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敬修是个很准时准点的人,张林临近下班的时候正好接到他的电话。说是已经到了,就在外面等她。
张林先去洗手间补了一个妆,碰到女同事,还遭人笑话。
那人明知故问:“下班了干嘛还这么兴师动众的?反正就要回家了,妆花了也就花了。”
张林拿眼睛瞪她。
另一个同事笑起来:“行了,王姐,你就别闹张林了,一看就知道男朋友过来接她下班了。不打扮一下,怎么好出去见人。”
“也就你们小年轻才有这份心思,你看我们老夫老妻的这种,别说花个妆,即便粉墨登场,他都懒得多看你一眼的。”那个王姐说话向来十分凌厉:“所以,趁着还有料,闹闹她怎么了,不声不响找了韩敬修那样的男朋友,这不是专门用来粉碎我们纯梦的吗?”
刚刚替张林解围的同事说:“那倒是,张林这一回不知要遭多少人羡慕嫉妒呢。那个韩敬修神龙见首不见尾,那么多倾慕他的人连见都没见过,张林却已经拒为已有了。老实交代,有没有占过人家便宜?”
八卦的女同事们在一起说话没个节制,况且这个王姐四十几岁,孩子已经上初中了,说起话来更是无所避及。
张林起初还任由她们说去,这会儿听着也忍不住脸红起来。拉着她说:“行了,王姐,你们就积积口德,饶了我吧。改天请你们吃饭,我先走了。”
不敢让韩敬修等得太久,对着镜子照了一下,见没有哪里不妥之后,急匆匆的从楼里出来。
约好的同事都陆续先赶过去了,不远处的一家比较高级的饭店,韩敬修也不止一次去过,轻车熟路,没几分钟就到了。
进去之前,张林拉住他,担心再像在台里洗手间那样,突如其来只怕叫人尴尬。就说:“有几个女同事口无摭拦,要是说了什么比较污的话,不要往心里去。”
韩敬修动了下嘴角:“若比污,还有比男人更污的吗?”
张林想想也是,这些都是圈子里混得风声水起的高手,除了自身能力不凡,肯定玩起来也是上窜下跳的。
不再担心,笑着挽上他的胳膊说:“走吧。”
当晚比她想象的要安份,从始至终,除了两个女同事一脸仰慕的要和韩敬修合影外,竟没有一句玩笑话。就连之前比较燥动的两两个,这一次也是出奇的安份。
仿佛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不相信真的跟那个在国际上都享有知名度的大明星在一起吃饭。心跳都来不及平抚,更别说打闹取笑了。何况跟韩敬修都不熟悉,他坐在那里似遥不可攀,一群人更是拘谨的不得了。
韩敬修知道是自己的加入影响了整次聚会的氛围,于是吃过饭后就说:“我请大家去喝酒。”
刚说出来,大家还都没什么反应。
张林解围似的重复:“敬修说要请你们喝酒呢,都不愿意去啊是不是?”
大家仿佛这才反应过来,得此殊荣,一阵欢呼。留下一桌子的残羹冷炙,大队人马直接冲向酒吧。
环境对氛围的调节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也是有了先前的那点儿铺垫,一到酒吧,众人放开许多。开始互相打笑,喝酒,会跳舞的几个同事拉着一起下舞池。
还有那么几个人跟韩敬修喝了两杯,彼此聊些闲话。
张林靠在沙发上非常自在,她喜欢这样的韩敬修,伸出手来就能摸得着,碰得到,真实入骨,不可思议。
这会儿放下杯子,拉起韩敬修的手说:“去跳舞吧。”
韩敬修说:“好啊。”
狂放的音乐,热闹拥挤的舞池,将两个人推挤在一起,跳最暧昧的贴身热舞。
其实在洗手间补妆时同事的话让张林心生感慨,也无不遗憾,她和韩敬修做了三个月的男女朋友,连拉手都很少,更别说其他。他们甚至没有接过一次吻,上过一次床,想想真是失败。
身体有意无意的摩擦,她玲珑身段蛇一样纠缠着他。在韩敬修的男性躯体上蹭出光与火的热度就不信不能融化他的冰冷意念。
张林的手指在密闭的人群中伸向他,整个人几乎贴到他的身上去。绯靡的灯光下她的眼睛有一点儿眩彩的美丽,恰到好处。
韩敬修感觉她轻浅的气息漫入唇间,同样带着酒香,是种辣嗓的烈酒,不知她一个女人怎么咽得下。直到这气息漫进他的呼吸道时仍旧是滚烫的,他的喉结动了动,大手按在她的腰间,微微推向自己。
附在她的耳畔说:“你这是在玩火。”
张林放肆的笑着:“那又怎么样?你不敢?”
