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鉴》:
江湖乱,千年大劫今始现。
天外天,人算不及变数转。
天下、江湖、生活……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改变。
黑暗中,似乎有一双巨大的手,推动着大势的发展。
从小到大、从无到有,人们一步一步站上风口浪尖,而最终只能走向灭亡。
历史会揭开新的一页……也许,灭亡才能开始,一个全新的开始。
人们期待着……
天高水长,云淡风轻。
一望空来一望寂,白云过隙风长在。
一念灭又一念生,万载悠悠无常情。
城门外,岳凡静静伫立于此,小火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父亲、雅儿、万先生、苏爷爷、王充、龙俊、丁毅、铁血、他们……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岳凡眼前闪过,种种深藏的伤感不期而至。不管如今的成就如何,他的内心依然平静自然……或者说,他本就甘于平凡,只是无奈的走上了一条回不去的路。
看着眼前匆匆忙碌的人们,岳凡颇为感慨生活的无奈:“我李岳凡从来都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猎户而已。曾几何时,我也像他们一样为了生计奔波于命……”
“走吧!”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岳凡收拾心情,跨步向着城外走去。
洛阳真的很热闹、很繁华!!
这是岳凡对洛阳城的第一眼感觉,他自己也到过不少城市,如宁县城、应天城、开封城、杭州城……却无一能与“天下洛阳”相比。
洛阳很美,山美、水美、人美、物美,如诗如画……才子佳人、尽显风流、俩俩相依、碧波荡漾。
这是岳凡走进洛阳城的第二感觉。在这里,即便是一名打杂的小厮,也穿着干净整齐。
酒楼上,岳凡靠窗而坐,茶水入口干涩而清甜,心中的忧愁淡淡消散。
四方桌下,小火两只前爪抱着烧鸡一阵猛啃,不时发出兴奋的低嚎,引得周围客人纷纷侧目。
“不好了,不好了!打起来了!黑白两道的人又打起来了。”
“又打了?!”
“是啊!要打过来,大伙儿快躲躲!”
“快撤!”
大街上突然传来小贩们惊慌的喊叫声,片刻不到,热闹的大街变得空无一人。
江湖争斗时时都有,岳凡也不奇怪,只是随意的望着下方的街道。
果然,不一会儿,兵器打斗之声从远处传来,渐渐靠近……
人们好似习惯了这样的热闹,全都挤到楼台上,纷纷放眼下方。
只见两大群江湖中人打成一团,场面混乱无比!也难怪附近的小贩全都要躲起来,刀剑本无眼,若遇上这样的事,谁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江湖,永远不是一个人的江湖。
望着大街上的那群江湖人,岳凡不由感到无聊。在他眼里,这样的拼杀毫无意义,输了又如何?赢了又如何?不过是意气之争罢了,失去的生命再也无法回来。
其实,岳凡的确不算一名合格的江湖中人。他没有江湖中人的荣誉感,没有输赢的概念,也没有站往“高处”的野心……总的说来,他缺少身在江湖的自觉。
在江湖上的帮派之争,不仅是为了利益的冲突,还是一种态度。弱肉强食,力量为尊!想要在江湖立足,就必须要比凶的人更凶。这就好比岳凡自己,当他初入江湖之时,谁不把他当成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但现在呢?现在他就是吃人的老虎!谁都不敢小觑他,这就是形势……
大街上的争斗持续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随后又来了一大群人,他们身穿黑色劲装,个个神光内敛,一看便知道是高手中的高手。
见到来人,争斗的双方立即停下手中的家伙,没说几句便各自离开。看样子,两边的争斗算是告一段落。
岳凡听觉不错,双方的谈话他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原来那群黑衣人是兄弟会的巡逻人员,专为解决洛阳城内的纷争而来。
想想也是,这里是洛阳,兄弟会的核心所在,如今武林大会在即,自然不容许混乱冲突影响大会。
“喂,猎户……”
一个清澈的声音打断岳凡的思绪,转头望去,却是一名头带面沙紫衫女子对着自己道:“猎户,你这只宠物是什么东西啊?长得好奇怪,不过挺可爱的。”说罢,用手指了指正在舔嘴的小火。
“可爱!?”岳凡没在意对方的态度,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凶兽穷奇”可爱……这家伙可爱?杀人比自己还凶……可爱吗?
