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亦的地址就在这里!”褚宵赟虚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但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轻松,反而蹙着一双眉,淡淡的望了一眼阎既白。
“褚哥的意思是……”董安看着褚宵赟问道。
褚宵赟看了一眼董安,然后视线落在了阎既白的身上,“你先去找弘亦,毕竟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小锦在不在那里还不好说!”
阎既白目光一沉,四周的空气有些僵硬!
一旁的秦歌叹了一口气,弘亦当年可谓是天之骄子,如今隐姓埋名的做着仓库小管理员,心里忍不住的唏嘘。
“我这就去,你们先回去吧,到时候我再跟你们联系!”阎既白起身对他们说,其实事情调查到了这里,已经清楚了,但更多的是……他想知道傅弘亦为什么变成了洪易,而小锦为什么和傅弘亦有关系,他又是怎么把孩子安排到阎家,知道孩子五岁多才爆出来不是阎既白的孩子?
“过去了好好的谈一谈!”秦歌对阎既白说。
阎既白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包厢,外面寒风凌冽,刮在脸上如刀子般的疼,他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车子停放的位置。
上车之后,阎既白系好了安全带,但没有发动车子,而是坐在驾驶座上怔愣住了,整个人陷入了沉默中。
但这种沉默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官锦戚担心他,电话打了过来。
阎既白没有对官锦戚说实话,因为实话……他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交代一句,“有线索了,我去看看!”
官锦戚还想说什么,阎既白又说了一句,“不要担心,没事的!”
按照褚宵赟给的那个地址,阎既白走了京城的大半个对角线,那个物流公司的总部是在郊区,但公司并没有安排住宿,所以洪易居住的地方是周边的居民随意搭建起来的板房,这种房子一点都不抗风,也不抗震,真的遇到自然灾害,房顶分分钟都会被掀起,但这里的房价也便宜。
两三百块钱就能租到一个小单间,当然里面也就只能放一张床,公共的厨房和厕所……周围的人也都是鱼龙混杂。
阎既白将车子开到了这一片的板房旁,因为里面实在没什么路可以过去,所以他下车了……周围居住的人大多数都是混混或者上夜班的人,此刻这些人见了他,都是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眼睛里面神色各异。
阎既白本来天生带着那种生人勿进的气场,所以也并没有人上赶着过来搭讪,他顺着板房一派排排的找了过去,终于在最里面的小破房子前看到了一个地址上面描述的小卖部。
洪易就居住在小卖部的上面,二楼。
阎既白抬头往上面看了看,破旧的阳台上挂着一排排乱七八糟颜色各异的外衣内衣,他目光闪了闪,眉头微微皱了皱。
阎既白的到来自然引起的小卖部老板娘的注意,他们这地方很少来这么一看就矜贵的人,不是来检查环境的,就是老警察,要么就是要买地的大老板……但无论是哪一种人,他们都很排斥。
老板娘尖着嗓子问了一句,“您找谁?”
阎既白看了一眼老板娘,打量了一下这个简易的小卖部,见里面没什么后门之类的,说,“我找洪易!”
“你找他做什么?”鉴于洪易平时话少,总是半低着脑袋,大家都以为他是犯了法,偷偷躲到这里来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样,依旧在这里呆的好好的,所以大家对洪易的戒备也少了,此刻听到有人找洪易,自然也有些防备。
阎既白没有回答,从钱包里面拿出了一张一百块,对老板娘说,“给我几瓶矿泉水!”
老板娘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装了四瓶矿泉水,然后打开油腻腻的抽屉给他找钱,阎既白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说,“不用找了!”
然后拎着矿泉水上楼。
一上楼梯就看到正对着楼梯口的厨房,乱七八糟的放着一些厨具,垃圾桶里面的垃圾正散发着刺鼻的气味,阎既白沉着脸让里面走去,里面有四扇门,左右各两间,最前面的两间,分别贴着大红色的福字,另外一间门上面挂着半截柳条,阎既白面无表情的往里面,左右边的门口放着一个垃圾桶,阎既白瞥了一眼,便看到里面扔着的红色的安全-套的包装,他眉头的皱纹越来越深,然后敲响了对面的门。
“叩叩叩~”短暂的敲门声之后,门打开了,但只开了半条缝隙,里面的人完完全全是一个陌生的人,也完全符合四十多岁普通人的外貌变化,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交错着,或许因为是仓管员的缘故,脸有些过分的白了。
如果不是之前在褚宵赟那里看到了属于这张脸的照片,阎既白肯定是不会把眼前这个一脸懦弱的中年男人跟记忆中那个肆意张扬的傅家二少联系在一起。
一想到过去种种,阎既白觉得眼睛酸涩难受,他的耳眸光微微抖了抖,然后听见那个人一脸茫然,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找谁?”
