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止的状态很奇妙,有的时候你总是觉得时间过得慢了一些,时间过了快了一些,但你不一定有过这样的经历。
时间忽然停止了!
这既恐怖而又不可思议,但它却真实地发生了,就在熊的面前。
屋外的雨还在不停的下,雨打到地上猛烈的雨水升腾起白雾,在空气中飘散,无论是屋内还是屋外,你只能听见一种声音。
嘈杂的雨声。
熊很吃惊,他没有理由不吃惊。
他简直不敢去相信老人的话,因为和逍遥子相处了两年的他直到逍遥子细心到了何种的地步,如果一根针掉到草丛里,逍遥子走过的地方一定不会有针。
这是一种病态的认真了,但他现在好像听到了一个让他不禁笑破肚皮的笑话一样。
可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相信逍遥子但更没有理由怀疑老人。
老人更仔细,至少比起逍遥子来更细心。
老人的两条已经斑白的长眉中似乎锁着深深的忧愁,他的脸上有几个小小的斑纹,现在看起来确实十分的显眼。
他忽然抬起头,眼中射出两道精光,他的语气十分的认真,不容你反驳,也不容你去拒绝。
他说道:“僵尸功和清风十三式你必须要考虑放弃其中一个。”他的脸上也有些痛苦之色,因为他知道这两种功夫都是武林中最精品一种,每一个都是,放弃哪一个都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熊却有些平静了,他的眼睛不停的乱转,眼上的眉毛也不时地摆动,这说明他的心也很乱,他在想,这的确是一件要人去想的事。
只见他的眼睛一瞬间停止了,紧紧地盯着老人,缓缓说道:“我真的必须放弃一个?”
老人没有言语,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熊随手从怀中掏出那本黄皮书,一把扔在了桌子上,说道:“我不练僵尸功了。”你若是看着他,似乎看不出他又不舍的意思,但他的确舍不得。
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掩藏自己的心事,在语气上,在表情中,他都可以做到简单的掩饰了,但是对于老人来说,这无疑是孩子般的把戏。
看着那本随着熊的手落到桌子上的黄皮书,老人的眼中不由的一亮,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拿起了那本书。
书的每一页都随着老人的手,如同夜里的风一般划过,几百页的书,每一页上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和图解,老人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阅完。
他脸上满是笑意,笑得眼睛都眯住了,说道:“妙哉,真是妙哉。”
熊的手已经扶上楼梯,回身就要上楼去了,忽然听到了老人的笑声,回头看着老人,那老人却也看着他,而那书已经工工整整的放在了桌子上。
老人笑笑道:“或许,情况真的不像我们想象的这么糟?”
熊不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紧接着他指着桌上的书说道:“这本书是不是僵尸功?”
熊点点头,补充道:“言如玉说这本是他做过手脚的。”
老人也点点头,说道:“不错,这本书的确是他做过手脚的,而且看起来他对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也十分的了解。”
熊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老人笑道:“因为他做过手脚的地方正好是经脉逆行的顺序,这本书中我敢肯定他只对这一处做了手脚,而且是专门针对清风十三式的。”
紧接着他补充道:“清风十三式的剑谱我也见过,我刚才暗中观察你身上运气的规律就发现你练了僵尸功,紧接着我看出了运行的脉络,本来我还奇怪,清风十三式的运气方向十分奇特,僵尸功怎么会这么凑巧。”
熊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但是你没有见过僵尸功所以认为这就是正确的僵尸功,所以你认为两种功法相逆。”
老人笑道:“说的不错。”
熊又说道:“然后你再看过僵尸功后发现了其中的秘密,又结合了我的话,所以才肯定了你的结论。”
老人笑道:“一点不错。”
熊继续说道:“因为你相信以你的阅历和武功能一眼看破其中的内在破绽,而这一点恰恰是逍遥子所做不到的。所以你认为自己才是正确的。”
老人大笑,拍手说道:“不错不错,完全正确。”
待笑声停歇,老人的脸上又有了些严肃的意味,他扳着脸说道:“你是逍遥的徒弟,那我就有必要告诉你,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就是逍遥的父亲。”
熊点了点头,老人接着说道:“一种功法他是一个整体,一种保持平衡的整体,如果其中一个支撑他的点发生变化,这个整体就会变得松散,甚至崩塌。”
他抬手喝了口茶,眼中满是笑意的说道:“所以你要记住,武功中的任何一点都是不能轻易改变的,就像你刚才这样,一旦练下去等你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也就是你的必亡之日。”
老人叹息道:“这种方法颇为聪明但却十分的阴损毒辣,而且就算直到死有些人还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何而死。”他颇有意味的嘲讽笑笑。
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如同落日中的余晖其中最耀眼的那一道光芒一般,这时熊才不由得佩服起这个无名老者来。
老人紧接着长叹道:“但我相信,这方法既不是言如玉想的而且他要害的人也绝非是你。”老人盯着熊一字字说道。
熊脸上有些吃惊的表情,问道:“他们想要杀的难道是师父?”