想到此处,岳凡脸上不觉露出怪异的笑容。
“……”小家伙也呆住了,木然的看着眼前的紫衫女子,嘴里的骨头掉落地上也仿若未觉。
“笑什么笑?本小姐问你话呢。”
见对方无故发笑,而且笑得有些古怪,紫衫女子恼怒不已……身后随即站出两名锦衣男子,风度翩翩气宇不凡。看他们满面怒容的样子,定是紫衫女子的护花之人了。
“我在笑?”岳凡一愕,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似乎很久没笑过了:“其实,笑一笑也没什么不好吧。也许……”
微微摇了摇头,岳凡起身便走,完全无视他人的存在。
紫衫女子等人未想到对方竟如此直接离开,一点面子都不给,猝防不及之下没有把人拦住,当下又不好意思追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离开。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下次别让我在碰到……”紫衫女子大为气愤,旁边两位同伴也感到忿忿不平。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碧衣女子走来:“雨晴姐姐,刚才怎么回事?”
“灵风妹妹……”紫衫女子迎上前道:“刚才那人好无礼!”
“恩?”碧衣女子转头望去,却是一个孤独的背影,暗忖:“那背影……好象在哪里见过。”
洛阳城的大街小巷盘横交错,如果不是熟悉本地的人,最好不要一个人在街上乱逛,不然就只得问路回去了。
一路打听,岳凡转过几条街道小巷,来到一家当铺门前。
“小小当铺……应该就是这里。”
看着冷清的门庭,岳凡硬着头皮往里走去,小火自然随行。
“这位大爷是要典当东西,还是购买玩物?我们当铺的好东西多得很,而且价格绝对是全洛阳……不!是全天下最公道的……钱小二,还不快给大爷上茶。”掌柜见有客人来,顿时精神一振!眉开眼笑,高兴的不得了,连忙叫人上茶。
很显然,这家当铺可能是很久都没开张了,否则也不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热情。岳凡已然在对方脸上看到四个字--“我是奸商”。
不理会对方舌绽莲花,岳凡摆手道:“我不是来买卖东西的。”
“不是?”掌柜笑容噶止,脸色一沉:“那阁下来做什么?”
“我找人。”
“找人!?找谁?”
“方云。”
掌柜眼中异样一闪而过,随即恢复自然:“那阁下是?”
岳凡也不罗嗦,直接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对方道。
“神机令!!!”
看着手中牌子,掌柜脸色巨变。
“小小当铺”本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在如今热火朝天的洛阳城,几乎没有人会去在意它。
当然,有的时候也有个别例外。
不远处,一名小贩隐蔽在巷子的角落处,静静的观察着当铺的情况……自李岳凡进入当铺以后,不一会儿,当铺便门窗四闭,显得很是神秘。
“看来就是这里了。”
微微颔首,小贩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可正当他要离开之时,一道黑影,落在身后,还来不及有所反映,小贩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眨眼就失去了知觉。
后堂大厅,岳凡端坐在藤椅之上,闭目而息,小火则懒懒的趴在一旁,它…应该也算闭目而息吧。
不多时,外堂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大哥……你终于来了。”一名白衣少年直接闯进大堂,激动的看到椅子上的人。
那是一张亲切而爽朗的笑脸,清澈的眼眸中透着真挚,脸上尽是关怀的神情。
心头忽然生出一股暖意,岳凡不禁笑了笑,起身迎向对方:“半个多月没见,云方又长壮实不少。好,很好啊!”
云方虽然处事稳重,甚至有些少年老成,但是闻得自己尊敬之人称赞,还是忍不住羞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李大哥……”
二人一个熊抱,心头欢喜难以尽言。
“李大哥,苏老他们都很想你。”二人坐下,云方苦笑道:“要不是洛阳太乱,他们不方便介入,怕是早就赶过来了。”
“恩。苏爷爷身体还好吗?”
“苏老现在过的很好,该了的心事也了了,现在家里又有许多老朋友陪着,没事练练拳脚,精神比以前好多了。”
“那就好。那铁男和司徒燕呢?”
