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褚泽儒痛苦的模样,陆沉渊也很奔溃,她沉默,这个秘密怕是守不住了。
她能够预料得到风波的来临。
长生不死的诱惑呀,医死人药白骨的神效呀,无论哪一种,都会叫世人打破头流光血。
陆沉渊感觉自己陷入一场棋局,一场不知是人为编织还是造化弄人的棋局,她是棋盘上的棋子,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沉渊……”褚泽儒呐呐开口,脸色灰白,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要求妻子去救温婉,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啊,“求你救救她吧!”
他低下头,眼中的痛苦越加明显,褚泽儒这个名字,在光鲜亮丽的背后,竟隐藏着鲜为人知的伤痕。
温婉是为了他死的,他不能不救。他说要让她幸福快乐一辈子的,他也绝对不能食言。
“你确定我一定能救活她吗?”陆沉渊低声开口,看着褚泽儒灰暗无神的眸子,悲从中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自己的血,打破世间生老病死的规律。
“能!一定能!”褚泽儒见陆沉渊这么问,眸子一下子就亮了,他惊喜的目光,让陆沉渊更加难过。
摆了摆了,到底是救命恩人,他既然想救,那就救吧。
“好,我同意。”陆沉渊敛下眼睑,双手轻轻摆放在两腿之间,“但是有一句话我得说清楚,如果我救了她,日后的麻烦将会源源不断,你确定想救吗?”
“想!”褚泽儒用力点头,他坐在陆沉渊的身旁,拉起她的手,认真回答道,“我知道这会给你带来麻烦,但是沉渊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陆沉渊笑,心中微微叹气,她倒不是怕那些追逐长生不死的贪婪者,她更加怕的是温婉这个女人在褚泽儒心中的地位。
她很敏感,她确切的感觉到褚泽儒对这个女人的不同之处,让她产生极大的危机感。她跟褚泽儒经历了那么多,不想功亏一篑。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她淡淡开口,“我有些累了,你走吧。”
褚泽儒还想说什么,听见陆沉渊疲惫的模样,一噎,到嘴边关怀的话就生生变成了,“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陆沉渊一顿,眼神落在秋衣送上来的饭菜,秋衣知道自己心情不好,特地准备了丰盛的饭菜,为的就是让她心情好点。
“秋衣。”陆沉渊朝门口喊了一声,见她跑进来,指着桌子上的饭菜,“我有点吃不下去,撤下去吧。”
秋衣犹豫,“娘娘,你一天都没有进食了。”
她有些担心,自家娘娘这么搞,身体吃不吃得消。三皇子也真是的,偏偏在院内藏了一个女人,这可叫自家娘娘怎么办啊!
秋衣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觉得三皇子很过分,对自家娘娘这么不好。
“没事,我不想吃。”陆沉渊淡淡开口,这几天她总感觉反胃,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哎,好吧。”秋衣无奈的开口,派人将饭菜撤下去。
“你也下去吧。”陆沉渊看着担忧的秋衣,微微一笑,她发现,秋衣才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秋衣想说什么,张张嘴,还是没说。
看着秋衣离开的背影,陆沉渊转身,朝里屋走去。里屋布置的很温馨,暖色系的流苏帐,垂直的落下。
流苏帐内,刻着镂空花鸟的红木家具有规律的摆放在里头,正中央是一张床,花鸟虫鱼栩栩如生。
陆沉渊走向梳妆台,八宝凤舞钗和翡翠珍珠簪摆放在梳妆盒中,很明显。可她现在对这种宝石没有丝毫兴趣,到底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她拉开抽屉,里面是一把匕首。
拿起,拔出鞘,蹭光发亮的刀刃迸发出凛冽的冷光。
最大匕首,是她的武器,用来防身。可如今防身的武器竟要刺入她的血肉,让她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其实有一件事情,褚泽儒是不知道的,要想医死人药白骨,光靠普通的血液是完全不够的,它要的是皇族的心头血。
心头血难得,取的过程也极其痛苦,稍有不慎,取血人的性命也会不保,这才是她真正不愿意答应的理由。
她重活一辈子,她还不想死。
可褚泽儒都要求了,为了他的救命恩人,她不得不这么做。
救命之恩大于天,她本不惧世俗礼节,可她嫁给了褚泽儒,褚泽儒的恩人,也相当于她的恩人,她不能不救。
她更加不能让自己在褚泽儒的心中,留下一根刺。
她明白,镜子摔碎后,哪怕再将它拾起来拼接起来,也会留下一条缝,这条缝就是心与心之间的隔阂,看似小隙,实则难逾鸿沟。
陆沉渊举高匕首,拿来三个个碗,将手腕放到其中一个碗上,匕首轻轻滑下,一道桃红色的血滴在青底白釉的碗上。
这些桃红色的血是没有用的,等到出现殷红的血液,才算得上是心头血,这心头血要取一碗,无疑是要将她怕半条命要走。
第一只碗的血满了,没有出现殷红的血液,第二只碗的血也满了,依旧没有出现。
终于,在第二只碗快要满的时候,殷红的血液出现了,他立刻转向第三只碗,艳红色的血液滴在碗底,开出绚烂的腊梅,红与白的对峙,耀眼无比。
头有些眩晕,眼前的景物也在不停的旋转,陆沉渊感觉自己的身体空虚厉害,摇摇欲坠。
她将另外两碗桃红色的血液打翻在地,只留下殷红色的那碗。
用最后的力气写下几个大字,吩咐了血与药的用度。
真累真冷,头一次陆沉渊感觉到疲惫和绝望。
没事的,应该没事的。
扶着茶几,她端着血,慢慢走出屋子,走向院子的大门,往冷书斋的方向走去。
原本不到两千米的距离,陆沉渊竟生生走了两炷香的时间!
冷书斋依旧冷,她知道保存死人的地方,定然是最冷的地方,凭着感觉,走向中间的堂屋。
堂屋里面是一座万年玄冰做的棺材,陆沉渊走过去,里面是一所栩栩如生的尸体,那是个女人,粉面桃腮别有风情。
想来就是温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