老人沉重的地点了点头,才说道:“虽然我知道,但却没有办法。毕竟他们没有光明正大的去杀他已经是很给我面子了。”
老人的目光再一次的回到熊的身上,严肃说道:“你一定要记住,只要你在逍遥身边一天,就会有无数的人想要你的命,这并不是因为你有罪,而是因为逍遥他知道的已经太多了。”
“和逍遥一样的人最后一个死在两年前,朱畅,他死在了唐门的外门长老唐宽的手里。”老人叹息道,不知这气是为自己,还是为了逍遥子。
他霍然转身,对熊一字字的说道:“现在可以确定的事情只有一件,言如玉是敌人,华山派也极有可能是敌人,我们所有人都是武林中人,都是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他们已经选定了阵营,但可惜那并不是我们的阵营。”
老人的话突然停住,整个屋子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只见老人侧身转头,面色清冷,怒喝道:“何方鼠辈,敢来这撒野!”
紧接着熊只觉得一眨眼,再也看不见了老人的身影,此时屋子的后面突然传来声响,熊一回头,和楼上的燕子对视一眼,二人猎豹般的飞扑出去,闯入雨帘中。
声音是在木屋的后方,外面的雨实在是大得很,人站在外面的雨中简直睁不开双眼,熊看的很勉强,他的脚步一点没落下,到了屋角的房檐瓦楞下,他一睁眼,赫然看见老人手中提着一个人影,那个人好像已经没了知觉,身子在空中不定的摇摆。
老人手若鹰爪,一把抓住了他的喉咙,厉声问道:“你是谁,是谁让你来的。”
那人的眼神有些迷茫和彷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老人见他不说话,手中不由得加上了力道,手指的指甲都有些扎进了肉中。
老人喝道:“你最好快说,我没有时间和一个死人废话!”
只见那人脸上不禁有些笑意,没有人知道他为何会笑,他的笑如此的诡异恐怖,老人似乎没看见一般,不一会的功夫,一丝黑色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眼睛如同死鱼一般凸出,眼睛似乎都要离开眼眶,面唇发黑,现在无论是谁也应该知道了,这个人已经服毒自尽了。
能让人做出这种决定的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他说出来之后会死的更惨,第二就是,他知道说出来也活不下去。
世界上本就没有那种为陌生人保守秘密就算受到生命的威胁,也毫不动摇的人,或许有,不过实在太少了。
这个人可能算一个,但到底是不是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可想而知他们的组织多么的残酷。
老人看到他的惨状后,右手猛地一发力,只听咔的一声,那人的断骨已经划破他的喉咙,立刻断了气。
虽然很难看到,但熊还是看到了。
一层黑色的不知名的东西附在了老人的手上,老人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默默的走了回来,就连经过熊身边也一言不发,突然间,熊好像看到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他的眼睛也像是那死人一般的凸出,但远不及那人恐怖。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就在老人刚刚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才发现老人的身上竟没有一点被雨水沾染的痕迹,甚至没有一丝潮湿的痕迹,要知道木屋发潮,尤其是在这种连雨天的时候,尤其的潮湿。
熊心中不由得想到:“老人的内力真当是功参造化,到了至臻化境的地步了。”
燕子和他都已经淋得成了落汤鸡的样子,二人刚忙跑进屋去,一进屋才发现,他们竟湿的可以淋下水来。
老人突然道:“他是华山派的!”
熊听到这话,不由的看向老人的手,说道:“您的手……”
老人说道:“不碍事,我的手上有一层老茧,毒是渗不进去的。”
他看到老人的手颜色已经趋于平常,不由的想起了唐家的鹿皮手套,老人的手上不就像是带着一副人皮手套么。
老人突然站起身来,他把一块挂在屋子侧壁上的一块木板摘下,露出了后面的墙,墙上刻着许多的名字,都是许久之前成名,威震天下的人物,但他们有一点是相同的。
就是全都在处于人生嘴巅峰的时候离奇的死了。
谁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没有一个人能理解。
只见老人拿出一把刻刀,这刀的刃很长看起来也十分的结实,刀刻在墙上可以刻出一个很深的字。
只见老人的手紧握着刀,手指灵活,龙飞凤舞,不过是几弹指的时间便刻下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徐清风!
老人没有转身,他的背影十分的落寞,低着头,嘴唇一下下的蠕动着,低哑着嗓子说道:“华山派已经是我们的敌人。”
熊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去怎么回答。
老人紧接着说道:“我最近有些事,所以要请你帮我一个忙。”
熊恭恭敬敬的答道:“您请讲。”
老人说道:“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熊说道:“请说。”
“徐清风!”老人冷冷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