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狗,就这般站在原地,相互对视。
良久后,两个黑甲卫一前一后开口,终于打破这沉寂。
“死狗,你还知道回来!”
“说,那个妖族余孽找到没有?”
二人说着,似乎只有这般,才能稍稍平缓心理的不平衡。
不过他们不曾发觉的是,原本面容和善的犬因犬,此刻却是有几分怒意。
嘴角轻咧,俨然在嘲讽般的看着二人。
“看什么看,再看,回去把你杀掉吃肉!”
“这货是不是有病,怎么一会不见,就变成这幅模样?”
要么说这二人是搭档,就连说话的语气和内容,都一搭一搭的。
“汪汪!”
犬因犬叫着,同时扭动尾巴,将二人朝着血殇所在的地方吸引过去。
“有情况?”
其中一个黑甲卫边说,边招呼着同伴,赶忙跟随上去。
只不长时间,才转过几个弯,二人一狗便是来到一处较为宽敞的空地之中。
犬因犬乖巧的半蹲在二人身边,眼神之中,却有寸许锋芒显露。
这时的二人,心思哪里还在它的身上?
全部的注意力,已经被躺倒在地上的血殇,吸引过去。
“这……居然是真的?”
“这不是主祭吗?居然就这样被我们找到啦?”
“不过,他现在是死是活?”
“管他是死是活,拉回去,我们就能得到封赏!”
“没想到,我们兄弟二人,居然还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可不是,这下子,再也不用看那个黑脸老贼的脸色活着啦!”
二人颇为得意的说着,仿佛已经真的掌权,成为一方豪杰一般!
他们不曾发觉的是,原本半蹲在原地的犬因犬,此刻却是早已失去身形,也不知去往何方。
“大哥,你看主祭既然已经找到,我们应该怎么把它带回去呢?”
其中黑甲卫正站在血殇身旁,查探着血殇的情况,眼见血殇并无反应,转而抬头向身后兄长问道。
“要是已经断气,那就直接拉回去!”
“要是没有断气,那就补上一刀再拉回去!”
年龄稍长的黑甲卫说着,也起身朝着血殇的位置走去。
二人站在血殇面前,看着它静静地躺在地上,也不知该作何办法。
“大哥,我先看看这家伙还有没有气息!”
稍小的黑甲卫,也不看身旁兄长的反应,就伸出一只手,朝着血殇的鼻息触及而去。
一手未至,原本静止不动的血殇,却是猛然睁开双目,嘴角带着冷笑的味道,看着这个黑甲卫。
“啊呀!”
被血殇这么一吓,这黑甲卫倒是真感到几分恐惧,转而起身,正欲逃离,却是发现更为恐怖的一幕。
原来,血殇的睁开双目的瞬间,从他的身下,居然密密麻麻的出现一只又一只的蚂蚁。
他出神的看着这一切,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已然忘却逃离。
只是分秒间,这些细小的蚂蚁便是一只只紧密相连,居然在地上搭起一个,不低于人体高度的小丘。
站在后方的黑甲卫,似乎发觉到前方的不对劲,才欲帮助,却是已经来不及。
黑色的蚁丘,仿佛一团能够行走的黑云,只是瞬间便是将黑甲卫卷入其中。
而血殇,则是起身看着面前的异变,嘴角带笑。
如果说一只蚂蚁的力量,只能搬动半片树叶,那么眼前这些蚂蚁的力量,却足够撼动一棵千年古树,实为恐怖。
若非亲眼所见,就连血殇自己也无法相信,平日毫不起眼的蚁族,居然有这般威势。
纵然这两名黑甲卫,身有灵士级的修为,可此刻被数量如此之多的蚁族包围,怕也是难以施展分毫出来。
两人几乎不分先后,同时被卷入其中。
正在此时,一声接着一声哀嚎传出,听者为之悲伤,闻者为之胆颤。
更富有戏剧化的是,这声音,在一开始倒是有几分响亮,可几声之后,便是低垂下来,直至消失。
此刻,在一团黑色的风暴之中,两个黑甲卫浑身是伤,不断的挣扎着。
他们的耳朵,鼻孔,眼睛,甚至于口齿间,都被力量奇大的蚂蚁包裹。
整个人看起来,就仿佛一个黑色的大粽子。
血殇嘴角泛着一股森寒,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两人身形不断挣扎着,想逃离。
可他们愈发想逃离,就会有更多的蚂蚁冲锋上去,也就被堵得愈发严实。
“当啷!”