“我……我……”一向所向披靡的阎既白居然词穷了。
倒是站在门缝里面的男人带着试探的又说了一句,“你是来找人的吧?”
阎既白一愣,用力掰开了门,然后跻身走了进去,里面的环境比他想象的稍微好一点,虽然小,至少是干净的。
不到十平米的房间里面放了一张床和那个破旧掉漆的旧衣柜之后,连转身都是问题,阎既白鼻子一酸,目光转到了床上。
他找了两天一夜的孩子正躺在上面睡的正香,孩子的旁边放着一台二手的旧电脑,被子还维持着人刚刚躺过的痕迹。
这个地方……阎既白艰难的转身,问了一句,“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傅弘亦早就知道阎既白会找在这里,刚刚也只是试探一下,凭自己如今的能力,想要真正的躲过去,真的是太难了。
他发出了短促的笑声,说,“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难过,挺好的!”
阎既白回想了一下自己一路看到的场景,堂堂傅弘亦居然说自己住在这种地方也挺好的,阎既白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看了一眼傅弘亦,说,“把重要的东西带上跟我走吧!”
傅弘亦愣了一下,说,“我还有工作!”
听到他这么说,阎既白积攒了一路的怒火爆发了,他压低了声音吼道,“既然这么舍不得你的工作,为什么要把小锦带到这里,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阎既白一吼完,就有点后悔了,毕竟年少的时候,傅弘亦待自己跟亲哥哥没什么区别。
可傅弘亦好像浑然不觉,过了半响,才对阎既白说,“抱歉,你今天把小锦带回去吧!”
他们虽然都在极力的控制说话的声音,但床上的孩子还是被吵醒了,小锦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站在地上的阎既白,一双眼睛里面满是欣喜,又是委屈又是欢喜的说了一句,“爸爸,你终于来了!”
说着,就从床上面扑腾一声跳了下来,紧紧的抱住了阎既白。
阎既白轻轻在小锦的身上拍了拍,然后目光深沉的看向了傅弘亦。
小锦眼睛红红的,看看阎既白又看看傅弘亦,嘴巴瘪着不说话。
阎既白叹了一口气,然后掏出手机给官锦戚回了一个电话,“小锦找到了?”
“在哪儿找到的?”
阎既白顿了一下,说,“一个朋友这里,小锦没事,你要跟他说话吗?”
说着,他就把手机递给了小锦,还朝小锦眨了眨眼睛,小锦瘪着嘴哼哼了一声,然后拿过手机,闷着声音喊了一声,“妈妈!”
“小锦你没事吧?”
“妈妈,我没事,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官锦戚一听孩子这么说,顿时即心软又心疼,哽咽道,“没事就好,赶快跟爸爸一起回来!”
小锦犹豫了一下,说,“好!”
挂了电话,阎既白对傅弘亦说,“弘亦哥,你知道的,我想让你离开这里,方法可以有很多种,事情的始末我暂时可以不追问,但这个地方,你不能再住了!”
傅弘亦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没说话。
小锦看了看阎既白,又看了看傅弘亦,然后挣脱开阎既白的手,蹦跶着走到了傅弘亦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他的手,然后晃了晃他的胳膊说,“叔叔,你就听爸爸的话,爸爸不会害你的!”
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期盼的光芒,傅弘亦的眼神颤了颤,决心有些松动!
“好不好,跟我们一起离开!”
阎既白不知道小锦被傅弘亦带走的这些时间发生了什么,但看一向也算有些谨慎的小锦如今这样对傅弘亦,可见……他们在这段时间的相处,比较快乐。
阎既白不得不怀疑……血缘的力量真的如此神奇?
而就在这时,傅弘亦开口说,“我跟你们回去,不过……”
他顿了顿,小锦和阎既白同时看了过去,傅弘亦轻笑了一声,说,“不过明天我要过来办辞职!”
