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矜微微一笑，魅惑丛生，眸底的紫光深邃，“你不配知道。”
看着谭矜动手，魔狱青蛇并不打算出手帮忙。摇身一变，再次回到谭矜手腕。
和狱火相抗，它元气有所受损，需要调养。
魔狱青蛇又陷入沉睡。
在谭矜挑衅的语气下，凤闻宋忽地想起下山前师父对他说过的话。
“世间有一物，能催动人内心的阴霾，使人产生幻觉从而不战自败。”
那物，名为梦魇。
凤闻宋眼睛瞬间清亮，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区区梦魇，也敢嚣张。”
一字一词，铿锵有力。
刹那，水花飞溅，化作道道蓝色细光，如同刀刃，割裂了黑暗，打散鬼魅。
小鬼的哀嚎声不绝于耳，渐渐的归为宁静。
阴暗似雾消散，再次恢复了清净。
谭矜眼睛深处的紫光忽灭。嘴角轻动一下，长啧一声，“居然被凤大少爷看出来了。”
凤闻宋大义凛然道：“断天琴，你与妖魔为伍，理应当诛！”
谭矜轻笑，风华无双。笑声止，淡淡吐出两个字，“是么？”
话落，谭矜墨眸彻底被紫色占据，宛如黑夜的妖孽。
瑰艳的紫蛊惑人心。
凤闻宋来不及收回目光，意识被谭矜牵引。身体不再听他指挥，哪怕脚下出现一双双鬼手，也寸步不动。
凤闻宋猛地闭眼，不断在心中默念驱魔咒语。
身体逐渐散发出蓝光，似雾飘渺，围拢在他身侧，形成保护。
鬼手受到刺激般，放开凤闻宋，潜回地下。
谭矜素手轻抬，纤纤玉手笼上一层黑雾，隐隐有白影在黑雾飘荡。
大地的阴气被调动，聚集于她的指尖。
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阴霾动荡，所有的本性浮现于表面。
雪王峰上，散不开的血雾腥味，以及罩在人脸上狰狞的笑。
清风扬起谭矜的秀发，风中传来的血腥刺激嗅觉。
大小魍魉仍无法近凤闻宋的身。
“驱魔么……”
谭矜的紫眸流转光彩，妖冶至极，衣袖随风发出猎猎响声。
自地面渗透出阴寒之气，从脚底浸入身体，散发着刺骨的凉意。
仙人参冷得在地上瑟瑟发抖，根须缠在一起，把绳子往自己身上再勒了勒。
恨不得让绳子再裹紧点。
金子默默往仙人参旁挪了挪，同情的用小翅膀盖住仙人参。
炎起蹭了过去，生了一团火取暖。
狱火莲：“……”
正在心中默念咒的凤闻宋突然感觉脸上一凉。蓦然睁眼，一只滴血的眼珠恰好落在他脸上。
眼珠血丝密布，含着诡异的笑意。
凤闻宋赶紧闭眼，飞速念咒，想要驱散鬼眼。
鬼眼非但没被驱逐，反而有更多残肢断臂穿过他的保护蓝光。
依次抓住他的四肢和手脚。
力道大得惊人！
鬼物越来越多。
凤闻宋的身上爬满了鬼物，残缺的四肢在他身上放肆。像是藤蔓缠住，贪婪的汲取灵气。
区区梦魇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狱火莲死死盯着这一幕，呼吸急促起来。
不，不对。
这不是梦魇……
而是比梦魇更可怕，更长久的存在。
难道！
狱火莲心咯噔一下。
此时，凤闻宋并不好过，如一条巨蟒勒住他的身体，四肢僵劲不能动。
额角滑过汗水，面容染上一层殷红的鲜血，说不出的可怖吓人。
为什么，为什么咒语会失效！
耳畔传来一阵冰凉的气息，“这个咒语对我是没用的。”
凤闻宋骤然睁眼。
谭矜声音沙哑，低沉道：“我不是梦魇。”
“你是……”凤闻宋脑海中掠过一个词，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魇魔！”
魇魔气息与梦魇有几分相似，两者却大相径庭。
身为阴气滋养的魇魔，比梦魇更能操控人心。
实力也更强横。
驱梦魇的伎俩自然对邀玉无用。
谭矜道：“可惜，你知道晚了。”
话落，一道流火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化作一柄长剑。
杀意毕露。
凤闻宋仿佛知道谭矜下一步的动作，瞪大着眼，口中连连说着“不”。
“不，你不能这么做！凤家不会放过你的，不……”
谭矜如没听见一般，对着凤闻宋缓缓举起长剑。
剑刃雪亮锋利。
“不！”
一滴温热的鲜血溅在谭矜脸上，长睫不禁轻抖一下。
抽回剑。
魍魉鬼物成雾，随风散去。
谭矜眼中的紫色尽数泯灭，恢复成黑眸。几缕长发贴在耳畔，被汗水浸染。
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细雪飞扬。
鲜血，在白雪里绘出凄美的花。
凤闻宋死了。
不甘的瞪大眼死了，嘴巴微张，还保持说不字的口型。
尸体逐渐冰冷，正如在剑锋失去温度的热血。
血为长剑镀上一层红。
雪一点一点在剑锋融化，混着血滴落地面。
通红的剑柄与血色相融，粘稠的鲜血浸湿了手心，将白净的手抹上戾气。
远远相看，竟分不清是手还是剑柄。
一切，都被鲜血模糊。
谭矜俯首，静静凝视着凤闻宋。突然，失神般的低笑，渐渐仰头放声大笑。
笑声莫名苍凉。
她有多久没杀人了？
谭矜自己都记不清。
如今，她竟也为了一个利字杀人……
墨发飞散，与白雪映衬。
谭矜笑够了，也笑累了。身体发虚，颓唐的坐在地上。
长剑脱手落下，竖插在雪中。
片刻，长剑化作火焰消失。
发丝遮掩住谭矜的神情，叫人看不透她此时的心思。
炼兽为善，切莫害人。
这是她前世离开师门，掌门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谭矜合上眼，细细回想起自己来到这六界的点滴。
和凤家有深仇大恨么？
没有。
为什么要杀了凤闻宋？
因为利。
杀了凤闻宋，扳倒凤家会更轻松，少了一个阻力。
谭矜起身，神情淡漠，抬手将发丝撩到耳后，“狱火莲，该实现你的承诺了。”
话落，困着狱火莲本体的仙力被收回。
狱火莲堪堪回神，连哦了几声。指尖一晃，湖中的莲花脱离根茎，稳当落入她手中。
莲花还处在半开的状态，溢着清雅的香气，吐露出缕缕仙雾。
莹白的雾气缭绕，漂亮至极。
“这是我本体，”狱火莲清楚道，“我可以跟你走，但请把我的根留在这里。”
根在，花还会有。
只是再开花时，那花不会再是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