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都往事(六十四)
王小2016-12-16 01:342,971

  太上皇龙威立起,咄咄逼人:“此人如此威厉,留在后宫,等于埋下无穷的后患,这大魏天下迟早会被他颠覆。天子想想他的手段,霍昭智不但设计杀了玄儿,此人曾坑杀三万降卒,悬头示警,阴戾狠辣无比,岂可留之!”

  “天子是怎样对他的?当初天子对抗朕,非要出兵陇右,可他刚刚战胜了胡羌,就解除天子与安西郡主的婚约,令人夺占灵州,酝酿与大魏的战争。天子对他,太过于眷念照顾,迟早会死在此人的手里。”

  这大魏皇帝李恒看着这在太上皇的指责之下,仰头看他,两泪涟涟之人,眼中皆是过往尘埃之痛。

  “坑杀降卒,悬头示警?太上圣皇在大魏宫享尽荣华富贵,不知朕和她,在西都除了拿命搏杀出一条活路来,别无他路可选!她和朕,十二岁时皆上战场,在万人尸中奋勇向前,稍一迟疑,就是死亡!”

  “西都之战,面对安西军精锐流失到上京,手中的兵力不足,她也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狠厉示警,只不过是战场上震撼动摇敌军的一种手段而已。”

  “她岂是心狠手辣之辈,所有一起,皆是形势所迫而已。”

  “至于李玄被杀一事,无论是哪方动的手,朕可保证,她并不知情。大敌当前,劫杀天下兵马大元帅李玄,不是朕一手教出来的她会干得出来的!”

  “那是谁?”太上皇逼问李恒,“天子对朕说个明白!”

  “此事两者嫌疑最大:霍真和朕,反正不会是她。”大魏天子李恒镇静道来,“霍真杀了李玄,可以趁乱挥军东下;朕杀了李玄,才有今日皇位。但胡羌设计杀了李玄,正好可以趁大魏慌乱,直驱上京。”

  “杜禹,当时你去过现场,可有发现?”

  杜禹迟疑半晌,回答:“凶手用的刀应该很薄,比普通的刀要薄而韧,材质应该类似于霍昭智刚才杀才的那把尖刀,因为被杀的人鲜血出来很少。除此外,看不出什么了。”

  “这把匕首是胡羌高山之地来的,只有那里有这种铁矿,据说是在达威特的北部。”李恒皱眉,“朕马上会派人调查此事。”

  杜禹面如死灰,此人胆子颇大,居然到现在还问李恒:“皇上能不能发个誓,此事真与皇贵妃无关?”

  “杜禹!”李恒看着此人,“朕派你去调查此事。”

  杜禹立时跪下,叩了一个头:“谢皇上。”

  她闻言大惊,慌忙也跪下:“皇上哥哥怎能派他去?他刚才就血口喷人,难保他会故意牵连人!”

  李恒知道她心中所想,是怕摩羯寺里的人也参与了此事。

  “杜禹乃一代武学宗师,生平最爱惜羽毛,不会无故杀一人。”

  她耍赖般的拉住李恒哭:“皇上哥哥怎么这般偏袒李玄。就算是安西府干了此事,也是李玄想骗人在先。”

  李恒无奈,只是劝慰:“朕知道你担心什么。他就是胡闹些,想必是不会参与这些事。霍真也不信任他,哪里会让他参与。”

  她被李恒拉起:“你在安西府,曾以仁德著称。现在你跟朕是夫妻,大魏的子民,也是你的子民,如果不是李玄被杀,胡羌就不能如此迅速的攻到上京,这一路的百姓尸骨如山,怎能放过凶手?”

  太上皇颓然坐下:“夫妻?看样子天子还想以后封她为后了,真是不顾廉耻之至!你让朕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

  “天子,不是朕寡情,无论她的身份是什么,她是安西王无疑。天子,她迟早会颠覆大魏,杀死李家子孙,报仇雪恨!”

  “颠覆大魏?她与朕是一体,为何要做这等事?父皇过虑了。”

  “天子!”

  “请父皇迁往太极殿,安享天年!”

