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转身将她卖了
冯宸宸2016-12-09 16:073,845

  我觉得熟悉,但又记不起,越想头越痛,终于从梦里醒来了,天已是大亮。

  身旁的半边床是空的,我伸手摸上去,还带着余热,正发呆间,紫陌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他道,“我亲手做得桃花羹,你且尝尝。”

  我伸手去接,他却迈了一步,坐到床头,舀起一小勺,吹了吹,才喂到我嘴边。

  我打出生起便沾了母神的灵气得了仙身,自是不用吃喝,当初与蝉衣去人间闯荡的时候对美食也颇为上心,可惜我只会吃不会做,加上我又惫懒,细细算来,我活了十五万年,竟然没吃过几顿好的。

  我尝了一口桃花羹,甜而不腻,有桃花的芬香,淡淡清幽直入体内,整个人都觉得舒畅轻盈了。

  我笑道:“你莫不是在这羹里面施了法吧?怎得如此好吃?”

  紫陌笑道:“只因为有一个人向来只会吃不会做,我被逼无奈便只能只做不吃。”

  我思量又思量,觉得紫陌所说的这个人莫不是我吧?但是我委实从前与他又无深交,又何来的向来?

  我记得嫦娥仙子曾经说过,“若想虏得一个男人的心,便得先俘获他的胃。”我深以为然,如这般,胃暖了,竟连心也跟着暖起来。

  只怕再这么下去,我便离不开紫陌了,便是我能离开,我胃里的馋虫也是离不开他的。

  紫陌拿手指弹一下我的额头,道:“我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如此好的男人天上地下已不多见,你要不要就此收了我?”

  我略一思量,觉得他就这般留下来,给我做一辈子饭,那也是不亏的,便舒眉笑道:“成交!”

  紫陌便这么日日变着花样伺候我起来。特地盖了厨房,去凡间寻了碗碟瓷器。

  清蒸鲈鱼,麻辣豆腐,水晶猪肘,琵琶大虾等一样样的菜式尝下来,我便更是欲罢不能了,天天到了饭点,便寻着香味钻进厨房,朝着紫陌嘿嘿一笑,便伸手抓起已经做好的菜吃。

  等紫陌最后一个菜做好,我便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他便笑着过来拿绢帕细细的擦我的手,我起初还道,不必如此麻烦,捏个诀手便自然便干净了。他却仍是一遍一遍不耐其烦的替我细细擦,我便也由他去。

  他的手细且长,指节分明,触手冰凉。拿着绢帕替我擦拭时眉眼里满是认真,他动作极其细腻,如呵护一件易碎的瓷器般细细的擦拭,我偶尔抬头,看见他漆黑的瞳任里认真的神色,心底便荡漾起莫名的喜悦的情绪。

  待给我擦拭完毕,他才有条不紊的细细品尝我吃剩的菜,我很是疑惑,紫陌吃饭时也是悠然如画,连做菜的时候也是清俊淡雅,风流倜傥的形容,这人与人,果真生来便是不同。

  这日,紫陌不知因为何故外出,到了饭点我照例踱到厨房,没见到他心里竟一阵黯然,我便靠着房门坐下,等他回来。

  等到日头落下,星辉交映之时他仍未归,我心里的黯然便慢慢扩大,又变成一种莫名的失落,失落之余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我听人说,凡人一日要食三餐,若没吃饱,肚里便会空荡荡的不舒服,我这些时日天天被紫陌惯着吃美食,莫不是也养出了这个癖好,大约是饿了罢。

  要说神仙也会感到饿,真是一桩奇事,我心里却叹到紫陌伺候得我太好,若他有一日要走,我心里必定会不舒坦,真真是堪忧啊。

  趁紫陌不在,有笔账我还没跟贺蝉衣算,她失踪跑到哪儿去了?

  贺蝉衣觉得自己那番乌云罩顶、险象环生的遭遇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区区一只白虎也能将她吓破胆,这段经历简直是她的黑历史,又哪里能让我知道。

  于是贺蝉衣支吾道,她被夙曦拒绝后心情不好,便寻了个幽静无人的地方散心去了。

  我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她不愿说我也不想逼迫什么。总之归来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不曾经历天劫变成了贺蝉衣的心病,她回到十一重天也郁郁寡欢。

  我劝慰道:“天劫到了又不是什么好事,变数太多,一不小心便灰飞烟灭了,历来渡劫失败的可不是少数,即便是强大至斯的天族、凤族也不能保证能全身而退。你从小便多灾多难,如今平平安安的不是很好么?”

  听我这么一说,贺蝉衣便豁然开朗了。她是最没有资格冒险的。

  她身体底子差,上天待她实在不够友好,天劫到了的那一天,当真十有八九是自己的死期,等那接二连三的惊雷劈下来,她不死整成个残废都是要烧高香的。她从小磕磕碰碰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实在不该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让周围的人伤心。

  她自己不久前刚被长欢劈过一回,皮焦肉烂死里逃生之景仍然历历在目,这历劫一事还是拖着比赶着好。

  贺蝉衣亦有点明白夙曦为何要拒绝她。

  夙曦若要娶妻,定然是希望要找个可以和他白头偕老共度一生的女子。万一他娶了个像自己这般不曾经历天劫的妻子,又万一日后他妻子天劫到了不慎渡劫失败,那夙曦一个人孤孤单单活在世上未免太过可怜。

  她想这历劫成功大概是成为夙曦妻子的基本入门要求,而她这辈子都可能无法拥有这个资格,她该放下了。

  虽然在历劫这件事上贺蝉衣想通了,然而还有件事困扰着她,让她如芒在刺,如鲠在喉,那便是她身体上的变化。如今她的白羽越长越密,越长越长,尤其是尾羽,几乎可以拖到地上。难看倒是不难看,就是古怪的很,哪有一只白鹤长成她这般模样的?

