闹大，最后也不过是赔钱了事，但晓雨这辈子就毁了。”
“我想救她，但她呢？我知道她是被逼的，但我在被埋进土里之前，趁着他们挖坑的时候跟她说过让她报警救我，但她下了山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面对韩菲的质问，我心中也是忍不住暗叹了口气，我能理解曹晓雨胆小，但理解不代表我认可她做的对，人家为了救她拼了命，但她却没有同样也拼一把。
曹晓华急声道：“我妹妹她当时真的是被完全吓傻了，如果她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曹晓华说的这一点倒也不算是强词夺理，在常人看来，韩菲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确实已经是必死无疑了。
韩菲仰起头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她心中终于有了决定。
“算了，毕竟当时是我拉着她一起做陪游的，她现在也付出不小的代价，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但我不会原谅她，我希望在她醒后，她能自己去投案自首，到时候就交给法律来判决吧。”
韩菲的这个决定算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下定决心，闹到这一步，她更不可能在狠下心要曹晓雨死，但她选择让曹晓雨去自首并接受法律的审判这让我多少有些意外。
曹晓雨之前的行为都是被迫的，如果按照法律来判，大概率是无罪的，她这是变相的完全放过了曹晓雨。
这也是个心地相对善良的女孩，换了一些狠一点的人，在经历了这么凄惨的折磨后，估计获得力量后就开始动手杀人了。
至于说那几家被灭门，我猜肯定也不是韩菲主导的。
“谢谢，我一定会按照你交代的做，等我妹妹醒了，我会带她去找警察自首。”
得到曹晓华的保证，韩菲来到曹晓雨的身旁缓缓张开了手。
正如我之前所料，数根尸海菌从曹晓雨的身上钻了出来，汇入到了韩菲的手掌中。
“她已经没事了，回去后好好休息个几天就能醒。”
韩菲回到安晨曦身边站好，我让曹晓华先把她妹妹带回车上。
曹晓雨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这件事却尚未结束。
我心中想了一些劝安晨曦放弃的话，但似乎都没什么说服力，最终我也懒得去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道：“你们现在进去有可能会死。”
我并不是在危言耸听，我相信他们应该也明白朱家大宅中现在有多少人在等着他们。
但这六个人脸上没有一人露出害怕或是犹豫的表情。
“你不用劝我们了，这是我们早就制定好的计划。”
安晨曦语气淡然中却透露着一股无比坚定的意念，她的视线越过我看向身后灯火通明的朱家大宅，“我们聚在一起并不单纯的只是报团取暖，我们还要做我们想做并觉得正确的事情，不管是之前被我们先行灭掉的那三家，还是现在的朱家，他们都是死有余辜之辈！”
“这世界上该死的人那么多，你们杀的完么？”
这个问题安晨曦没有回答，倒是她身后另外一位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人淡淡道：“见一个杀一个，杀一个是一个。”
很显然他的话就是他们六个人的态度，这个回答倒是让我想起了张合，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天下不平事太多，就算是神也管不过来，他能做的就是去管那些自己知道的事情，尽人事听天命，问心无愧就好。
这个理念我也认同，但今日情况却有些不同，灭门太过激进，并且遭人忌讳，毕竟谁也怕因为自己的罪行连累家人，一旦放任灭门这种风气起来，那早晚这把火也会烧到他们头上，所以自古以来，玄门中对动辄灭门这种事都是不问原因，先行打压的。
安晨曦他们前边灭掉的那几家没什么根基，如果就此收手，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波澜。
但朱家不同，他们的关系也延伸到了玄门中，一旦被灭，那安晨曦等人势必要被打上邪魔外道的标签，甚至会有人开出悬赏追杀他们。
我耐着性子将其中利弊分析给安晨曦听。
但话说到一半我就知道自己大概率是白费口舌了，他们虽然也在认真听，但没有一个人露出意动的表情。
见我停了下来，安晨曦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但我的经历你也知道，他们与我一样都有差不多的遭遇，我们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而且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我们既然敢来，自然就有我们的依仗，今日死的只会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