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偏要置她于死地?”
这句仿佛梦魇的话一直缠绕着她,就连那段她极力刻意想要忽视的记忆也接踵而至。
为什么?
当模糊不清的视线变得清晰时,入眼的是熟悉的地方,黑乎乎的,仅用一只残烛照亮着的地方。
那里空荡荡的,听不到外边的一点声响,能够让她保持清醒的,只有数着水滴落下的次数。
数的困了,乏了,便咬破自己的下唇,来获得暂时的清醒。
她不敢松懈,不敢让自己睡过去。
她的眼皮十分沉重,苟延残喘的维持着,她望着周围摆置着的酷刑用具,不由的勾唇冷笑了笑。
原来,她竟犯了如此滔天的大罪吗?!
“吱唔。”
门被打开的声音传了过来,让她的头脑清新了许多。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条曾在她身上落下数百遍的红色长鞭,紧跟着,便是那一次次以莫须有罪名将她打入大牢的那个女人。
“将军夫人如此嘴硬,还真是让人难做呢!”
女人故作为难的模样引得她愈发嘲讽,“严刑逼供这一招,我看公主正乐在其中呢!”
冷凛的哼笑声从她溢着血的唇齿边盈盈而出,她抬眸,与不怒不喜的女人对视着,“再者,不是我嘴硬,是公主……你的颠倒是非!”
“文舒容!你竟还不懂吗?”女人不紧不慢的坐在了她的面前,如胜利者般的姿态睥睨着,端详着她此时的落败。
女人似是很愉悦,“你如今这副模样,都归咎于你那该死的性子!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好对付的女人!”
女人的轻笑声充斥着整个屋子。
她并不说话,亦或是身体太过于虚弱,让她再也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她只是好似旁观者,看着女人沾沾自喜的模样,直到……
火盆里的火炭烧的正旺,火光跳跃着,映在了她的脸上,而刺激着她脑膜,让她逐渐清醒的,是女人将铁块放进火炉里翻动的声响。
女人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她看着女人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近,手里烧的火红透明的铁块似乎也在喧嚣着,她能够回想起,那烫开她皮肤,重重压在她血肉上蔓延开来的痛感……
“文舒容,去死吧!”
咬牙切齿着充满了恨意的话语,填满了她的思绪!
当文舒容睁开眼苏醒时,已经汗流浃背了!她只是双目无神的坐在床榻上,望着不知何处的远处怔怔出神,大口喘息的幅度也慢慢减小了下来。
当双目恢复清明时,她看清了这个好似熟悉却又陌生的地方,翻身下床,连忙朝着屋外走去,像是验证着什么似得,径自朝着前院的方向走去。
直到看到那一行,表示着今时今日的大字,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重生以来所发生过的事,在她的脑海中回想重复着,也再次清楚的告诉了她,这并不是梦!
而那沈茹君,确实已经离开了这京都!
心间的石头总算安然放下,文舒容眼底的那一抹恐慌也慢慢消失不见,恢复了漠然。
“因为,这对于你来说,只会有益而无害。”
与枫郡晗的相识,得追溯在花灯节的那晚!那夜她彻夜未归,便是被这陈国新帝“绑架”了!
没有过多的寒暄,与枫郡晗的第一次见面,他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帮你,除去那沈茹君。”
枫郡晗是个极美的男子,与邪魅的宁子暄不同,他恍若翩翩公子,举手投足间极尽优雅,他也有着极深的城府,也会有不经意的狡黠在美眸中稍纵即逝。
他是个矛盾的存在,这是文舒容唯一能够找出的缺点。
两人一拍即合。
“你的目的,只是想着,让景雲难堪吧?”
文舒容的似问非问,引来枫郡晗的轻笑,“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所以,你心目中的真正和亲对象……是谁?”文舒容并不在意枫郡晗的“警告”,追问道。
这次,枫郡晗并没有急着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文舒容,很久。
她不是没有看到他眸底一闪而过的那一丝狡黠,只是碍于两人的相识程度,文舒容只好收回视线,转向了别处。
“我的计划很简单,第一步,我会故意激怒沈茹君,从而将我的‘失踪’与她扯上关系。”文舒容直接简洁,而枫郡晗也同样果断,“我只需要负责你的消失和现身。”
两人相视而笑。
“至于第二步……”文舒容说着,拖长了尾音,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对面的枫郡晗,“你只需要做个看客便好。”
枫郡晗轻挑了挑眉,“还有呢?”
“……”只见文舒容作势皱眉,好似认真的想了一会后,才迟缓开口,“帮我威胁一个人。”
“为什么是他?”
“高晟是沈茹君的贴身护卫,更有说服力,不是吗?”
文舒容毫不在意的说着,“高晟虽无父无母,但他与沈茹君从小一块长大!他的软肋,最好利用!”
“……”
枫郡晗也随着文舒容轻轻笑了笑,“那么你呢?”
“我?”文舒容勾了勾唇角,“自然是,坐收渔翁之利了!”
……
沈茹君曾步步为营,逼她而死,如今她报复也如那顾明晨一般,点到为止,这是,文舒容为这时的沈茹君,所做的最大让步!
文舒容的思绪缓缓收回来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正站在庭院之中,夜色已深,天色尚早,交替之时,正是最寒的凉袭。
她衣着薄衫,光脚站立,正懊恼的时候,脚步声正一步步向她靠近。
他的手中,正拿着她的绣花鞋。
“正巧见你光脚出来。”
他的话语带着凉意,蹲下身子为她穿鞋的动作,却让文舒容微微动容。
“抬脚。”
他的不由分说,让文舒容下意识的顺从。
他穿着冰冷的铠甲,看样子才从军营赶回来休息。如他所说,定是他回厢房时,正巧碰上了小跑出来的文舒容。
想到自己过于傻的行为举止,文舒容只觉得微微难堪,“顾明晨……”
文舒容的话音才落,便听到了他的轻问,“不冷战了?”
冷战?
文舒容不解,循声望去时,正看到屈膝跪在她面前的男人,仰头对视着自己的场景,他的眸子好似闪着光芒,好似期待的模样,正一点一点的侵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