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无话可说。”
宁绾绾的声音如魔怔一般，在脑海中回响过一遍又一遍。
浩荡队伍越行越远，而他的眸底，停留着的，便是宁绾绾疏离别过脸的模样。
他曾想过，某一日会不会为了某个女人，而放弃他的一生所求？
可是，他如愿登上了那皇位，却再也找不到让他能够舍其所得的女人。
宁绾绾，终是没能让他破坏自己的原则。
“可你别忘了，她是宁王府的人。”
父皇的话如灌醍醐般的点醒了他。
月色撩人，柔和清冷的夜晚，唯有浓烈酒香，随着夜风，肆意蔓延。
沈慕栎抬眸看向了那头似是也有着心事一般的宁子暄，反唇讥笑，“十年来，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模样。”
宁子暄微顿，头也不抬，随即便轻笑回复道，“十年前，我懂你不同情绪，你知我所有模样。”
“如今，你贵为九五至尊，我自是知道避重就轻，明哲保身。”宁子暄说着，转眸看向了手中酒杯不离片刻的沈慕栎，意味深长，“亦，不会让你为难！”
不过一瞬的对视，便了然于心。
沈慕栎微微出神。
这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自是少不了的！索性也只是简单的分了两派。
东厂的付公公功成名遂，在民间百姓之中亦是德高望重，引得朝廷文武官皆主动跟随，也因此免不了的心骄气傲。
另一边的存在则是不求功近利，只是恪尽职守的一部分人，而作为新帝生死之交的异姓王爷宁子暄便在其中。
“子暄。”
酒杯叮当作响的同时，沈慕栎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若是有一天，我无法再保你相安无事！你会责怪我吗？”
沈慕栎的眸光流转，带着宁子暄难以捉摸的认真。
宁子暄没有立即回复。
他一向都懂，他懂沈慕栎的刻意疏离，只为转移朝堂上对他的审视和窥探！所以，他只能隐藏着自己的实力，佯装着，无辜且无威胁的存在。
“不会。”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沈慕栎，你不会原谅我！’
宁子暄未说出口的话，如一剂毒药，竟快速蔓延至全身。
而那头的沈慕栎，覆下的双眼，思绪不明。
夜很深，格外清晰又好似模糊的听觉神经正让听着窸窣声的她有些胡思乱想。
视觉神经十分疲劳，让她止不住的在昏睡中挣扎徘徊。
文舒容好像有些想通这些天自己不正常的缘由了！
她将这几天的反常自动归为了头脑发热，引起思路紊乱的生病前兆。
文舒容这些天确实身体有些不舒服，不以为然的她直到今晚才彻底的感受到病痛的折磨。
文舒容朦胧不清，已然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苏醒，她额间渗出的丝丝冷汗，与苍白的脸色相照应着。
窗外的夜色似是尚早，文舒容也好似难受的再也等不到那个时候！
屋里的空气只让她觉得格外的难受，她渴望着从那朱窗缝隙中挤进来的一丝寒意，似乎能让她清醒许多。
无力躺在床榻上的她只得侧身起身，每做一个动作就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缓慢而吃力。
从脚间传来的地板上的凉袭让她有些贪恋，同时也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稍稍恢复了些许清醒。
无力感蔓延至全身，文舒容记不起这房间里哪有什么药，而这半夜三更的，府里的人也早就休息入眠，等着明早的开工。
文舒容的嗓子苦涩至极，一疼一痛让她无法开口。
打开那扇窗就好了！文舒容这样想着，朝着窗边走去。
冷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斑驳在她举步难行的脚边。
“砰。”
不大不小的声响，在这深夜中并不起眼。
她开始在幻想，当她病死了许久之时会不会才有人发现？亦或是化为了腐尸乃至白骨之时？
文舒容被脚边之物意外的绊倒之后，双脚发虚，便再难以起身，只好靠在床边，稍作休憩。
疼痛麻木了她的神经，无声息的正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她的意志力。
她没有听到不远处推门而进的声音，她也没有看到夜色中朝着她一步一步走近的身影，唯有一阵熟悉的气息包围起她的时候，她才隐隐发觉。
“怎么了？”
文舒容转眸正对上他的眼眸，他有些憔悴的面容上轻轻皱起了眉头，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轻喃着。
他的大手覆在了她的额头上，停留在他身上的夜色寒气，正是文舒容贪恋的清醒剂。
额间的灼热让他的脸色更加凝重了起来，他起身拿下衣架上的外衫给她罩上后，便不由分说的将文舒容抱了起来，径直朝着屋外走去。
他身上的冰冷让她很是舒适，她不动声色，只是任冰冷的空气尽情的侵蚀着她。
有意无意的挑开遮挡着她寒意的外衫，下一秒便被他识破，重新给她掖好。
夜色很亮，却是秋风袭人。
文舒容的头脑已经清晰了不少，她窝在他的怀里静听着他的心跳声。
“⋯⋯”
张了张口，文舒容却依旧说不出话来。
他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焦急，她能感受到他步伐的加快，快步的朝着城东的医馆方向而去。
疼痛慢慢缓解下来，让文舒容开始有了些睡意⋯⋯
“为什么她还没醒？”
“我觉得她的烧还没有退去！”
“大夫你快来看看！”
“是不是大夫您的药不行？”
“⋯⋯”
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隔三岔五的传进耳里。
文舒容慢慢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在那头不停的催着大夫的男人。
他的神情正全力的描绘着焦急，与往日的冷酷截然相反，尽管他依旧刻意的保持着高冷的模样。
十分矛盾的模样让文舒容不由得勾唇一笑。
“祁璟。”
文舒容轻声唤道。
门外的脚步戛然而止，他望着那个男人朝着她一步一步走近，他也清楚看见，她脸上那灵动且狡黠的笑意。
他微微收回了视线，而手中的汤药，正蔓延着一缕缕热气。
而昨夜那一声声，她睡梦中的轻声呢喃，却再次在他的心里响起。
明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