  “太皇太后笃信佛法,愿长居白马寺,为大魏社稷祈福。”李恒冷酷的说,“朕看在马腾曾经是昭柔的恩师,维护她多年的份上,那些事就算了。马家一直忠心为国,朕自然不会追究。”

  马太皇太后看过无数宫廷血腥之事,知道已全然落入李恒的手中,也不挣扎:“哀家一向有此心愿,谢天子成全。”

  宁太妃此时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问太上皇:“太上圣皇,宁家——”

  她同情的看了这美貌的太妃一眼,求情道:“皇上,她是马腾的小姨。”

  “你倒心思磊落,连忌讳都免了。”李恒似笑非笑,“太上圣皇说你狠辣无比,朕却知你骨子里实在不适合安西王的王位。”

  “宁太妃也迁往太极殿。其他嫔妃,不顾龙体,鼓动太上皇服用丹药,导致太上皇病发,统统杖死!”

  “哀家求个情,让高太妃跟着老身吧。她是太上皇的原配,平时也算是懂事。”

  “自然准皇祖母所奏。”

  太上皇闭上眼睛,眼下泪出:“善,皇上安排甚妥,朕迁往太极殿就是。”

  永贞帝三年五月未,大魏天子李恒诏以太上皇旧恙愆和,迁往太极殿,亲侍药膳。

  宁家因参与了先太子之事,被连根拔起。除了马璘的夫人没牵连到,其他与宁家有关的人一律被处死或流放。至于宁太妃,也被迁往太极殿伺药。

  白太傅因为纳妓为妻,毒死原配,参与当年宫廷之变,同夫人被赐死,家中众人皆斩。

  但白太傅原配之孙白俊峰却逃过了一劫,此人亲自带人捕杀上京参与当年之事的权贵之家,事后被晋封一级,称为白家新家主。

  白俊峰本与李玄交好,后成了李恒的得力帮手。

  大魏朝廷有四大家族,曾势若滔天。白、宁、高、马这四大家族,宁家和高家被拔起,白家衰落,马家子嗣凋零。至此,沈浔势力无人能比。

  她只从宫女处转弯抹角的打探出,白逸笙的夫人原本出自淮南苏家,苏家多美女,但此人为何沦落为歌妓就不得而知了。此人多病,几乎没出现在人前。她嫁入白家,正是白逸笙发家的开始。

  事后她让鱼振元再弄一本《宫闱秘事》进来,想要弄清楚写这本书的人是谁,可鱼振元一听,就吓得脸无人色,连连叩头求饶:

  “娘娘,上次小的被打了二十大板,程公公说了,敢再犯一次,就乱尸岗上晒太阳去了!”

  她只得放过这哭哭啼啼的小太监。

  可这小太监没放过她,一边“哇哇”大哭,居然还自己站起来,写了几个字:“子时,净室后窗。崔承恩。”

  这乾坤宫是铜墙铁壁不假,可架不住苍蝇蜜蜂

  她再见到马腾,此人居然若无其事的冲着她油嘴滑舌的打了声招呼,一点也没有了前次在乾坤殿的锋芒:“小徒儿!”

  她怔了怔,实在反应不过来。

  马车飞快而去,摇摇晃晃中,她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快!再快点!”

  是那个断袖的下作的师傅马腾,此人能耐很大,车子一路行来,处处皆通。

  “南浦春来绿一川……石桥朱塔两依然……细雨垂杨系画船……”马腾浑厚的歌声悠扬的钻进木桶,她听得哭笑不得,拼命逃跑之时,居然还扯开喉咙唱上一曲,疯了!

  “小徒儿,这次唱的如何?”还敲她在的木桶两下,“要不要再唱一次?”

  她在木桶内不由自主的“呸”了一声,外面听清楚了,笑得声音颇为放肆:“小徒儿,为师很欣赏你的为人,始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真是下作啊,连这语气听上去都带着三分轻浮。这样的人,能当安西监军?

  “你跟为师真是事事心有灵犀一点通。为师知道自己的父亲等到晚上还等不到李恒,肯定会闯进内宫,而你肯定不会放过机会。只是事出突然,为师仓促了些,不过小徒儿还算幸运,为师本想把你装在粪桶里运出来,这水桶可洁净多了。”

  一副惋惜的口气,仿佛这运水车不是运粪车很让他遗憾是的。

  她在水桶里打了个颤,总算明白了自己有时也着三不到两,是跟谁学来的了。

  “花枝折来红袖擎,惹得两袖香沉沉。人面花枝相照映,照得来分外婷婷。

  你看这花,它在笑人。它笑你红颜孤另。我笑它冷落香魂,两难凭!

  惜玉怜香,都付与多情!”

  换调了,愈发像个花花纨绔公子了!这马腾,年龄也不小了吧?怎会如此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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