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祠附近一片狼籍,卫兵们纷纷救火救人,无人发现场中的异常气氛。
“死了,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无数绝望的惨叫,触动了岳凡内心最深处的痛!
战场之上不是没有撕杀与惨烈,也不是血腥与伤痕,只是,这些感受对岳凡来说,远远不及他心中的期盼。
当希望破灭,心中不再有奢求之时,岳凡再次温习那种熟悉的撕喊,如何还能逃避?流水村、桃源村被屠虐时的场景,仿佛在脑海中回放!那种巨大的阴影,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惟有把它彻底斩断……
岳凡提着大刀,一步步向风野等人走去。冷毅的双目不带丝毫感情,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不过,碧瑶却十分的肯定,岳凡这次是动了真怒,而且是那种令人难以承受的怒火!
“嗵--嗵--”
岳凡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往前。每踏出一步,周围的江湖中人都感到吃力,那沉重的脚步声,似铁锤砸在他们心头,那样的气闷,那样的难受。只是,谁又敢上前去阻止?
师若晴自小养尊处优,自然无法体会别人的心情,甚至,她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眼见着岳凡步步走来,师若晴再次想起不久前的一幕,就是眼前这个人,毫不留情的一拳砸在自己面门,令自己颜面尽失。如此羞辱又怎能咽下,心头怒火顿时烧起。
“臭小子!野杂种……我不管你是谁,有多厉害,得罪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放声的辱骂、咬牙恨齿的咆哮,并不能熄灭师若晴的怒火。
随即,她面露狰狞,残忍的道:“师兄,我现在不要他死,你帮我废了他,斩断他的手脚,挖瞎他的眼睛,勾出他的舌头……还有,杀光他所有认识的人,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悔一辈子,痛苦一辈子--”最后一句话吼出,人已歇斯底里。
一旁的风野点了点头,阴森道:“原来,你就是李岳凡!我也听说过你的事,难怪敢如此张狂……哼!不过,你既然得罪了我师妹,那就休……”
一句话未完,便见岳凡已经消失在自己眼前!
“你们都该死!!!吼--”怒吼震天,人影闪现师若晴面前。
“不好!”风野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挡向一旁的师若晴。他虽然一直警惕着,但还是低估了岳凡的实力。
“师妹躲开!”
“大姐!”
“快闪啊--”
巴雄、芮英等人,这才有所反应的冲上前去。
岳凡的刀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峰,给人以匹睨的威势,生不起一丝反抗!
岳凡的刀又像万丈深海,无比的压力让人几乎窒息!
而师若晴正处于风口浪尖,狂澜之下!
时间,在师若晴眼中是缓慢的,刀锋在她瞳孔中渐渐放大,只能静待死亡的来临。
她绝望,却无法呼喊!恐惧,更害怕挣扎!突然间,她什么也听不见,四周异常安静!
不知是求生的欲望,还是本能的驱使,师若晴举起左手,想要遮挡住这致命的一击。可是,她却忘了,忘了拔出自己的兵器,甚至忘记了运转罡气护身……毕竟,一切来的太快了!
“哧!”一声轻响,刀峰毫无阻碍的透过师若晴的左腕,向她头顶落下,大有把他一刀劈成两半之势……
正在这时,风野赶至,连忙打出一道阴柔的气劲把师若晴托开,险险救下她一命!只是,这次救得了她性命,却挽不回岳凡的刀势。
刀战七式--无回!
一刀斩下,师若晴整条左臂齐肩而落!一条纤细好看的手臂就这样断成了两截……而岳凡刀势不减,续而像风野追去。
刀战七式--万均!
先机在握,岳凡挥刀猛砍,只攻不守,打得风野毫无招架之力,若非他身法诡异灵活,又有护体罡气,恐怕早成为刀下亡魂。
缠斗间,巴雄师兄弟也冲上前来……
这一眨眼的工夫,便发生了如此多的事,让人应接不暇。
“……”
尽管风月祠附近一片混乱,火势朝天,可场中众人却是感到寒意凛凛。
一个漂亮的女子就这样被废了!
这就是“刀狂”。血冷酷,刀无情,其人更是凶悍!
师若晴此时瘫坐在地上已是麻木,畏缩着身子不觉疼痛,眼神空洞的看地地上血泊和残肢,口中喃喃道:“我的手?我的手没了!怎么没了?”
“大姐!”
