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息怒!”霍袭古不敢为霍修明辩解,只得连连磕头不止。
“当年之事,与之有关的还有谁活着?”她咄咄逼人,“是否还有漏网之鱼活着,说!”
“还有释康和李恒是人证。释康和年幼的李恒一起到佛堂,撞见了两人——此事证明已不是事实,王爷息怒!”
她倒是冷静了:“这么说来,李恒也作证了?”
“据我父亲告诉我的,当时李恒说佛堂昏暗,他什么也没看见,但释康当时作证了。”
“老秃驴!孤要将他剐成肉片!”她将大案上的东西一下子都推在地,“老王爷为什么不杀他?”
她杀气弥漫,霍袭古浑身颤抖:“袭古不知。但释康从不打诳语,作证的内容明显也是事实,因为当时沈王妃——被和宁姑姑派人下了迷药。”
她一把跌坐在地上:她母亲被人下药陷害,最终还被赐死!
她母亲死前,该是如何痛苦,如何不舍她俩姐弟?
“我当时被认为是孽种,为何还会活着?”她紧咬着压根,问霍袭古。
“沈王妃答应自尽。”霍袭古都是眼泪。
“父王不在,是不?”她一下子就猜到了,“祖父怕父王回来,会放过母妃,所以逼着她——”
她仰头,哑声嘶吼!
门外的侍卫大惊,齐齐闯入,但见她软瘫在地,马上拔剑围住霍袭古,被她喝令:“出去!”
霍袭古同情的看着无法自制,颤抖成一团的她:“袭古听从王爷命令,只要一声令下,立时领兵,将胡副将他们悄无声息的拿下。”
“胡副将?”她觉得自己的耳朵肯定出毛病了!
“他是老王爷最忠实的部下,他反应最激烈,要先动手,应在情理之中。”
“他们四个,都同意?范相也同意?”她不敢相信,“范正同不同意?”
霍袭古垂下了头:“董相是不愿的,已被软禁。”
“范相呢?”她再次逼问,范正才代表整个安西府文臣的看法,并且武将也很服范正。
霍真死后,霍昭智失踪,霍袭古父子代政不得支持,安西府的军政,事实上都还没全落到他们的手心。但一个范正,硬生生的将一个安西府理得水一般的顺畅。她回来时,各种政令,范正的批阅在前,霍袭古的在后,需要安西王批阅的由两个太傅辅政和霍袭古批阅后,盖上范正保管的安西王的大印。
她一回来,立时将大印呈回。事事都一目了然。
她心中有数:董承儒年事已高,重在威望和忠心,是范正用实际行动护住了昭智的将来。
这样的人,千秋难得!
霍袭古没有回应。
她心头直滴血,撑着自己站起:“一群逆贼!”
霍袭古眼泪直下:“王爷息怒!他们不明真相,是受了我父亲的蛊惑了。”
“王爷,下令吧。胡副将去联络人员了。他们害怕王爷的威势,打算先暗中囚禁王爷。”
“他想联络哪些人?”
“应是蒋武建他们。王爷清楚,军中除胡副将外,蒋武建资格和威望最高。”
“让他们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呼喊,“打开王府的大门!孤要看看,来了哪些人,他们准备怎样杀孤!”
万乘之患大臣太重,千乘之患左右太信,此人主之所公患也。趁着此时去掉这几个!
这样的隐患,昭智将来肯定处理不了!
她回来只两月,但已知安西府西都不同于大魏上京。霍家占安西府,凭的就是武力,这造成安西府武将遍地,人人拥家兵,横行者众,长期下去,安西府必亡!
她心中有了定数,让霍袭古退下:“你不要参与了,毕竟是你父亲。”
她进内院,让锦兰给她拿铠甲来,锦兰大吃一惊:“好端端的穿这么重!”
她心中正百感交集,白了锦兰一眼,没有好声气:“啰嗦什么,拿来!”
锦兰无奈跪下:“穿不得了。”
什么意思?”莫非连锦兰也要造反了?她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锦兰一脸苦相:“娘娘现在的小日子都很准,这个月——没来。”
“说直白点!”她没听懂,也没心情理这些。
锦兰站了起来,屋里屋外来回检查了几遍,栓上了门,一张标致的小脸变了脸色。
她被锦兰看得毛骨悚然:“锦兰,好端端的,你又换这张后娘脸上来给我看,想要干么?”
锦兰才叉着腰发飙:“奴婢早警告过娘娘了,要注意点身份。现在好了,偏偏在这里,弄了个肚子出来!”
“皇上又没在这里。就是想给他戴绿帽子,也得掐准了时间!懂不懂?”