“好!”
傅弘亦的行李是真的不错,那些衣服什么的,一件都没有带,只带了一些证件类的东西,所有的东西一个小包就装满了。
他们下楼的时候,小卖部的老板娘盯着他们,阎既白依旧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手里牵着同样面无表情的小锦,他们身后的傅弘亦倒是表情温和多了,对着老板娘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接着从外衣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千块钱,说,“这是这个月的房租,下个月我就不租了,谢谢你们。”
老板娘一愣,而傅弘亦已经从她跟前走过了!
回程的路上,阎既白沉着脸没有说话,傅弘亦虽然如今的境地比起但年比较悲惨,但毕竟骨子里是还是有大世家风骨,也是闷着没吭声。
小锦虽然刚上车的时候对自己能回家很开心,但闹腾了一会儿就睡着了,而且还窝在了傅弘亦的怀里,阎既白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这一幕,顿时觉得……自己这几年真是,但不过如果小锦真的是傅弘亦的孩子,他能养这么大也毫无说辞。
车子一开到别墅的院子,官锦戚和管家姆抱着小白和小七从别走的长廊走了出来,他们最先看到了阎既白,刚想问小锦在哪里,便看到后座的门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怀里正抱着小锦。
傅弘亦自然也看到了他们,朝他们微微笑了笑,说,“打扰了!”
最后目光停在了管家阿姆的身上,说,“管家阿姆好久不见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官锦戚一脸的懵,她是这几个人当中完全不知道真相的,此刻理所当然的向阎既白望了过去。
阎既白朝官锦戚笑了笑,原本身上的冷然在望向官锦戚的时候,眼眸里全然变成了温柔和宠溺,一旁的傅弘亦自然也看到了,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讶异。
他们走近后,阎既白就自然的接过了官锦戚怀里的小七,然后走进她,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然后指了指一旁的傅弘亦说,“这个是……老朋友……洪易!”
“打扰了,官官,我是你的粉丝!”傅弘亦说。
虽然傅弘亦声称是自己的粉丝,但一看他怀里抱着的小锦,官锦戚脸上就难以露出客套的笑容。
而看阎既白和管家阿姆的样子,这位叫做洪易的男人显然是他们的旧识,官锦戚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作为一个母亲,自己的孩子被人抱走了,她实在做不到对人笑脸相迎。
于是在听到洪易如此恭维的话,官锦戚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你好!”然后对他说,“谢谢你一直照顾着我们小锦,麻烦了……现在把孩子给我吧!”
傅弘亦倒没有再说什么,把小锦给了官锦戚。
官锦戚抱着孩子先一步走进了别墅,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管家阿姆有很多话要问,但看着傅弘亦如今的这张脸,也终究什么都没有问。
别墅的房间很多,阎既白吩咐保姆给傅弘亦安排了一楼的客房,对他说,“你先好好的休息一下,什么时候见一见秦歌和董安?”
傅弘亦叹了口气,说,“你安排吧!”
“好,你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阎既白就走出了客房,管家阿姆一直站在客厅中等着阎既白,现在看他出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阎既白沉吟了片刻,沉着脸说,“我猜……大约和爷爷有关系!”
“老先生?”
“有可能,不过他的身份不方便再提出来,我们自己知道就好!”
管家阿姆认同的点了点头,叹道,“只要人还在就好!”
阎既白应了一声,随即说,“我上去看看官官!”
他上楼的时候,官锦戚刚从小锦的卧室里面走出来,看到阎既白,问了一句,“他是谁?”
阎既白再一次叹了口气,说,“进去再说!”
两人回到卧室之后,阎既白把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官锦戚沉默着,半响之后,她才开口,“你的意思说他是小锦的亲身父亲?确定吗?”
“应该不会错!”
“呵……他既然决心把孩子送到了阎家,又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出现,还这么顺从的跟着你回了家,我不觉得你这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官锦戚的眉头微微蹙着,说出的话一派冷静。
“弘亦哥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官锦戚看了一眼阎既白,说,“希望如此吧,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阎既白沉默着没有回答,拉了拉官锦戚的手,说,“先不要想这些了,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今天早点睡吧!”