“二姐,快点穴止血。”
芮英与靳琼云也上前,连忙为师若晴包扎伤口。
“手怎么没了?我不可以没有手的,不可以没有手……”师若晴目光呆滞,眼泪哗啦,说不出是屈辱还是悔恨。
“讣--讣--”
刀声呼啸,拳脚颤响。岳凡与风野四人刀来掌往,打得天昏地暗。
一方是名悍天下的凶神刀狂,而另一方则是来历神秘身手超凡的年轻高手,双方激战到底孰赢孰败?众人暗暗揣测,内心里却更希望岳凡能够胜出。不管李岳凡以前如何,可这一刻,他是站在自己等人这一头的。
刀战七式--狂舞、怒战!
群攻乱战本就是岳凡的强项,如今他对刀法的领悟更胜从前,招式之间衔接圆润,浑如天成。刀本无罡,势却强横,面对敌人不同防卫的攻击,岳凡仍然从容反击,没有丝毫吃力之感。
眼见时间越拖越长,风野感到一阵急躁,突然吼声道:“招式不行,出剑!”
话音落,四人同时腾跃空中,手掌竖合!原来,风野所说的出剑,非指拔剑相斗之意,而是身化为剑,以力制胜,就如同对付普光大师那样。
“天剑灭--”
空中,四人罡气外放,拟形成四把巨大的剑体,除了风野所化之剑体为青色,其余三人的剑体均是透明。四剑从天而降,空气中发出“嗤嗤”的破响,似乎要把一切撕裂。
“嗷--”
岳凡气势一振,全身红芒外放,一条巨大的血龙隐现周身,龙吟之音更是咆哮天际。就连大刀之上,也附着一道淡淡的红芒。
刀战七式--轮回!
“蓬、蓬--”
狂刀乱无,四剑相交,发出一阵阵光韵……噼里啪啦声破在空中颤响……空中、地面,乱石飞震,刀光剑气漫天纵横!
普光大师连忙保着刑仲等人往后退开。碧瑶秀眉一凝,不觉间也挡在谢小清面前。
“大师,你看他们谁占上风?”黄参将虽然也是练武之人,可遇到这样的场面完全茫然。其余的江湖之人同样如此,听到问话,目光不由望向普光大师。
“阿弥陀佛!”普光大师没有回答,悲悯的看了一眼四周道:“是魔也是佛,李居士让人看不透啊!”
“啊--”
“啊!”
伴随着惨叫,两人从空中摔落,狠狠砸在地面之上生死未知。
周围一怔遥看过去,却见辛飞、桑郎二人浑身是血,胸口还有一道深深的印记--是刀痕!如此重伤,即使不死,恐怕也废了!
“嗤--嗤--”
“蓬--”
一场碰撞,三人缓缓落定!
岳凡提刀而立,仍是面无表情,但眼中却多了几分平静,而风野、巴雄却是刀痕累累,半跪在地。
他们彻底失败了,败给一个人一把刀。想起刚才的叫嚣,感觉自己才跳梁的小丑一般。是羞辱!是打击!
一直以来,在风野等人眼中,别人就如蝼蚁,任自己蹂躏!可现在看来,其实自己在别人眼中,同样是只蝼蚁!
转念间,岳凡已经走到风野二人面前,高举着大刀,就要落下!
“不要啊--”
“师兄!”
丙芮、靳琼云连忙冲上前,可还都来得及吗?
就在众人都以为尘埃落定之时,形势突然变化……
“唔!是谁?!”岳凡突然定住身行,脑中发出混乱的鸣响,五脏六腑更是千针万刺般痛苦!
“吼--”
众人只见岳凡一声怒吼,然后抱头挣扎,痛苦的面色变得狰狞,斗大的汗滴落下。体外似乎还有一层若隐若现的黑气环绕!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众人陷入一片茫然!
岳凡驻刀而立,发出痛苦的呻吟。
一声怒吼,他狂乱挥舞,刀刀砍地,留下一道道深浅各异的痕迹。而环绕在他身上的黑气渐渐变深,仿佛快要把他包裹吞噬。
难道又是风野等人在作怪?周围的目光不由汇聚风野等人身上,可当看见他们一脸茫然的表情时,众人更是迷惑,原来他们也不知道。
周围的火势渐渐扑灭,向这里聚拢的人也越来越多,看到岳凡舞刀时的场景,不由惊骇万分。
刑仲转向普光,惊奇的问道:“大师,这,这是怎么回事?”
