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闺阁小姐怎么会这些？”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当初陆渊坠马，我便去学了一些简单的药理和包扎方便照顾他。
“你现在，还喜欢秦焰吗？”她又问了一句。
我垂下眼眸，轻声道：“我已经是陆渊的夫人了，跟秦焰早就没有关系了。云姑娘也不必忧心，我如今只想和我的夫君好好过日子，你大可认为我喜欢上了我的夫君，我不再喜欢秦焰了。”
她合上衣服，侧过身躺下，嘴里喃喃着：“这样看来，秦焰才是那个最傻的。”
“还有，谢谢云姑娘多次救我性命。”我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也希望秦焰能跟她白头偕老，而我也要放下过往一切好好跟陆渊在一起了。
陆渊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会护着我，会照顾我的想法，也会尊重我的想法，他带我走出了碍眼的阴霾。
我依偎在云然的旁边相互取暖，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让我昏昏欲睡，外面突然传来了陆渊呼唤的声音，我赶紧摇了摇云然，然后回应陆渊。
陆渊顺着声音过来，进了破庙，我看到他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却顾不上自己冲过来将我紧紧抱住。平日里吊儿郎当对万事皆独善其身的人如今如此失态。
“还好你没事！”他的语气满是后怕，我回抱着他，感到有了依靠，心里满是暖意。
他脱了外袍将我裹了个严实，打横抱起：“我带你回家！”“这外面太冷了，回去之后赶紧洗个热水澡喝点姜茶，别着凉了病了。”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满足地抱紧了他，他有些羞，将我隆紧在怀里：“你被救走后，我寻了你许久，我担心你的安危。”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想藏着掖着，我对你好，我就要告诉你。”
我对着他暖暖地笑，心里美滋滋的。
没多久，秦焰也找到了破庙，他满脸的担心和焦急，在看到陆渊抱着我后才慢慢散去。
“云姑娘受了伤，你快将人抬下去去医治吧。”我朝他说。他点点头，赶紧去看云然的情况。
陆渊抱着我，让我拿着灯笼，破庙外的路看不大清楚，但我却十分相信陆渊。
他高兴地大步往前走，我抬头瞧着他的下巴，轻声问他：“陆渊，你待我是极好的。”
他颠了颠我，抱得更稳：“我们本就是夫妻，我的夫人我自然要待她极好！”
我轻哼一声，心里美得冒泡。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侧头去看，看到了后面背着云然的秦焰。
“白音音，灯笼歪了，烧了我们可就没法回去了。”我赶紧收回目光，专心掌灯。
陆渊回去之后便继续研究他的话本和绘本，话本和绘本结合的模式很是受书迷们的喜爱，他的话本子很快便风靡京都，书贩拿去翻模后批量售卖也供不应求。
外头的人拿到书之前，陆渊都要拿给我掌掌眼，我也乐得如此。
7
那块水晶石被合理规划，做成了一套头饰和一顶头冠，我与陆渊一起戴上并不觉得有多稀罕，但看见如此般配的一对首饰，心里还是越看越喜欢。
天气转凉，已然入冬，年节到来之前，陆渊却突然病倒了。
陆渊平日里日夜颠倒的生活，导致他身体也不是很强健，如今病倒了，躺在床上虚弱得一直咳嗽，我都有一种他快要离去的无力感。
我给他喂药，他躺在床上扭来扭去也不愿意喝。
“这是小病，过几日就好了。”我气得不行，生病岂是儿戏，我见他肺都要咳出来了。
“若是病好不了，你是不是就等着死掉？”我胸口起伏，几乎压制不住心中的委屈，他一点都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背过身擦着泪，他赶紧爬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只好从背后抱住我。安慰我：“你别哭你别哭，我喝就是了，我绝不骗你！”
我回过身看着他，忍不住哭了出来：“陆渊，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死掉，我虽不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你向来不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可你若放眼看看，你还有我，还有你的爹爹娘亲，你不能这么随便地就放弃自己。”
