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隐涧山庄，不是朝堂，没有皇帝可以庇护李先生。当年李先生对家母有救命之恩，华顼没有忘，所以还将李先生作上宾招待。李先生，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李泌忍不住怀疑，华顼也不是听不进人话的，就算华风朗的死给他带来了太大的打击，也不至于迁怒于他。
眼下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华风朗是李光弼杀的，华顼死死咬着李光弼不放，倒像是另有隐情。
莫非，华风朗没有死？
李泌想到华顼与严庄交好，不由得大胆揣测。
“我能看看华庄主的尸体吗？”
华顼听闻李泌此言，气上心头：“你真当自己是谁啊，我爹都已经死了，你凭什么看他的尸体？”
“见不到尸体，我便不信他真的死了。华顼公子如此大的反应，莫非心中有鬼？”
“哼。”
华顼冷笑一声，早知道李泌狡猾，居然用激将法，想插手调查？门都没有！
华顼抱着肩膀，只说：“看完了吗，回去吧，我爹下葬之日，自然会来请你的。”看华顼的样子，并非有所隐瞒。李泌只觉得心里乱乱的，又不想撒手不管，毕竟算是他的知己好友。
房间除了正门，没有别的出口了。
真的没有了吗？
李泌在房间内踱步，隐约记得华风朗曾说过他的书房有一条暗道，只是李泌不知道在哪。
“华顼公子，出事一天了，现场还保留的这么好，你其实，也觉得很蹊跷，想查个清楚吧。”李泌缓声劝道，“为何不能与我合作呢？”
合作？华顼将李泌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可信。
“我老大说了，你比狐狸还狡猾，我不信你。这件事我自己会弄清楚的！”
“你明明知道李将军不是凶手，为何想要将错就错？”李泌噙笑走近，目光直视华顼，似要将他洞穿，“华顼公子，你可知，这是不孝！”
“要你管啊！”
华顼见李泌靠近他，猛地一推。
李泌顺势往书桌旁一倒，手扶住了书桌上的笔架，往下一扣。那书柜缓缓地、缓缓地，旋转了一个弧度，露出一道门。
李泌有些狼狈地站了起来，嘴角仍然挂着笑：“书房只有正门一个出口？”
进来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华风朗喜欢画画，笔架上的笔应该挺多，而这笔架上只有三支毛笔，还没有按尺寸放置。
联想起暗道，李泌便猜测这其实是机关，所以故意激怒华顼，让华顼推他，他才有一试的机会。
居然，让他猜对了。
华顼脸色有些阴沉：“这暗道我爹告诉过我，我不记得了。如果凶手是从这里出去的话，那嫌疑人就只剩下三个了。”
“哦？”李泌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华顼公子的意思是，这暗道还有别人知道？”
“青龙哥和白虎哥。他们和我爹很亲，我爹告诉过他们，还有李光弼，说不定他杀完人后发现有暗道呢？”
“华顼公子错了，嫌疑人是只有三个，应该是你、青龙和白虎。”
“你放屁！”
华顼说着想要动手，不料声音大了些，惊动了候在门外的佩儿和芳儿。他二人推门而入，很是惶恐。
“先生……”
芳儿手里抱着把剑，那还是华顼送给他的，说是“擒凤”未找回来之前就先用着。
“华顼公子，我再问一遍，华庄主可是真的逝世了？”
“真的…是真的！尸体就存放在冰窖里你满意了吧！”华顼有些激动，那模样像是失去了幼崽的母狮子，虽然他失去的是父亲，“我才是他的儿子，可我连找出凶手的能力都没有…李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
只是想给自己一点安慰，李泌就知道，以华顼的性子，最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家事，他平日里一口一个“我们华家”，并非自恃身份，只是念家而已。
“好了，以后隐涧山庄就是你当家了，别一副小孩子样。”李泌模仿着父辈的语气，拍着华顼的肩膀安慰。
“顼哥哥…”佩儿也插嘴，“你别伤心了，芳儿说李先生很厉害的，有他帮忙，凶手一定逃不了的。”
她说话时也含着笑，甜甜的小酒窝能醉死一片男人——李泌不能算一般男人。
“说实话，华顼公子你真的有嫌疑。不如，让我来查？”
“随你了。”
华顼往后挪了挪步子，很是倦怠的样子。他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像蔫了的叶子。
“那麻烦华顼公子派人去看看这暗道通往何处，还有，将青龙白虎二人叫来行吗？”
华顼很配合，派人进了暗道，青龙白虎也在片刻后就到了。
这是李泌第一次见白虎，说实话，他真有些衬不上“白虎”这威武的名字，个头比李泌还要矮些，挺瘦的，穿一身蓝白二色的儒袍，眉眼温顺，看起来更像个书生。李泌问华顼可确定了死亡时间，华顼说大概是在夜里戌时。
“昨晚，你们都在何处，干了些什么？”
“怎的，怀疑起我们来了？”青龙瞪圆了眼，“我还能杀自己的师父不成？”
“好了青龙哥！”华顼低声叱喝，“你照实回答就行。”
青龙胸口起伏了几下，才憋下这口气：“昨晚我在外面喝酒。”
“一个人？”
“对，一个人。”
“就是说，没有人可以证明。”李泌眯了眯眼，“你一个人在外面喝闷酒，难道是心有不顺？”
“有个屁。”青龙骂了声，又闷闷地不说话了。
“那你呢？”李泌又问白虎。
“我？”白虎说话还算礼貌，他略一思索，道，“我和小妹聊了会儿天，就早早休息了。”
“小妹”是指佩儿。她见李泌看她，忙点头：“我可以作证的，哥哥一直都早睡。”
李泌点头，白虎的嫌疑，大概可以去掉一半了，除非他们兄妹俩都在说谎。但看白虎老实巴交、佩儿又是人畜无害的样子，李泌不希望他们在说谎。
“那你呢，华顼公子，你在做什么？”
“我一直在自己房间，没有人可以证明，我也不需要别人证明。”
李泌轻笑：“那…我只能把华顼公子也当嫌疑人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