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事儿啊?刚忙了一夜,居然还要上堂。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行了,骂也没用,赶紧走吧,后院都烧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东西怕丢不成吗?”
“说的也是,赶紧走吧,去晚了老爷又要骂人了。”
累了一夜的衙役虽然嘴里骂着人,可是还是需要赶紧净面换了身干净衣服上堂去。
一阵低沉的“威武”之后,向老爷从屏风后走出来。很明显,眼下的淤青让人知道昨夜的大火让他没有休息好。
门外已经站了好多百姓,蒋波在这个青州城也算是大家族里的少爷,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大街上公然被杀死,引起了很多民众的注意,他们很好奇,这样一个案子究竟还有什么蹊跷之处。
当然这些围观的百姓当中也有蒋家的人。这个蒋波虽然在蒋家不受重视,可到底曾经是嫡出,继母就算是做样子也要做出对他心疼的伤感。更何况现在蒋波已经死了,对一个死人多流几滴眼泪,赚取大把的好感,这种事情何乐而不为呢?所以一大早,听闻有人来要给蒋波找到真正的凶手,她奉了老太太的命令,带着自己的儿子蒋雨来到大堂上。
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缘何击鼓?”
白朗在堂下高举状纸:“草民白朗,为我哥哥白宣伸冤。”
向老爷明显不悦:“白宣的案子已经结了,若是没有新的证据休要胡闹,快回家去吧。”
“大人,草民有新的证据能够证明我哥哥白宣是无辜的。”
向大人疑惑:“哦?是什么证据?呈上来。”
白朗:“大人,草民的证据在蒋波的尸体上。”
“这个……”向大人明显有些为难了。
就在他为难的同时,屏风后有一个猥琐阴沉的笑容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
白朗问:“怎么了?大人?”
向大人有些尴尬地说:“昨夜府衙失火,火势很大,后面的牢房和停尸房都受到了波及,恐怕……”
就在向大人为难之时,只听大门外想起一个声音:“大人,蒋波的尸体放在哪里啊?后面的停尸房已经不能用了。”
向大人发话:“那就先抬进来吧。”
说着,两个衙役把蒋波的尸体抬到了大堂上等候发落。其中一个衙役明显嘴角含笑。只是他努力地低着头,让人忽略他的存在感。
向大人倒是解了尴尬。因为府衙失火,若是把重要的证据毁灭了,那就是他的责任了。“白朗,下面就是蒋波的尸首了,你看看吧,有什么想说的?”
不同于向大人,屏风后的蒋沧忽然觉得后背一冷:昨夜停尸房不是已经被点燃了吗?而且里面烧的连就剩灰尘了。那尸体怎么“逃”出来的?他不觉在屏风后提醒了一下向大人:“向大人,那尸首确定是蒋波的吗?不能是冒名顶替的?”
向大人在人群中看到了蒋家人,他指着蒋波的继母和弟弟发令:“蒋家主母,你且过来看看,这人是不是蒋波?”
蒋波的继母带着儿子蒋雨过去,她自己没敢看,只是让蒋雨过去瞧了一眼。蒋雨抱拳对向大人说:“回禀大人,这个是草民的哥哥蒋波,不会错的。”
继母哭丧着跪了下去,叩首道:“大人,你可要为草民做主啊!蒋波死的好惨,您一定不能让杀人真凶逍遥法外啊!”
继母在堂下尽情地表演着一个痛失儿子的母亲,屏风后的蒋沧气的牙痒痒的,这妇人是怎么回事?事情到了如此地步,那人就算是蒋波的尸体也不能说是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蒋沧哪里知道他和蒋家主母所做的勾当,况且昨夜失火的事情那个继母并不知情。因为昨夜她和相好的去幽会了,根本没有收到蒋沧给她留的信。而她的儿子蒋雨丝毫不知情,他年岁并不大,夫子教他要诚实做人,他就诚实说话而已。
向大人点头,既然蒋家都说那就是蒋波,此人便是蒋波了。
白朗指着蒋波伤痕累累的身体,言道:“大人,请看,蒋波当时身中数刀,可是有两刀最为重要,一刀是胸口的,也就是被之前认定的至死刀伤。还有一处是腹部的这一处皮肉外翻的伤口。”
向大人问:“那又怎样?很明显,胸口一刀让蒋波死亡。”
白朗摇头:“大人,您错了。”
“什么错了?”向大人冷笑:“本官错在什么地方?你可仔细说来,若是说的不对小心你的皮肉。”
白朗解释道:“一般刀插入到活人的身体时候,活人是会挣扎的,所以这种刀口边上的肉会外翻。”他指着尸体胸口的刀口:“可是大人您看,胸口的这一刀,刀口平整,明显就是人死后才插上去的。而腹部的这一个刀口皮肉外翻,明显是这一刀插入的时候划破了蒋波腹内的血管以至于他失血过多而死。”
向大人找来了仵作,“叶荣刚才白朗所说可信吗?”