韩敬修说:“我们离开这里。”
张林说:“好。”
“你有一张好陌生的脸,到今天才看见,有点心酸在我们之间,如此短暂的情缘……”
刺耳的铃声夹杂在浓烈的喘气中,反复不停,最后还是韩敬修最先停下来。
垂着眸子,从她身上爬起来说:“接电话吧。”
那种突如其来的空虚瞬间击中她,张林嘴唇微启,茫然无措的睁开眼睛。
韩敬修仿佛是被人一计闷棍敲醒了,推开车门下去。
张林跟衣冠整齐的韩敬修不同,她拉了拉杂乱无章的衣服坐起身,那铃声响了许久仍感突兀,她怔怔的坐在那里不想接听,只觉得欲哭无泪。不知道谁要这么跟她过不去,将她从天堂的顶端只手拽了下来。她还狼狈的喘着气,申吟堵塞气管,狼狈又难耐,总之身体上的一切不适反应都还未曾得到缓解,便这样狂肆的叫嚣着。
她像是中了某种致命的剧毒,但是解药到了嘴边一不留神滑走了。留下她一个人怅然若失,竟如笑话一般。
那铃声终于不响了,整个车厢顿时安静下来。
而张林坐在椅子上垂死挣扎,知道没办法再将韩敬修拉进来了。其实她什么都清楚,他不过一时情迷,想要一晌贪欢,一旦给他缓神的机会他就不干了。因为他不想对她负责,也负不起这个责。之前两人的对话绝非玩笑,他不会跟她求婚,是因为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如同年华虚度。从韩敬修嘴里说出的话字字句句,实则都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张林不想去整理衣衫,也不想再挽救被他吃花的妆。就任自己破败而狼狈的坐在那里,何必再去管一俱行尸走肉。
抬眸看到他的车里有烟,伸手拿过一根点上,她哪里会抽烟,突兀的一大口,呛得眼泪直流。
着实狼狈到家了。
韩敬修站在车下吹风,脑子越清醒越混沌。知道今晚的事情不应该,可是更不应该的是当他醉意朦胧,匍匐到一个女人身上的时候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
然而那个女人全身遍布着标签,其中对他而言的一个就是“不应该”。
韩敬修的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但是思绪将它死死捆绑,伸出去就该断手断脚。于是,这只手就有了抽筋反应,拐带着他的全身都不舒服起来。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要疯了。”
非常小清新的电影。女主角问男主角:“如果我真的红杏出墙,你真的不会介意?”
男主轻描淡写:“不介意。”红灯,他停下车,抬眸看她:“最多你出墙一寸,我挪墙一寸。你出一尺,我挪一仗。”
顾君齐“扑哧”一声笑起来。
电影结束后问宋微然:“要是我出墙了,你怎么办?”
宋微然根本不以为意,轻微的哼了声:“就你的小胳膊小腿也要爬得出去算。”
顾君齐气鼓鼓的:“宋微然,开个玩笑,不带人身攻击的。”
不知顾君齐是怎么想的,竟不知死活的转了一下话锋:“毕竟我也是靠脸吃饭的人。”
宋微然瞥了她一眼。
“你是打算节食减肥吗?”
顾君齐扑上来咬他。
宋微然伸出一只手臂揽住她,轻描淡写的威胁:“你再轻举妄动,我就吻你了。”
顾君齐忽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你敢?”
宋微然下意识凑近。
顾君齐已经没出息的红了脸,哇哇的叫起来:“我认输了,没你不要脸还不行么。”
宋微然放开她:“瞧你那点儿出息。”
他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这个时候还很早,所以电影院里来往的人很多。
顾君齐最喜欢跟宋微然一起看午夜电影,看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放映厅里本来就没有几个人,出来的时候更是稀稀拉拉,他们手拉手走在空旷的电影院里,听着两人的足声,就仿佛整个世界万籁俱寂,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宋微然习惯性的揽着她的腰,凑上来讲什么话都堂而皇之,因为不怕别人听到。
顾君齐齐每每想到那种场景,就有一种长相厮守的感觉。
不过那都是没结婚以前,结婚后这种机会就少了。宋微然的工作很忙,最开始的时候还坐诊看病,时常上手术台,一天下来筋疲力尽,顾君齐心疼他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拉他来看午夜电影。
所以,很多东西都是回忆。安好的时候回头想想,都会觉得伤感。
顾君齐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失去了,再回头想念这些过往是种什么感觉。到时候只怕会跟刀子一样中伤她,将她的心口划割得血肉模糊。
宋微然的电话响起来,放开她的手接听。
看样子是王安丰打来的,跟他说调取监控录相的事。
等他挂断了,顾君齐才问:“怎么样了?看到是谁做的手脚了吗?”