他笑得淡淡的，目光里又出现了那熟悉的空旷，像是透过这个世界看另外一个地方。
“音音，我总是贪恋睡梦，每次醒来，我都还是在同一片天空下。我们是不一样的人。”
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我感觉他现在身边的气氛很是孤独。
“世间人人都不一样。”我抱着他，轻声安抚他。
他苦笑着：“不一样的。”
他喝了药之后在我怀里沉沉睡去。
往日里他都是皮笑肉不笑，皮囊下面藏着无尽的孤独，如今我才觉得他的孤独开始对我慢慢开放。
那日过去，他开始乖乖服药，只是每次服药都要让我抱一抱他，我觉得他很是黏我，我也十分乐意他这样。
他总归是在年前好了起来，我们特地出去采购了年货，还给府里的下人发了赏钱回家过年。
年关的时候，皇帝召众位大臣带着家眷入宫赴宴，坐马车回府的时候，马车被拦下。
外面是一身黑衣的秦焰，他目光沉沉，脸上带着些许憔悴。
若是没遇见他，我都快将他忘了，陆渊将车停下，看着我：“故人相见，要叙叙旧吗？”
秦焰眼巴巴地看着我，眼神痴迷怀恋。
我看也没看他，扯了扯陆渊的袖子，说道：“叙什么旧，我吃了不少好东西撑着了，得赶紧喝口消食茶！”
秦焰垂下眼睛，默默让了路，陆渊笑着驾马回府。“好嘞，全听夫人的！”
回到府后，陆渊赶紧给我端来了消食茶，顺带提议我们去北方看雪。我早就听说了雪的细白美丽，自然是欣然同意。
外面烟花爆竹震天响，我和陆渊成亲，现在也有一年了，天天在同一张榻上，却没有实质性进展，我私底下看了不少书，忍不住问他：“陆渊，你是不是不行？”
他一愣，然后坏笑着扑到我：“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我也没有反抗，与他滚做一团，意乱情迷之际，他却停了下来，喘着气将我头一蒙，让我睡觉。
看来果真不行，我想着日后一定要找大夫给他看看，不让他感到自卑。
第二天醒来外面已经变了天，秦焰藏了四十万精锐，包围了皇宫和各位大臣的府邸，各位大人以及家眷都被抓进了宫里。
我也被关到了一处宫殿，与外面隔绝。
除了一个宫女给我送饭，没有其他的人来看我，我在宫殿里关了十几日，每天都做噩梦，我想待在陆渊身边。
就在我想陆渊想得快病倒的时候，宫殿总算打开了，进来的却是秦焰，他满脸胡茬，却十分亢奋。
他上前紧紧抱住我，我久久未与人沟通，说不出话来，但我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说从前的那些事情都是他迫不得已，他只想给母妃和外祖洗清冤屈，他让我体谅他。
我心中没有他预期的激动，我用力推开了他，看到他眼里的哀伤，我笑了：“秦焰，若不是你，我和陆渊早就出发去北方看雪了，陆渊是三书六聘娶我的夫君，如今却生死不明。这么多时日，我分得清谁对我好，谁又仗着我的喜欢一次一次地伤害我，你说你有苦衷，但你从来不愿意与我坦诚相待，说到底也是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秦焰，我知道你这一路走来的痛苦，但你的痛苦并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不管今日站在这里的是谁，你都不该伤害她，利用她，践踏她的真心，我如是，云然姑娘亦如是。”
他没有听，他押着我去了第一次相见的那些地方，一路上细细的向我诉说他在边疆是多么的想我。
我趁他不备，从头上拿了陆渊赠与我的发钗，用力地插进他的胸口。
他眼眸里含着震惊和沧桑，最后化为一片哀伤，他知道，留不住我的。
他制止了上来准备砍我的侍卫，从心口拔出了那支钗子，归还到我的手心。
“我放你们走。”
9
我同陆渊离开皇城的时候，顺带去看了看爹爹娘亲，他们随着时间逝去也苍老了不少，爹爹辞去帝师身份，准备带着娘亲去江南定居。
我和陆渊商量好每年都要去看看双方的父母亲，这次变故后，他整个人都像卸去了担子，走起路都轻飘了许多。
为了不让秦焰反悔，我们走得很急，况且陆渊也告诉我，去晚了北方的雪都化了。
陆渊还是没有放下他的笔，不过他不写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了，他用笔写下了我们游历各地的经历，流水账一样的厚厚一打，可仍然畅销各地。
与陆渊甜蜜之际，我偶尔也会想起皇城的秦焰，细长的丹凤眼，老喜欢翻太傅家的院墙，就为了送一盒莲花酥给我吃。
我问陆渊，要是当年我对秦焰死性不改他将如何？
他抱着我蹭了又蹭，认真地说：“你不会的。”
“对，我才不会。”
我仰头笑着亲了他一口，又惹得帐内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