其实向大人对这件事本就没注意过什么。他只是把这个当做一个普通的情杀案来做。以往这样的案子都是由二爷说了算,他不过是上堂走个流程。最后等着两人分钱罢了。可是这次的这个白宣竟然是个穷小子,没什么钱。所以他就听从二爷的意见,直接找了一个最有动机人白宣,并判定他有罪。眼看这件事就要结束了,怎么忽然白宣又冒出个亲戚来?
叶荣抱拳道:“回大人的话,白朗说的没错。”
向大人一皱眉:“既然是这样,当初你怎么不说?”
叶荣抱拳:“大人,当初我只是大致检查了一下蒋波的尸体,还未来得及仔细分析就被二爷叫走了。接着就有证据能够判定,便定了白宣的罪。”
这个证据是什么?向大人心里比谁都有数,可是现在能说吗?不能说!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向大人看了一眼白朗道:“你接着说。”
白朗接着说:“草民的哥哥那天去帮王婆磨刀,那是一把菜刀,这把菜刀一直没有离开我哥哥的手。而蒋波腹部的这个刀口并不是菜刀造成的,所以说明杀害蒋波的另有其人,不是我哥哥。”
向大人冷笑:“不是你哥哥?不是你哥哥那是谁?本官告诉你,今天你若是不把真正的凶手找出来,那么白宣就是凶手。”
一般的案子只要当事人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这个案子就已经和他没关系了,至于找到凶手的事情,那是衙门的事,那是官差的事,和小老百姓什么关系?
可是向大人偏偏这么要求了,就是要难为你,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你:我就难为你了,你能怎样?
若是平常,白朗这样的平头百姓肯定气的要上去揍那个什么狗屁大人,然后当官的就可以以咆哮公堂,扰乱公堂秩序把他们就地正法。可是现在已经不同以往,白朗近段时间跟着罗溪和霍振凯学到了很多,至少昨夜老大的交代就让他心里有底。
“大人,只要把那天的当事人都请来,草民就能找到凶手。”
向大人诧异,本想说:休得口出狂言,老爷我都没找到的,就凭你也能找到?可是堂下那么多百姓看着呢,有人说能找到真凶,他若不让就说明他有包庇真凶的嫌疑。
“把王大张二带上堂来。”
官差高喊:“带王大,张二!”
屏风后的蒋沧冷笑,昨夜的一把火烧到了牢房,更何况他早就派人把那两个人给“处理”了,今天就算看到也就是能看到两具尸首而已。死无对证,看你们还有什么办法?
可是堂前的一句话让蒋沧浑身僵硬,因为他听到了王大张二的声音:“罪人王大张二见过大人。”
向大人一拍惊堂木:“王大张二你们可知罪?”
两人一起喊着:“草民知罪,草民不该伤了蒋公子,草民知罪。”
白朗冷笑,什么伤了?明明就是杀了,死到临头还不承认?
“大人,请把他们的凶器拿上来请他们只认。”
当原本以为已经烧成灰烬的凶器呈现到大堂上的时候,屏风后的蒋沧从头凉到脚。他以为这些已经都不在了,手下的人怎么做事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白朗指着匕首和砍刀问:“这两个是你们的凶器吗?”
王大张二畏惧地点了点头。
“王大,你用的是砍刀还是匕首?”
王大没有说话,只是嘴巴发抖脸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落。
白朗指着卷边的砍刀问:“张二,这可是你的刀?”
张二连忙摇手:“不是不是,这个不是我的,匕首才是我的,这把砍刀是他的。”说着手指向了王大。因为剩下的那把菜刀是凶器,张二说什么也不能说那把菜刀是自己的。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尸检的结果已经变了。
“王大,这把砍刀可是你的?”
王大点点头。
“大人”白朗抱拳道:“草民已经找出真凶。”
“找到真凶?他是谁?”
所有人都诧异了,回想了一下刚才是不是落下了什么?
白朗指着王大说:“王大就是杀害蒋波的真正凶手,请大人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