宋微然看了她一眼说:“没有。不管了,明天让王安丰去修好了。”
顾君齐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希望只是一些人不经意的做法。”
宋微然见她皱个眉头,一脸担心的模样。扳过她的脸颊揉了揉:“行了,靠脸吃饭的人皱什么眉头,丑死了。”
顾君齐扯掉他的手:“去吃东西吧,我饿死了。”
其实电影放映之前买了一桶爆米花,只是太甜腻了,吃到一半就给宋微然了,本来是叫他拿着,一会儿想吃了再吃。哪想到他手快,转首扔进了垃圾筒里。
所以,还是中午吃的东西,到现在已经饿的不得了。
宋微然想了下说:“去喝粥吧。”
顾君齐不满了:“宋医生,要不要这么清苦啊?月黑风高,不如我们去撸串吧?”
宋微然就敲她的脑袋:“中午吃火锅,晚上吃串,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顾君齐被他敲得头昏脑涨,抱怨说:“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儿?”
“对一个吃货你温柔得起来吗?”
执拗不过他,最后还是去吃的粥。
好吃的瘦肉皮蛋粥,又香又糯,入口即化。
顾君齐吃得满头大汗,直夸这家的粥好吃。
宋微然不像她那样狼吞虎咽,他是有教养的公子哥,吃相要好的习惯估计会带到棺材里。就从来没见他破过例,哪怕时间紧迫,他宁愿不吃,也不会容忍自己变成饿狼。
也不知这样死脑筋的小孩儿是怎么教育出来的。
这样一想,有段时间没回宋家老宅了。简白那个人毛病多,肯定又要说三道四了。
顾君齐含着粥说:“这周六回老宅吃饭吧。”
宋微然热情不高,平时他更懒得回去。所以简白时时刻刻说他是白眼狼,将他疼大了,到头来家都懒得回了。
可是,即便宋微然是白眼狼,简白一样疼他进心坎里。但是顾君齐不行,她那个婆婆对她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再没点儿眼力见简直自寻死路。
这事她就定下了:“行了,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不许懒床。”
结果出人意料。
即便是“忽梦”负责宣传推广的工作人员,也没想到顾君齐会是这样健硕的一匹黑马,成绩前所未有,是历届新人所不及的。
产品一经推广,立即引起热卖狂潮。
负责宣传的几个人甚至说,顾君齐和韩敬修有一拼,天生就是要吃这碗饭的人。都是那种可以将高端产品融入凡尘之气,却拼接得天衣无缝,没有一丝违和的神奇设计师。
不晓得他们是哪里得来的灵感,可以如斯诠释一件物品的灵性。仿佛它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物,而是被赋予生命的神奇化身,这样的作品怎么可能不动人心弦?
再加上顾君齐双管齐下的推广方式,不论是她的作品,还是她的这个人,都将瞬间达到了一个令人仰视的高度。
所以,顾君齐做为“忽梦”出类拔萃的新人,和韩敬修一起参加时装周无可厚非。
“忽梦”举行庆功宴,为团体合作大获全胜,更为顾君齐这个名副其实的人气女王。
这次宴会颇为难得,到时候圈内许多著名的设计师都会出席。
做为新人的顾君齐,这将是个极为难得的机会。对她日后在圈内发展提供了很多机会,到时候即便她身在“忽梦”,想来挖角以及请她设计衣服的人也会前仆后继。从此以后才正真的有一条光明大道在她面前铺陈开,只要她愿意,就可以一路风光无限的走下去。
顾君齐几日来都在为参加宴会做准备,妆容,礼服,搭配的鞋子及首饰,敲定之后一变再变,怎么都觉得有所欠缺,即便钟家宜告诉她已经很完美了,顾君齐仍旧觉得不死心。
最后钟家宜笑着说:“顾姐,你就是太紧张了。”
顾君齐恍然一梦,是啊,她何必那么紧张呢?