普光大师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也是不知所以!
另一侧,谢小清想要冲上前去,反被碧瑶一把拉住道:“丫头站住,你过去不但救不了李岳凡,反而会害了自己。”
“可,可我该怎么办?”谢小清焦急的望着碧瑶道:“姐姐,大哥哥他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以灵为媒介,制人于无形……”碧瑶严肃道:“若是我猜的不错,李岳凡他正在被人施咒!而且,是很毒的那种。”
“什么?施咒!什么叫施咒?”
碧瑶解释道:“在南洋有一族人,信奉‘邪神’,性格残暴,自称‘暗巫’。他们只修奇术,诡异多变,能杀人于无形之中,后来的人称它‘巫术’。而这‘施咒’就是‘巫术’的其中一种……通常以灵为媒介,杀人于无形!”
听完碧瑶的介绍,谢小清更是焦急,扯着她的衣袖道:“那大哥哥怎么办?姐姐,你知道是别人施咒,那你是不是有办法救大哥哥?对!你一定能救大哥哥,一定能的……”
“我……”碧瑶的心情很是复杂,她一直跟着岳凡,本就是想利用他,可现在却不知为何变的担心起来。
摇了摇头,她声音微颤道:“我根本不知道李岳凡中的什么咒,而且我也不会解咒,让我如何救他?我如何救得了他……”心中万般感触爆发出来,捂着胸口感到阵阵难受!
谢小清急的直哭,想要上前,仍被碧瑶拽住道:“丫头别去……”
“我,我……大哥哥……呜呜--”
对面,风野等人聚在一起,神情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刚才那耀武扬威的样子。即使他们愤怒,即使他们痛苦,但他们却无力反抗。
若这世间真有报应之说,那么,他们现在的样子就是最好的写照。
师若晴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丙芮与靳琼云正在一旁照顾,急得泪水哗啦。而辛飞和桑郎二人躺在地上气息全无,相比已经身死。巴雄像个血人,全身已无一处完整的地方,也只是半跪地上苦苦支撑。惟有风野一人虽然狼狈,但还能勉强站立不倒。
回想起刚才岳凡那惊天一刀,风野等人又是一身寒颤。若非岳凡突然性情大变,他们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老,老大……老三、老四都死了,都死了!”巴雄放下辛飞和桑郎的尸体,强忍着伤痛缓缓站起,脸上满是痛苦与激愤。
“咳咳……老三!老四!”
风野拼命喘息,汗水与血水混杂在一起,颤抖着身体,强迫自己冷静道:“我会报仇的,会为他们报仇的,但不是现在!”
“恩。”巴雄知道风野心里同样痛苦,于是岔开话题道:“老大,这李岳凡,到底搞什么鬼?”
“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是不是趁机杀了他?”
“哼!怎么杀?你看他周围的黑气……”风野指着前方发狂吼叫的岳凡,凝重道:“那黑气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我看得心寒!”
“我不走,我们用‘霹雳弹’炸死他,为老三、老四报仇!”
风野摇头道:“‘霹雳弹’对付一般人效果很好,但你以为,对付像他那样的高手会有用吗?小妹他们不也用过‘霹雳弹’,可还不是一样。还是趁着现在快走,一切等养好伤再说。回去!”
“可师父……”
“住口!先保住性命再说,回去我会给师父解释。”
“是,老大。”
“我的头……啊……滚开……痛!吼--!”又是岳凡痛苦的怒吼!在黑气的包裹下他缓缓悬于空中,无力的挣扎着。
岳凡感到一道诡异的精神之力透过他的脑海袭来,吞噬他的感知……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全身灼热燃烧,这种感觉就像是灵魂被束缚、被占有。
“不!”
岳凡怒瞪着双眼,内心不甘的撕喊着、反抗着。可他周身黑气越加浓烈,把整个人包裹住……未过许久,黑气渐渐渗入岳凡头部,绕是诡异!
就在这时,岳凡识海中的“箭魂”不由颤动,悬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把那侵入体内的黑气一点点驱赶。
“快看!那是什么?”
“哗--”
一声大惊呼,只见天空中的岳凡头发张狂乱舞,全身发出灰亮的光芒。持刀悬空,犹如凛凛战神!忽然间,岳凡额头前一阵耀眼的光芒覆盖全场!
众人遮掩望去,一个指头大小的火云印记忽然出现在他额前,周围黑气渐渐消失……
这是怎么一回事?好诡异的一幕!完全颠覆了众人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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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那处神秘诡异的洞窟里,一位面相丑陋的老人正跪在祭台面前,用他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念叨着什么!
