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子弟,宗族子弟,十二队出来的,叶欢对之要求极为严格。一般而言,没有两倍的军功,很难升到原本该到的位置。
在很多将领眼中,那已经不仅仅是严格了,而是严苛。当年讨伐董卓之时,叶煌就是太原军校尉,如今也不过是偏将军。
当然,三者之中,还有区别,十二队出去的士卒,叶欢从没有如此明确要求过,但他们都是这么做的,尽皆如此。
在对待大公子叶恒和长公子叶信之上,阴照就一直觉得将军有点过了,表现好的时候,得不到夸赞,不好?加倍受罚!
是,阴照也读过书,懂的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道理,也知道将军如此,更得士卒信任。但二位公子,宗族子弟,是有真本事的。
“别劝了,谁叫他姓叶?”叶欢一句话,就让他无法再言了。
唯一的例外,可能就是二公子叶毅,他现在的军职,名义上不过是个司马。只是另有一重乌桓统领的身份,是打出来的。
“将军,我观长公子用兵,张弛有度,进退有法……”阴照正色说出心中所想,即使叶欢投来的目光,也没能让他停下。
当年担任虎卫军的参谋,长公子第一次用兵,就在阴照的麾下。当时他就有感觉,上了战场的叶信,和将军一样的气势。
勇猛无敌,爱兵如子,战场决断,每一步走来,皆是踏踏实实。
阴照此言一出,参谋们也不禁跟着连连点头,你可以说他们年青,但身在中枢,见过很多大将的用兵,眼光可是丝毫不差。
从宛城开始,长公子的每一步,都是成熟稳正,至于荆州之变,是无论如何算不到他头上的,强要说,还和将军……
蔡瑁可是将军口中的大将之材,这个评价可算极高了,怎么样,也得是麯义将军,徐晃将军那样的人物,可荆州之战?
“嗯……蔡德圭中敌之计,贪功冒进,又不听高顺将军之言,致使荆州局势急转直下,危如累卵,幸得还有长公子在。”
叶欢闻言神情微微一愣,摸摸鼻子斜了阴照一眼,你这是在指桑骂槐啊。不过说实话,他当年也是想挖坑,只是效果不好。
“阴统领,说战局,说战局,谁还没个失手的时候?”
听了叶欢之言,看着将军面上略有尴尬的表情,阴照很想笑。那是出自本性的,但随即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说笑之时。
“说回战局!”阴照继续道,将军如此,已经是给足自己面子了。
说话之间,他手中竹仗,指向了豫州之处,面色越发凝重:“将军,曹军自广陵退兵之后,对我军采取守势,步步后退。”
“与此同时,其暗箭之为更多,严密封锁一切消息,苟首领那里的数字,微尘清风失踪阵亡之人,比往常多了三倍。”
“再看青州决水,晋阳之事,一切怕都是程仲德在后安排。如今最让人担心的是,许褚的虎豹骑,和吕布的飞獠雄骑。”
说到这里,阴照没有立刻继续,看了眼将军,叶欢已经陷入沉思之中,一众参谋也都是相同表情,这两支骑军……
借着阴照停顿的时机,贾防首先道:“统领,你是担心,曹操会将吕布的飞獠雄骑和许褚的虎豹骑调往荆州?”
没有等阴照回答,一旁有人出言:“贾司马,广陵之战,二军受创不轻,且久战力疲,就算曹操调之,还能有多少战力?”
“不一定……”又一个声音响起:“换了是我军铁骑营,飞燕骑,定然能有此连续作战之能,一旦两大骑军西调?”