官锦戚欲言又止,最后应了一声,“嗯!”
第二天,阎既白去上班了,官锦戚下楼的时候看到管家阿姆在和傅弘亦聊天,看到她的时候,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官锦戚也冲他微微笑了笑,虽然傅弘亦作为阎既白他们曾经的朋友,住在他家里无可厚非,可经过小锦的事情之后,官锦戚总之觉得这整件事情透着诡异。
在家里吃过早餐之后,官锦戚跟管家阿姆说自己去工作室了。
可官锦戚开车出了别墅的门之后,就跟董立打电话说,“有空吗,见一面!”
董立正在被窝里面,懒懒的问了一句,“什么事情?”
“傅弘亦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
“这件事情,既白哥不是最清楚吗?怎么……他没有告诉你?”董立闷着声音说。
“说了,但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你就说来不来?”官锦戚直截了当的问。
董立无奈,说,“成,不过去哪儿啊?”
“【夜宴】吧,我也正好问问司柏野!”
“好吧!”董立要命似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就在他出门的时候,碰到了还没有去上班的董安。
董安一看董立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拉着脸说,“这是要去干嘛,大白天的酒吧可没有开门!”
“哼……你们董氏的门是开了,可你这堂堂总裁不也在家里玩迟到!”
“你……”董安气结。
两兄弟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下,前些日子,董安的母亲到他们这里来一闹,两人又成了这样,见面就撕!
“别你啊你的,我的酒吧,我想什么时候开业就什么时候开业!”董立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留下一脸冷意的董安。
官锦戚到【夜宴】的时候,当然没有营业,可她早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所以她从侧门直接走了进去,店里没什么人,只有小包和几个员工在嬉闹。
她一进门,那些人顿时停止了玩闹,一本正经的喊道,“官官姐!”
官锦戚冲他们点了点头,转头问小包,“你们司总呢?”
“在楼上呢!他……”小包话还没与说完,官锦戚已经踏上了楼梯,并且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小包还是自顾自的说完了那句,“他带了人回来,还没有走!”
官锦戚站在司柏野的门口敲了敲门,过了很久,门才打开,只不过开门的不是司柏野,而是一个风情美艳的女人,一头栗色的大波浪,身上就裹着白色的浴袍,视线往下,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这种画面在官锦戚和阎既白隐婚的时候常常碰到,这两年,她忙着顾家,很少来这里了……只不过,这里仍然春风不断。
官锦戚打量完了女人的身材,这才将视线停在了女人的脸上,“司柏野呢?”
女人笑的一脸风-骚,将脑袋往官锦戚的眼前凑了凑,舔了舔嘴唇说,“刚刚被大明星看了半天,还以为你对女人感兴趣呢?”
官锦戚额角抽了抽,冷眼看着女人,轻哼了一声,“我没有司柏野那么喜欢硅胶!”
“呵……大明星难道就没有吗?”女人带着恶意的眼神,从上而下的打量了她一番。
“只可惜……要让你失望了!”官锦戚有要紧事,不想在这种女人面前浪费时间,直接把女人往旁边一推,径自走进了房间,里面凌乱不堪,完全是酣战之后的残局。
官锦戚听着浴室哗啦哗啦的有水声,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走了过去,伸手在浴室的毛玻璃上面敲了敲说,“赶紧洗完了出来,有事情要问你!”
里面的人没有回答,官锦戚又大声的说了一句,“快点!”
就在官锦戚说话的时候,围着浴巾的女人丰臀飘移走了过来,看着官锦戚的目光多了几分敌意。
官锦戚视若无睹。
不到五分钟,司柏野出来了,官锦戚刚转身,就看到了那人裸着的上身,然后想也没想,动作麻利的将旁边女人的浴巾从身上扯了下来,然后pia在了司柏野的身上。
司柏野扯过蒙在头上的浴巾,然后淡定的围在了腰间,看着了一眼旁边张着嘴巴,一脸惊诧的女人,狐狸眼眨了眨想,笑着说,“宝贝儿,回房间去穿衣服!”
女人虽然不甘愿,但现在确实一丝不挂,瞪了一眼官锦戚然后回了房间。
要是平常,官锦戚肯定要揶揄一番司柏野,但现在……官锦戚有要是,她看了一眼司柏野,说,“我想知道傅弘亦所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