四周全是凌乱的血迹,而在祭台上的盅槽里,正摆放着乱七八糟的毒虫。它们围绕在一个拳头大小的木偶周围,相互撕咬、吞噬。深黑的血污撒弄在木偶身上,发出了了黑烟。
这是一种古老的仪式叫做“巫术”,想不到会出现在此时此地。
“杀生之术”为“巫术”的一种,借用被施者用过的物品为媒介,通过毒虫血液的污染,侵蚀被施者的灵魂。当灵魂尽灭,失去神智后,那么这人将变为行尸走肉,生死受人奴役。
这“巫术”与“蛊术”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巫术”在常人眼里更显得飘渺空洞。
仪式初步完成,老者咬破自己的中指,把血滴在木偶之上,然后接着默念咒法。
这时,木偶血光咋现,若仔细看去,木偶的衣服上,隐隐写有生辰八字:“戊子年九月九亥时”,而在面门上却显有三个血字--“李岳凡”。
“李岳凡,你的死期到了。嘎嘎--”阴险的怪笑在洞窟中回响。
原来,这老人一直念咒的对象便是李岳凡!可他们之间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他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对付李岳凡?
“嘎嘎~~去死把--”
风月祠前,诡异的一幕仍然持续着。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岳凡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风野等人的异动。
“不好!”普光大师发现风野一方突然异动,连忙冲上前去。
黄参将也反应过来,连忙道:“大家快抓住那群乱贼,别让他们给跑了!”
“拦住他们!”
“快、快--”
现在风野等人受了重伤,众镖师和那群武林中人哪里还会害怕,个个手持兵器兴奋的冲向他们,口中还不停的吆喝着。
“就凭你们也想阻我等去路?哈哈!去死!都去死吧--”
风野憋倔窝囊,既然无法对付岳凡,只好把一身怒火发泄在他人身上。狞笑着甩出手中早已准备的‘霹雳弹’,撒向四周……
“快躲开!那是‘霹雳弹’--”
碧瑶大声提醒,可为时已晚……
“轰--”
“蓬、蓬--”
硝石烟尘再次淹没这里,江湖中人死伤大片。反倒是最先冲上前的普光,借着护体罡气挡过这一劫。
硝烟浓烈,众人自顾不暇,只有碧瑶和谢小清在寻找着岳凡的身影。只是,如此混乱的场面,如何能找到一个发狂之人?
灾难再次降临,令此地雪上加霜。
风卷云散,当烟尘逝去,风野等人早已消失在烟尘之中,就连辛飞和桑郎的尸体也不没有留下。
“人呢?李岳凡呢?”放眼四周,碧瑶再也找不到岳凡的办点气息。
岳凡就这样消失不见!他现在在哪里,到底是生是死呢?留下许多悬疑令人感到扑朔迷离。
神秘洞窟内,老者不停催动着咒法,用黑气包裹着木偶缓缓升起,脸上也随之露出凶残的笑容。而他脸上也因为种下毒身,变得五颜六色,更显得狰狞诡异,丑陋无比。
“李岳凡,你就一辈子做我的奴隶吧!嘎嘎--”
正在老者得意之际,木偶突然发出光亮,硬是把周围的黑气一点点驱散。
“不!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难道有高人在帮他?不--”老者痛苦的嚎叫!
平复心情后,他才冷冷道:“哼!不管你是谁,敢和我斗法?我要你们不得好死!全都不得好死--”说罢抓起一套毒蛇,咬下它的头,把血喷在木偶之上……
黑气暴涨,可仍然压不住木偶的光芒!
“气煞我矣!气煞我矣!啊--”
老者气的哇哇直跳,猛的咬破舌尖,血溅在手掌之上,然后双手抓向木偶。
“滋、滋~~”手掌与木偶的触碰不停的颤动。
光芒不减,黑雾尽散!
“蓬--”
木偶炸裂,发出巨大的震鸣,把老者弹飞山壁上。而那祭坛等更是化为粉末!
“噗--”
老者一口鲜血吐出。这次不再是施法吐血,而是重伤在地,虚弱的抽搐!
“我……李岳凡,老夫跟你没完,你等着,下次你不会再这么好运,不会有人再帮得了你!”
咒骂过后,周围毒虫全都涌了上来,渐渐把老者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