“情报之中,只有八日之前,虎豹骑和飞獠雄骑的具体位置,八日未曾更新,在微尘清风,已经称得上异常,不可不防。”
有了贾防带头,众人纷纷出言,却不是七嘴八舌,而是极有规矩。阴照见了并不阻止,看看叶欢,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在天狼,眼前一幕是经常出现的,什么叫集思广益?就是让众人充分说出自己的意见,很多时候,灵感也是在此出现的。
叶欢依旧是一副深思的表情,或者说,有些神游天外。但阴照清楚,参谋们说的每一句话,将军一定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参谋们越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意见,越是有激烈的争执,将军听了每每都会有妥善的安排,按他的话,话赶话能出奇计。
“诸位,不要忘了,曹军在一月之前,奇袭江陵,当时就控制了荆州水军和许多战船,运送西凉铁骑,一半就够了。”
众人说道激烈之处,贾防忽然双手下压道,而当他此言一出,原本有些热闹的作战室立刻恢复了安静,参谋们又在思索。
阴照面上不显,心中却在暗暗点头,这一点,身为统领的他当然也想到了,想的还比贾防更快,但后者能想到,就不容易。
他之前没有直说,就是要让众人充分思索,否则,口口饭都喂到嘴里,还如何进步?循循善诱,这是将军着重交代的。
当然,此处也与他们和荆州战场相隔千里有关,要是放在临阵状态下,说迟了一刻都是罪过,都可能会贻误战机。
天狼的参谋,个个都是南山武院出来的精英,作战室中至少还有一半,是经历过前线作战回来的,并不缺乏战场经验。
贾防的话说出口,就有参谋拿来规尺,开始在沙盘上丈量起来,众人的眼光,随着三人的手移动,眉头不禁一扬。
图上作业,是定边军参谋的基础,此处靠想像是远远不如动手的。看着同袍的动作,很多的精确数字,就能出现在脑海中。
“统领,贾司马说的是,假如敌军提前就有此安排的话,时间上是完全来的及的。身在战船之上,骑军亦可得到休整。”
一番丈量之后,三人中的一人抬起头来看向阴招道,面色沉肃。
后者抱臂,神色不动,淡淡的道:“再量,量敌军的各种路线,将军要的是精确的时间,精确到每一天,每一个时辰。”
“诺!”参谋听了,再度埋头作业去了,众人的眼光也更加专注。
图上作业是基础,了解各大主力军的战力和战术特点,了解各兵种的专长,一扬是基础。荆州军的战船,不在蛟龙之下。
装载战马,走不是大河的水道,并不颠簸,士卒可以休息。哪怕荆州水军没有蛟龙军做的那么专业,眼下也要如此视之。
“信儿,此次荆州之战,你面对的可是强敌,为父远在千里之外,想帮也帮不了你,是龙是虎,这一次才能关键。”
叶欢一直在沉思之中,参谋们对此早就习惯了,根本不会去打搅将军。且将军说过,你们不用顾忌,尽管讨论,影响不了。
阴照能看出荆州战场的局势,其实并非似表面上那般简单,身为三军统帅,叶欢岂能看不出来?对大将而言,机会难得。
没有赤壁之战,哪里能打出江东周郎的威风?没有夷陵之战,又有谁知陆逊的优秀?帅才将才,都是要经历大战检验的。
阴照看的不假,叶欢对叶信,是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但前者绝不会知道其中的全部原因,除了叶欢,也不会有人全知。
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法则,叶欢能做的,只是潜移默化。强行灌输的话,只会适得其反,一切,还要靠叶信自己。
那都是主帅的视角,作为一个父亲,叶欢心中还是为叶信高兴的,难得有这样的大战,更难得的是,有强劲的对手。
“孟德兄,这一战,欢就不插手了,你且和信儿较量试试。倘若此一战你还捞不着什么便宜,传出去,你连信儿也打不过。”
“哈哈哈……”安静的作战室中,忽然传出一阵笑声,亲兵们在外面听得很是清楚,那是将军的笑声,且是真正开心的笑声。
而在室内,叶欢的笑声,却未引起参谋们的惊讶,最多是看上将军一眼,主要的精神,还是集中在沙盘的计算之上。
“将军,你这又是在,考验他们的定力?”阴照则是心中了然,近二十年的相随,他更了解将军,眼前一幕,寻常不过。
但是参谋们经受住了考验,将军那里没人接茬,是不是略显尴尬?阴照没哟打搅众人的计算,而是迈步到了叶欢身边。
“将军,可是想到了什么妙计?”压低声音,他轻轻问道。
叶欢一笑,毫不隐瞒,侧首对阴照轻声道:“我在想,孟德兄要是连信儿都弄不过,以后遇见我,是如何局面?”
“嗯,按将军的话说,能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阴照闻言莞尔,想了想还是道,用的更是将军口中之言。
“嗯,就凭这句话,不愧是本将军的天狼之首。”叶欢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即伸出了大拇指,由衷的道。
“将军,统领,我们算出来了,倘若敌军在从广陵退军之后就有所安排,走此两条水道,那就能在昨日,到达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