  贺蝉衣却没有将此事告诉我。当初我和天帝为了将她恢复原貌而大费周章,甚至不惜动用了禁术。终归不疼不痒也死不了,如今这幅模样再古怪,她多忍忍几天也就能看顺眼了。

  由于贺蝉衣前一段时日的经历过于惊险刺激,接下来的日子她都准备花神庙中安安生生地待着的,然而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便没那么轻易结束了。

  三殿下长欢不知怎么地居然找上门来了。

  长欢登门造访之时,我正好被他的二哥也就是天帝召唤了一起玩耍,数日未归,于是自然是倒霉透顶的贺蝉衣一脸晦气地接待了长欢。被长欢生擒圈养的那段时日,贺蝉衣从未以真面目示人,贺蝉衣心底有七八成把握不会被长欢认出。

  事实上长欢也确实没有认出,他甚至将贺蝉衣错认了他人。

  当贺蝉衣对他行礼作揖时,长欢眼前不由恍惚了一下。其实一点也不像的,大概是他这几日寻找那不知好歹的小白太累了,眼一花便看错了。

  长欢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不久前本君走失了一只灵宠白鸥。那只白鸥本君相当喜欢,一直悉心照料着,只可惜它野性难驯,本君一不小心便让它逃了。本君听人说它是逃往了东南方向,在花海附近消失。蝉衣郡主你可见过有一只白鸥经过?”

  毕竟是数次在生死间徘徊,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贺蝉衣此时不慌不忙出奇镇定。

  “花海之地雾气寒气甚重,除了我与花神再难见别人。且长欢殿下尊贵,豢养的灵宠想必也是世间罕见的品种,蝉衣倒是不曾听说这附近有稀有的白鸥出没。”

  “哦,那白鸥是本君捡来的,不是什么稀有品种,左右不过是长得怪异些罢了。本君深信那白鸥还藏于此处不曾离开,这段时日本君或许要在府上打扰几日,不知郡主是否愿意?”

  长欢不至于肆无忌惮到要在花神的领地上惹是生非,贺蝉衣觉得放他在花海四处逛逛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这番听长欢的意思却是要将花神庙当作行宫暂住下来,那画面太美贺蝉衣简直不敢想象。

  贺蝉衣摆出善解人意的姿态道:“寒舍粗糙简陋的很,不比长欢殿下赤霄宫金碧辉煌,长欢殿下或许不会习惯……”

  “无妨,本君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然而贺蝉衣到底没敢说出真实想法。

  “那便委屈殿下了。”

  令贺蝉衣没想到的是丧心病狂的长欢把他那凶残的白虎坐骑也带过来了,她这边一答应,长欢立即派侍从将门外的白虎牵了过来。

  那白虎一见到贺蝉衣,便要扑过来,好在长欢及时说了声“放肆”喝止了它,贺蝉衣白白捏了一把汗。

  “蝉衣郡主请放心,我家白虎一向生性温顺,今日大概是第一次见到郡主便激动了些。”

  贺蝉衣回想起上次差点命丧虎口的情景,不觉在心底“呵呵”了一声。

  白虎过来是要将功补过的。它不小心将小白放跑了,长欢没少责罚它。好在白虎的鼻子极其灵敏,小白的气息它能记得的,下次闻到了也能辨认出来,长欢便将它带至花海。

  贺蝉衣心知肚明,她骗不了白虎的鼻子但是却可以忽悠白虎的脑子。她趁四处无人之时对白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大白,你早已被主人责罚过了,此时再将小白找出来有何意义?”

  大白本来无精打采地趴着的,一听立马霍地坐了起来。它知道贺蝉衣是它最讨厌的小白。

  “小白回来对你可没有丝毫好处,你主人日后只会更加冷落你,忽视你,你当真愿意它回去与你争宠?”

  大白一听,又神色萎靡地趴了回去。它仍然在犹豫要不要对主人尽忠。主人若是生它的气它还可以忍受,但若是主人当真不要它了,那它才叫生不如死。

  贺蝉衣又伸手去触碰白虎的虎爪,让它感知如今自己体内充沛的灵力。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如今可再没办法欺负小白了。”

  大白呜呜叫了两声,可怜兮兮地将脑袋深深埋下。它感受到了来自小白的深深恶意。

  贺蝉衣对大白的一番苦口婆心果然派上了用场,翌日大白果然只带着长欢在花海四处瞎转,都不敢双眼直视贺蝉衣,每次都鬼鬼祟祟地偷偷瞄上一眼然后立马回头。

  不过长欢这厮也奇怪得很,任凭大白漫无目的地带着他走,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边走便称赞这花海风景不错,令其赏心悦目。这下轮到贺蝉衣不开心了,这一路都是她陪着的。

  长欢可对她说了,花海美则美矣,幽径遍布也绕得很,万一迷路了,他大概会不慎轰出一条宽敞明朗的道路来,到时候万一伤及无辜望贺蝉衣多多见谅。

  贺蝉衣心里明白长欢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知道是一回事,不放心又是另一回事。万一长欢当真神经病发作轰平了这花海她可要后悔莫及的。

  于是贺蝉衣痛苦地一路随行,不断劝诫自己再坚持一下。

  贺蝉衣不知道的是大白在她走后便转身将她卖了。

继续阅读:第十三章 莫不是想念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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