“他们……唉!”想起铁男和司徒燕的事,云方惋惜的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
岳凡眉头一凝,面色转而沉静。铁男给他的印象非常好,能吃苦而且正直善良,又因为苏放豪的关系,他们二人的关系更是亲如兄弟一般。如果铁男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岳凡能够想象苏放豪心中是怎样一种悲伤,这都是他不愿意发生的。
“铁男他们现在没事。”云方摇头道:“他们两个也是苦命,司徒家最终还是没能同意他们在一起。最后铁男下决心强行把司徒燕带走。那司徒家太不食好歹了……”
“敢爱敢当,看来铁男改变了不少。”岳凡点了点头,暂时把心放下。
云方嘿嘿笑道:“那可不是么,苏老他们也都说铁男终于长大了,像个真正的男人,说不定再过个几年,苏老就能抱曾孙了。呵呵!”
“是么,那很好!他们现在过得如何?”岳凡心中宽慰,脸上棱角柔和许多。
“他们小两口过得还算不错,就只现在遇到点麻烦……”
云方顿了顿,接着道:“在南下的途中,他们出手救下了大明的三公主,一行人现在正被朝廷和影杀门的人追杀。”
“三公主!?难道……”
岳凡怔了怔,回想起当日在血衣门所闻之消息,整个人豁然站起,眼中闪过一抹冷冽。
云方知道对方在担心,连忙解释道:“李大哥放心吧,他们不会出事的。季老已经派人暗中看住他们了,至少现在还是很安全的。而且,那三公主背后的势力也不是吃素的,就算出什么意外,自保还是没问题……其实,苏老的意思是希望铁男能够得到锻炼,尽快成长起来,毕竟身在乱世,总要有点本事才行。”
“你是说,这是苏爷爷的意思?”岳凡重新坐下,表情稍稍缓和。
云方忙不迭的点头道:“是啊是啊,不然我们哪敢让老爷子的宝贝疙瘩有危险,而且,看他们的行程,也快要到洛阳了。”
得到云方肯定的回答,岳凡长长舒了口气。既然是苏老的意思,又有季老照看着,那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才是。
话音一转,岳凡沉声道:“这几天有没有打探到明右的消息?”
“这……”云方惭愧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李大哥。我们还是没有那孩子的消息,我……”
“你们不用自责。”岳凡好似早有所料,打断对方道:“那群人处心积虑要对付我,自然不会漏出什么破绽。你们尽力就行,其他的事就让我自己来处理吧。”
见气氛有点沉重,云方突笑道:“对了李大哥,你的两个徒弟现在洛阳,与青帮的三当家王充在一起……这些日子过得还挺逍遥的。”
“呃!龙俊、丁毅……都来么?”
岳凡表情惆怅,对这两个徒弟不禁牵挂:“有些日子没他们的消息,也不知道两个家伙这么样了。”
云方笑言道:“李大哥,你真是收了两个好徒弟呢。他们如今可是不得了啊,不但烧了毒隐药王的老窝,还敢和五毒教的人对干……”
当下,云方把前些日子发生之事告知岳凡,后者却是感慨不已,想不到短短这些日子,江湖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只不过,他并没有打算立刻就去见龙俊和丁毅,有些事还需要好好打算一下。
紧接着,云方又把洛阳如今的形势告知岳凡,让其有所准备。
“李大哥,武林大会还有三日,不如就先住在这里吧,我正好有些问题需要请教。”
“留下么……”
听到云方的请求,岳凡有些犹豫。尽管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可是自己身份特殊,若是被人发现,恐怕会连累到神机阁的人。
看出岳凡心中所想,方云握住他的手道:“李大哥可别忘了神机阁是干什么的,若是连你的消息都无法隐藏,那我们还不如回家种田安全些。”
“那…好吧!”面对云方的热情,岳凡也不忍拂去对方一番心意,只好点头应下。反正自己也需要一个清净的地方,这里正好合适。
“好好好!太好了!”
见对方肯留下,云方高兴不已:“大哥稍坐,我这就去安排。”
至此,岳凡在洛阳算是有了一个落脚之地。
河南西岭与洛阳交界处,山野茫茫,云雾缭绕。
狭长的山道上,一行五人疾步而行……他们正是被追杀的大明三公主等人。当然,铁男与司徒燕也在其中。
“三公主,走出这山道就能看到洛阳了。”
“那好,前面有座破庙,大伙先进去整理一下。”
“好啊好啊,凤儿要干净。”
“如此甚好。”
爱美似乎为女子的天性,也是她们的权利,即便现在面对敌人的追杀,可谁都不愿意把自己狼狈的一面给别人看见。尤其是像洛阳那种繁华热闹的城市。
四个女人既然决定,铁男身为这里唯一的男人,自然没有反对的权利,唯有摇头苦笑,希望敌人不要这么快追上来才好。
“里面有人!”