其实自己穿什么真的不重要,只要得体就好。重要的是她可以给别人设计出华丽又漂亮的衣服,这样就足够了。
而且她是这场角逐的胜出者,多多少少说明了她的实力是被人认可的。之前“忽梦”的工作人员也都详细的同她说过了,她的作品不仅被认可了,还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非凡成绩。这个壮举只在韩敬修出道的时候取得过。而她是另外一位神奇的化身。
顾君齐当时不可思议的捂上嘴巴,天呢,有朝一日竟然有人拿她同韩敬修做比较,要知道那可是她的偶像,仿佛天上的星子般触碰不及的人物,她又如何比得?
钟家宜一语惊醒梦中人,顾君齐折腾一番之后终于冷静下来。
最后衣服还是在之前选试过的里面选定一套,也是自己的作品。鞋子就配那双银色高跟鞋,搭配起来端庄典雅,已经很不错了。
顾君齐终于可以正确的审视自己,越发自信的同时给于自己适当的鼓励。知道前路漫漫,一切不过刚刚开始。所以,努力进取仍旧比什么都重要。
果然,女人要不想在生活中迷失自己,就不要遗失自我,放弃努力。一个被人圈养的女人,周身永远不会有太过闪亮的光环。那种金银堆砌的东西只是徒有虚表,一旦拆掉,如同伪装,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不过一副凡夫俗子的普通皮囊。
女人身上最经得起时光打磨的一是自信,二是内涵,两者兼具,你就是女王。
苏瑞神经高度敏感,坐诊的时候也要不时的向外张望。
护士问他:“苏医生,你在等人?”
苏瑞很明确的告诉她:“不,我怕来人。”
护士好笑:“你今天是想偷懒,不看病是不是?”
苏瑞笑着问她:“我是那样的人吗?”
因为不是,当他有这样的夙愿时,才觉得古怪。苏瑞虽然是个花花公子,跟科里的医生护士们闹起来也像没个正经。却是个负责的脑科医生,而且医术精湛。所以,在他的专业素养上,是没有人怀疑他的。
小护士肯定的说:“不是,我们苏医生最兢兢业业,认真负责了。”
苏瑞说:“这样的大实话以后多当着宋微然的面说。”
“想要宋医生给你涨工资啊?”
“这辈子不指望,跟铁公鸡似的。我自己都纳闷,当初是有多想不开啊,跟他签订卖身契。”
苏瑞已经帮病人开据了住院单据。
护士带着病人去办理住院。
苏瑞等着下一位病人进来。
抬腕看了眼时间,见已经这个点了,多少有些安心,隐隐觉得危机解除了,那丫头一定已经上班去了。
微笑着抬头,所有表情瞬间凝在脸上。
夏北北先探进一个头来,对他一阵灿笑之后,整个人晃了进来。
“苏医生,下午好。”
苏瑞表示自己很繁忙:“你怎么过来了?我还有病人。”
夏北北微微一笑:“唯一的一个病人就是我了,另外一个被我打发了。”
苏瑞问她:“你是怎么打发的?”
夏北北义正词严:“放心,我没有毁损你的名义,而是上天入地的将你夸奖一番,说你是整个中创出了名的青年才俊,医术超群,兢兢业业,为了病人可以不要命。就是这样一位尽职尽责的病人前段时间为了去乡下献爱心,倒霉催的,把自己的手臂摔骨折了。我奉劝他,但凡有点儿爱心的,都不该让这位医生太劳累了,正好隔壁也有医生,我劝他过去。然后那人就热泪盈眶的离开了,他说再也不来麻烦你了。”
苏瑞嘴角抽搐,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很认真严肃的同她说:“夏北北,你能不能别闹,我是医生,给人看病是我的天职,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夏北北点头:“当然可以。”然后又问:“既然你是医生,是不是要善待你的病人?”
苏瑞说:“那还用说么。”
“那请你善待我,因为我是挂了号才上来的,不是凭白上来找你聊天的。你按着我的挂号费用跟我聊吧。”
苏瑞不可思议:“聊五块钱的?”
他就纳闷了,怎么会有夏北北这样的无厘头呢。
夏北北说:“苏医生,我想好了,你做为一名医生,又是上班时间,我的确不应该随便占用你的时间。我觉得这样是很不道德的,所以,以后我每天挂号上来总行了吧?这样叫你其他的同事也说不出什么,我也能心安理得一些。”
苏瑞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你要不要这么执着啊?”
夏北北笑笑:“不想我这样做也行,你答应我个条件。”
“什么条件?”