锦兰又哭又闹:“现在怎么还回得去?那么多东西,要白白送给大魏了!早知娘娘还有这等心思,奴婢定阻了嫁妆的运送了!”
你娘个锦兰,如此揣测她。不,是敢如此揣测李恒的肚量!这李恒,她从金城回来时,连“锦兰的小手”都与她约法三章,不准她趁机摸一下,否则就威胁她撤了陇右的军队。
“这三天弄清楚了没?你是什么都是朕的了。”李恒的凤眼一眯,“朕倒不担心你大战当头,还有出去玩的兴致,但如对锦兰揩一下油,朕撤了陇右的兵马!”
她两腿打颤:“皇兄,你给臣弟一百个胆子,臣弟现在也不敢了。”
她说的是真话,这三天,她领教够了李恒的厉害!好几次,她哆嗦着腿刚爬到床边,又被扯了回去。
“臣弟?朕没龙阳之好。”李恒冷笑,“你强了朕这么多次,还想事后撒手就走?”
她心中叫苦连天:真是不该一念起啊,想报恩了事啊。
李恒只怕以后赖上她了。
“赖上你?”李恒冷笑,掀开被子,“你把朕弄成这样,就想翻脸不认人?”
她一眼过去,见他胸口青紫交加,那地方甚至红肿,破了皮,当下大惊。
“小野狼,你自己说说看,有多爽?你看看朕遭了多大的罪,认不认!”
“认。”她胆战心惊,连连点头,“皇兄饶命。”
李恒见她眼睛还敢乌溜溜直转,凤眼一眯,危光闪烁:“朕再教导你一下,这事儿,你要不就别让朕尝到味儿,现在尝到你的甜味儿,朕非要你老老实实呆在身边不可!你要是回了西都敢动什么歪心思,别怪朕不客气!”
她吓得连连摇手:“不敢了。等战事结束,我立时安排还政昭智,皇兄到时多关照点。”
李恒这才笑了:“自家小舅子,朕还敢不关照?要不出点事,你还不咬死朕!瞪什么眼,小傻瓜!”
“昭智的身体堪忧。”李恒意味深长,“不过范正很忠心,安西府的日常管理是不成问题的。朕向你保证,有朕一日,必也护他王位一日。”
她连连点头:“我知道皇兄也有难处,老是护着昭智,也是不好回朝廷里的那帮大臣的话,我会让昭智听话些。”
“确实不好办。”李恒头疼状,“你别得意,朕大多是看在母妃的面上。当初朕跟着沈浔到西都,她搂着朕哭了半天还不放手。其实朕知道,她搂着朕审视时,眼神中陡现悲伤,是认出朕不是她骨肉,知道霍昭武已病死而已。只是她心底慈软,不忍伤周围人的好意,包括朕,就当了朕是她儿子了。以后更是对朕百般呵护,与你一般待遇。”
“朕年幼丧母,在西都时,是真心当她是自己的母妃了。每次回王府,总是心里有回家的安稳感。那时见你在安西大营受欺,心中不忍,大半也有她的原因在。”
她睨着他:“敢情你那时就有歪心思,想夺了我安西军的兵马过去,是不是?”
“昭柔,朕全家被杀,被迫隐在西都,你说朕会不会有报仇雪恨的念头?”李恒从不瞒她这些,搂紧了她,“什么你的我的,都是朕和你的天下,你这吃力扒外,一心向着娘家的白眼狼!”
“将来有了孩子,他听了这些混话,不生你的气才怪。”
“不过你照顾昭智,朕倒是理解。你心底善良,自然不愿他受一点委屈。”李恒亲昵的抱着她腰,亲着额头,“朕就容你这一点。”
她心中清楚得很:李恒容得下昭智,可大魏已容不下一个崛起的安西府了!
她只得先脱身,再想办法。
谁知李恒还没过来赖上她,她就弄了个“肚子”出来。
锦兰见她站在那里,双腿直打颤,马上一抹眼泪,脸上带笑,安慰道:“事情已干了,别怕!”
“奴婢早见娘娘不对劲儿,往上京去密信了,让皇上来一趟。”
“有备无患!”锦兰得意洋洋,“到时喝些延迟生产的药,收买了产婆,就说是早产了。”
又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她心中叫苦不迭,自己有一个“与人通奸”的母亲,眼看着要被人逼宫了,后代看样子又要步她后尘了。
她磨着牙:“锦兰,你在密信里怎样说的?”
“就说娘娘出事了。”锦兰的大眼一眨。
她眼前瞬时一黑。
锦兰见状,慌忙扶住,嘴里哄她:“娘娘安心休养着,别怕!李恒要是敢不认账,咱们就想法杀了他!拥子上位,一统天下!”
她瞪着这丫头,原来天下野心最大最狠毒的居然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