只一声响动传出,血殇寻声看去,却是一根长矛落地。
紧接着,又有背甲,胸甲,护臂,护膝,纷纷落地,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但在此刻,这声音,却是有几分动人的。
至少在血殇听来,确是这般。
二人脱掉身上的行装之后,便是在地上不断的翻滚,想以此,蹭掉身上的蚂蚁。
不过注定,他们要以失败结局。
蚂蚁在啃咬的同时,也在将体内的强酸喷洒进他们的身体,这强酸如同麻药一般,很快就会将他们彻底麻醉。
纵然他们实力如何强大,可也难以招架的住蚁族的攻击。
渐渐地,周围的一切都再度变得安定下来。
而血殇则是看着二人再无动静,弯腰捡起不远处的甲胄,一件一件开始往自己身上穿。
直到一切穿戴整齐,他才眉头微皱,开始思量自己该如何进入人族的世界。
打眼望去,他面容与人族并无二样,若非脖颈后面生长着一块逆骨,只怕他和人族唯一的区别,就是血液。
身旁的犬因犬兴奋的嚎叫,打量着血殇的新行头。
“小狗,剩下的事情,交给你处理!”
血殇说着,一手指着不远处的地面。
犬因犬像是得到指令般,立刻懂得他的意思。
吐着长长的舌头,犬因犬在地上一阵捣腾,很快,一个不大不小的地坑便是挖好。
不用血殇再说,犬因犬已经知道,他衔起剩余的甲胄,将之埋在坑中,直至所有的甲胄已经消失,它才满意的晃晃脑袋,将地重新埋平。
而这时,血殇早已离开,他迎着夕阳落下的方向,大步向前。
身后,是长长的影子。
不一会儿,影子的一旁,再度出现一个小一号的影子。
而血殇,则是低头看着身旁的犬因犬,嘴角泛起一抹,颇有深度的笑意。
荒凉的戈壁之中,一少年,一犬,无声的走过。
只留下一串深深地足印,保留着一少年,一犬的来过的踪迹。
远处的石林,依旧无声的矗立着,仿佛这片戈壁的守卫者,庄重而肃穆。
石林之中,深深的沙下,一堆白骨,两个空洞的骷髅头,一堆崭新的甲胄,无声的讲述着,一个少年成长的故事。
而谁也无法预料,这片天地,这片名为天衍的地方,或很快,或在不远的未来,将会诞生一位至尊强者。
就是不知,那只不向人族低头的犬因犬,是否会常常陪伴?
……
衔云城,卫士总部。
殿中,满是人头,座上,皆是强者,气息,尽是不凡。
“嘭!”
只听得一声巨响,一个雕龙酒杯瞬间炸裂,碎片在空中盘旋着,飞舞着,四散开来。
“犬因犬,还是没有消息吗?”
位坐最高层的王者,强压住满面怒气,深邃的目光扫视着下方,沉声问道。
但凡他眼神所及之处,无不是低头移目之人,没有一人敢与之相对视。
观其面相,如有龙虎之气;看其衣袍,好似天造地设;察其双目,仿若空无一物。
满座皆是沉默,竟无一人回答,这番作法更是让得座上之人盛怒。
他还再要爆发,却是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压下。
只见门外远远走来一人,一身白甲,正是错银军中一员,他手中拿着手卷,脸上写满着急。
“拜见我主,我主长安!”
白甲卫说着,便是朝着上座所在的方向下拜。
“正膝!”座上之人说着,一时也是收起满身怒气,和颜看着这白甲卫。
“报告我主,犬因犬下落已定!只是……”白甲卫士说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
看起来,这巨大的宫殿,应该就是衔云城最为神秘的地方——城主府。
而那座上之人,应该也便是城主本人——云薄天。
听到犬因犬二字,原本已经强压下怒气的城主,即云薄天,却是忽的站起身形。
这一站,却是着实有几分吸引人的注意力的!
因为,站起身形的云薄天,却是比先前高出丈许,本就与常人高大出太多的身形,此刻更加突显。
“凡是与犬因犬有关的一切事物,你且说无妨,不用担心后果!”云薄天说着,给人一副宽心的感觉。
白甲卫闻听此言,也是放开顾忌,不再有所保留。
“我主,根据可靠消息,那犬因犬此时正跟随着一名黑甲卫,在回来的路上!”
“但是,这名黑甲卫,根本不在我们登记造册之人中!”
“而且更为诡异的是,这黑甲卫,似乎能够懂得犬因犬在说什么!”
白甲卫说着,起身将手中的长卷呈递给城主,即云薄天。
云薄天身形不动,面前那长卷却是自己飞起,径直落在他的前方。
“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他说着,双目盯着白甲卫。
被一位灵皇级强者这样盯着,那白甲卫心中却也是直发憷。
“我认为,这个来路不明的黑甲卫,他的真实身份,很可能是一名妖族,所以关于他的一切,都要进行一番严格的盘查!”
听着这个回答,云薄天似乎并不怎么满意,连连摇头之后他淡然道:“那,此事交予你负责便是!”
白甲卫连忙谢过,转而躬身离开。
直至云薄天的身形诡异的消失在座上,座下众人,才纷纷是在心中长舒一口气。
原来,这衔云城实力最为强大的城主云薄天,居然只是一团虚影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