“跟我一起吃晚饭啊,地点我来订,闲杂人等不许带。”
苏瑞想:“这个鬼丫头。”
他倒是不想答应,不过那样的后果估计真会被夏北北给缠死。
苏瑞感觉真是刀架脖子上了,他说:“好啊,我答应你。”
夏北北很干脆的站起身:“一言为定,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眨了眨眼睛,又说:“病人没被我驱逐,还在外面排队呢,好在你识相,没耽误那么多人看病,否则我真是罪过了。”
苏瑞看她蹦蹦哒哒的离开,忽然欲哭无泪。
他竟然被一个毫无章法的女人搞得头昏脑涨。
夏北北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团购吃的。不能太破费了,毕竟这个月已经请了好几天假了,全勤是不能拿了,再加上扣除的工资,实在没有多少钱了。
想着如果实在撑不到月末,就去跟顾君齐哭个穷,反正她是阔太太,赏她几口饭吃一定没有问题。
这样一想,就开心了不少,顿时决定晚上吃好的。
下单之后,给顾君齐打电话,问她:“磨人小妖精呦,在哪儿呢?”
顾君齐咬着苹果说:“在我妈家呢。”
夏北北“哦”了声:“本来想找你说点儿事的,既然你在阿姨那里就算了。”
“不然你过来吧?”
孙青正好从厨房里出来,问她:“谁的电话?”顾君齐跟她说:“北北的。”孙青马上说:“那你让她过来吧,北北也有段时间没来家里玩了。”
夏北北已经听到电话这边的对话,没等顾君齐问她,就说:“你跟阿姨说,我马上就过去。”
顾君齐说:“那好,我等你。”
她挂断电话说:“北北说她马上就过来。”
当年读书的时候,四个人里就顾君齐是本地人。休息日回家,就常给几个带好吃的。后来孙青干脆让她把人叫到家里来,都是些活泼可爱的孩子,见到她阿姨长阿姨短的,几年的时间过去,早已经很熟悉了,孙青把她们当大半个女儿疼。
只是后来参加工作都开始忙了,便不像大学的时候来的那样勤。加上顾君齐嫁了人,自己都不怎么回来,宁夏和夏北北她们也实在不好老来家里蹭饭。就节假日的时候买上东西过来看看顾东发和孙青,倒叫孙青更加怜惜几个孩子了,直夸她们懂事。
这也是有段日子没见了,心里惦记,就想让她们来家里坐坐。
问顾君齐:“北北交男朋友了吗?”
顾君齐继续啃着苹果,随口说:“没有。”毕竟她对苏瑞还是单相思,而且要是让孙青知道夏北北的目标是苏瑞,恐怕会吓到她。
孙青就说:“北北和宁夏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找一个了。早点儿结婚,也有个人照顾,再拖下去好的都被别人给挑走了。你没事的时候多劝劝她们两个,别整天一心扑在工作上。”
顾君齐很正经的告诉她:“妈,一会儿北北来了你可别问人家找对象的事。你知不知道到了我们这个年纪都很敏感这个问题的。她们自己的家人问着她们都烦,所以,北北现在过年都不愿意回家去了,一会儿她过来,你千万别跟她提这茬。再说我们这个年纪大什么大啊,没结婚的人多了去了。时代变了,不是越早嫁人越好了,女人除了嫁人总还有点儿别的事情吧。”
孙青不赞同她的说法,在他们这个年纪的人看来没有什么比成家更重要。只有终身大事有着落了,才能可能言其他问题。
顾君齐就说她思想落后,已经近似偏执。
好在她结婚早,否则不知要被孙青摧残成什么样,日子不会比夏北北好过,估计出家的心思都会萌生。只是一再交代她说:“等北北来了,你少说这方面的事,别她来家里玩一次,说得她心里难受。你要是这样,人家以后再也不上门了。”
孙青说:“好了,好了,我不说还不行么。”
顾君齐这才安然的啃苹果。
孙青安静了几秒钟,又说:“不过你得抓紧要个孩子了,这都结婚几年了,还不打算要孩子,我真不知道你和微然是怎么想的。你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顾君齐索性不再答理她,从沙发上站起身后直接回卧室,顺便将门关紧。
一口苹果卡在嘴里无法下咽,也忘记咀嚼。于她最敏感的话题就是孩子,这种尴尬还不比那些生不出孩子的,如果真的是自己生不出,这些年过去,她也就死心了。
可是,如今这个问题就像心结一样困制她,奈何她不知道宋微然怎么想的,所以也解不开。
再有人问起,跟戳她的痛触有什么分别?