刚走到庙门外,张静便闻得里面传来异常的动静,立即停下脚步。铁男连忙挡在众人前面,警觉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难道又是敌人的埋伏?这次又是谁来?对方有多少高手?
“哈哈哈--”
正当朱静月等人胡思乱想之际,破庙内传来一阵豪迈的大笑:“外面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做做。”
“咦?这个声音好耳熟。”朱凤微微犹豫,还是提步走了进破庙,铁男等人见状连忙跟去。
庙宇不大,破败不堪的墙壁上挂满了蛛网,残旧的佛像下只见一男一女相对而坐。男的三十来岁,一身蓝色宽袍,看上去英气勃发;女的娇艳动人却不失端庄之美。
“是…是你们?”
张静见到眼前的二人,顿时愣在原地。朱凤更是跑上前去,一把将那位女子抱住:“颜姐姐,凤儿好想你们……”
“呵呵……老付,你看这小妮子嘴巴可越来越甜了。”
这一男一女正是付帅与妻子颜月诗。在岳凡离开边关没多久,他们便跟着离开了……后来听闻洛阳有武林盛会,自然也来凑个热闹。
“世界真是小呀,想不到在这里也能碰上熟人。上次边关一别,还以为很难再见呢。呵呵!”颜月诗松开腻在身上的小丫头,把目光投向其他几人。
“哈哈--”
付帅起身相迎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呼。缘份这东西当真是奇妙……来来来,大家都坐下说话。”
“张静见过付大侠、颜女侠。”张静上前一礼,把手引向身后的朱静月道:“这位就是三公主,上次还没来得及感谢二位相助之情。”说罢又是一礼。
“不用客气。”颜月寺托起张静,望向朱静月道:“早就听闻大明三公主兰质蕙心、聪明过人,上次未能一见,真是深感遗憾呢。”
“颜女侠叫我朱静月就是……静月见过颜女侠、付大侠,谢谢二位上次相救……”朱静月贵为公主,却羡慕那种无拘无束的江湖豪情,今日得见江湖上有名的豪侠,又是对自己有恩之人,难免有些激动。
付帅微笑点头,把目光转向另外二人:“这两位是?”
“他们二人是铁男和司徒燕……”张静连忙回道:“我们路上遭劫,多亏他们相救……”
司徒燕羞涩的低着头,轻轻扯了扯发愣的铁男,后者随即醒悟过来,红着脸惊讶道:“你…你们就是付帅大哥和颜大姐啊!”
“呃!”付帅诧异道:“这位小弟认识我们?”
话一出口朱静月等人就笑了,以付帅、颜月诗二人侠侣之名,江湖上没听说过的人还真是不多。只不过颜月诗却未如此想,应为她从对方眼中看到一种亲切,发自内心的欣喜。
果然!铁男憨厚的表情猛点脑袋道:“是啊是啊!我,我听李大哥提起过你们。想,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们,呵呵……”
“李大哥?”付帅一怔:“你说的可是李岳凡?”
“是啊是啊,就是李大哥。他还让我多多向你们学习呢……”
听到铁男的回答,付帅和颜月诗面露惊喜,朱静月三女则是嘴巴张的老大。几人相处了这么久,她们只知道对方是处闯江湖的情侣,却不知道对方竟然和李岳凡有关系,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关系还非同一般。
缘来都是朋友,这世间之事实在太奇妙了!
“好好好,既然都是朋友,那大家都别见外,坐下说话。”
“大伙儿都坐吧!”
几人围拢而坐,越聊越熟落。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随即分散周围。
“哼!又是那群该死的苍蝇,阴魂不散。”
张静暗暗恼怒,随即冲到门口探察情况。
“大家小心。”朱静月面色一沉,将朱凤护在怀中。
另一方,铁男与司徒燕一脸戒备的望向门外,神情沉稳不见慌乱,颇有几分大家之风范。
付帅、颜月诗相视而笑:“看来又有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