直到夏北北过来,顾君齐才推门出来。
孙青已经洗好了水果放到茶几上,告诉夏北北坐下吃。
夏北北叫了一声“阿姨”然后说:“这段时间太忙了,也没顾上来看你和叔叔。”
孙青笑着说:“我知道你们忙,君齐也好长时间才回来一次。”谨记着顾君齐先前的嘱咐,所以只聊了些家常,绝口没提结婚的事。
一会儿孙青去忙了,夏北北还说:“你看阿姨多开明,一点儿不问我找对象的事。要是我妈,肯定没别的事了,就是结婚生孩子,让我再看谁家谁家的女儿带了个什么样的对象回来。你知道么君齐,一听这些我头就大,感觉就像听唐僧念经似的。”
顾君齐说她:“熊德行,就你这资质还能上西天取经不成。”
转而问她:“你把苏瑞折磨成什么样了?”
夏北北吃着鲜美的圣女果,一脸不满的说:“你怎么不问我和苏医生怎么样了,还我把他折磨成什么样了。我一个温柔如水的小女子,能把他折磨成什么样?”
“前者是两情相悦,后者是单相思。你自己属于哪种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啊?”
夏北北当即无话可说。
“得,不跟你较真。今晚我和苏医生要一起吃饭,单独约会,而且是我请客。”
顾君齐哼声:“你头大啊,还是你格外有钱?”
“就说这事么,所以我来找你了。”
“你们约会找我做什么?”
“你想得美啊,谁说约会的事了。是我格外没钱这事,发工资以前你要支援我一下,否则我真有可能饿死。”
其实顾君齐很好奇:“你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到发工资的时候能拿多少钱?”
夏北北皱巴着脸:“说多是眼泪。”
顾君齐不会真的不管她,事实上这些年都是她在管她。
夏北北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她常跟宁夏说:“没有君齐我就饿死了,她这个豪门简直就是为我嫁的。”于是双手摆红心状,深情献唱《感恩的心》。一度将宁夏笑倒在沙发上。
顾君齐提醒她:“你就长点儿心吧,小心被你们老板炒鱿鱼。”
夏北北在顾家玩了两个来小时,最后和顾君齐一起离开。
她要到餐厅去等苏瑞,而顾君齐打算回家给宋微然做饭。
顾君齐问她:“你的高跟鞋练得怎么样了?”
夏北北有板有眼:“按着您老的吩咐,每天都在练,到如今已经可以健步如飞了。”
顾君齐笑了声:“行了,你就别贫了。这两天有时间去一下盛妆,我帮你选一身礼服。”
“你来真的啊?我跟你开玩笑呢。我又不参加宴会,礼服也穿不到,太浪费了。”
顾君齐说:“我要带你参加一个宴会。”
这种感觉对于夏北北而言,就像每日被大姐二姐欺负的灰姑娘,忽然有一天要穿上华丽的衣服,坐上专属她的南瓜马车去参加最盛大的舞会。
除了开阔眼界,感受有钱人的奢靡生活,还没有其他的想法。
只是在看到叶锦然的时候,一下懂得了顾君齐的良苦用意。
跟上一次不同,这一次的夏北北华衣锦服,风采一点儿不输于叶锦然。
叶锦然第一眼看到,甚至没能认出夏北北。
夏北北主动上来跟她打招呼。
“叶小姐,你还好吗??”
叶锦然涂了厚重眼影的眼睛眯了眯,才认出夏北北来。顿时不可思议:“你怎么在这里?这里貌似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夏北北笑了声:“我是顾君齐的好朋友,而她是今晚的女主角,是她邀请我来的。倒是叶小姐,今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跟君齐打赌,输得很惨吗?”
叶锦然被揭短,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事实上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输,而且还输得那样惨烈。结果一出来,她甚至有些反应不及,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否则,那个扶摇直上的人怎么会是顾君齐?
这回的作品是她潜心准备很久的,而且中间有名师指点,就为了挽回一点儿尊严,为此她还高价聘请一线女星来给她当模特。一切得天独厚的条件都被她给占去了,哪里想到会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只是到现在叶锦然还没有机会和顾君齐碰面,私心里希望她将赌约的事情忘记了。
但是,现在看来何止是没忘,明显是打算新帐老帐跟她一起算了。
“你想怎么样?”
顾君齐走过来说:“不想怎么样,我只是觉得叶小姐应该给我的朋友道个歉。人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呢,况且都什么年代了,在叶小姐的脑子里竟然还有贫民这样的概念,你就不怕激起民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