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天齐心中无限感慨的时候,耳边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楚天齐纳闷,自己已经醒了,怎么还有枪炮声?不对,是打雷,还有哗哗的水声。下雨了,下大雨了。
这么大的雨,学校会不会有事呢?楚天齐睡不着了。
雷声、雨声越来越大,楚天齐干脆坐起身来,爬到窗台前,掀起窗帘透过玻璃看向外边。一道闪电划过,映入眼帘的是从天而降的巨大雨幕,豆大的雨点粗暴的砸到玻璃上,发出“叭叭”的声响。
不行,我得去看看,打定主意,楚天齐快速穿好衣服,下地到了外屋。东屋的灯也亮了,传出常海的声音:“楚助理,你起来了吗?等一下,我们一起去学校。”
话音刚落,常海已经走了出来,塞给楚天齐一件雨衣和一双雨鞋。楚天齐见常海也已穿戴齐整,不再客气,接过来穿在身上。常海打开手电筒,楚天齐拉开屋门,二人冲入白茫茫的雨雾中。
雨帘带着吼声倾泄而下,轰隆隆的雷声不时在头顶炸响。地面已经泥泞不堪,在闪电的映照下,显的那么的丑陋不堪。
楚天齐跟在常海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学校奔去。进到校园的一刹那,楚天齐放心不少,学校的几间房子都在,没有倒。楚天齐走进去,看到孩子们在小张老师的指挥下,正在教室里搬动桌椅,用盆和桶接着从屋顶漏下的雨水。孩子们没有惊慌失措、大喊大叫,应该是经历这种情况多了,也说明老师这方面的教育做的很到位。
“常老师呢?”楚天齐没有看到常文,于是问道。
“他在西屋呢。西屋漏的很厉害,里面有好多是乡亲送的粮食和其它的东西,他正带着两个孩子往出搬。”小张老师回答。
楚天齐出了教室,正看到常文老师背着一个口袋,口袋上盖着雨衣,而他完全置身于茫茫的雨雾中,楚天齐急忙上去帮忙。
“楚助理,我自己能行。”常文的头发紧贴着脸颊,雨水正顺着头发流下来。
“注意安全”楚天齐嘱咐了一句,急忙和常海拿上村委会的钥匙,去了隔壁的村委会。一进到村委会,楚天齐就开始拨打电话,给那几个校舍加固工作做的差的村子拨打。除了一个村子打通以外,其余的村子根本打不进去,估计是电话线断了,楚天齐只能在心里乞望他们自求多福了。
十多分钟后,楚天齐又回到了小学院内。这时,他看到了怪异的一幕,西屋的两个孩子被常文一把推了出来,摔在院外地上。而常文也扑倒在门槛上,发出沉闷的“啊”声。
“不好”,这是楚天齐的第一个反应,来不及多想,他迅速窜了过去,到了常文近前。
常文还在痛苦的呻吟着,他的胸部趴在门槛的外面,腰上压着多半根木头。
“常老师,你感觉怎么样?”楚天齐俯下身子问道。
“我,我感觉用不上劲。”常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老常,你怎么啦?”小张老师已经来到了近前,哭着扑向常文。
楚天齐眼急手快,急忙抱住了小张:“张老师,常老师受伤了,千万不要动他,要先把他身上的木头取走才是。”
小张老师明白过去,抽泣着止住脚步。楚天齐和常海抬走了常文身上的木头,让常文试着自己动一下。常文费了半天的劲,头抬的老高,可是腿却没有抬起一分。
很快,村委会大喇叭传出了常海的声音:“常文老师受伤了,常文老师受伤了,谁家有门板赶快拿来。”尽管雨声很大,但很多村民都听到了,纷纷赶了过来,光门板就拿来了好几块,二牛子开来了自己的农用车,农用车上面用帆布搭着棚子。
在常海的指挥下,众人把常海放到了门板上,然后又把门板抬到了二牛子的农用车上。楚天齐趁着这个空档,到村委会给雷鹏打了电话,让他帮忙联系住院事宜,雷鹏满口应承下来,正要再嘱咐一些事情,电话没声音了,看来是电话线断了。楚天齐只好从村委会出来,也上了农用车。
常文面色蜡黄,神情疲倦,看到上车的楚天齐,声音虚弱的说:“楚助理,我和小张都走了,孩子没人管了,你能留下来,帮个忙吗?”
楚天齐明白常文的意思,看着常文渴望的表情,他点点头,下了车。车上留下了村书记和小张老师陪着常文,二牛子发动车子出发了。
乡亲们都散去了,楚天齐和常海回到学校,安排孩子们睡下。
雨下的小一些了,二人开始查看整个校园。最西边房子房顶上冲开了两个缝隙,雨水正从上面流进来,滴滴嗒嗒的落到地上的盆里、水桶里。那根砸到常文的木头被放到了墙角,屋子里的粮食和其它东西都已经搬到了别处。房顶上不时有泥块和碎屑掉下,看样子随时有发生危险的可能。二人立刻把房门上了锁,并在房门外面地面上放置了一些木头杂物,防止人或牲畜走到近前。
其余几间教室虽然也有不同程度的漏水,但总体看问题不大,屋子里的桌椅等物也被搬开了。
查看完毕,楚天齐睡在了学校,常海到隔壁村委会睡下了。
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床头的闹钟响了,这是楚天齐睡之前设置的。他起来后,看到雨已经彻底停了,马上去查看了房子。
他首先来到最西边的房子,刚打开房门,就听到“扑通”一声,原来是一块泥巴掉进了地上的盆子里。房顶上漏水的两个缝隙已经变成了两个洞,透过破洞还能看到外面的天空。屋里漏雨的地方又多了几处,整个屋子变成了水帘洞,在滴滴嗒嗒的声响中不时夹杂着“扑通”、“吧嗒”的声音,激起阵阵水花和飞贱的水珠。楚天齐急忙锁住门退了出来,重新用木头、树杈划出了隔离带。
旁边的教室还在漏水,只是明显小了很多,也没有增加更多的漏水点。出了教室来到院中,看着房顶上露出的塑料布边缘以及糊在上面的泥巴,楚天齐暗暗庆幸自己当时的决策英明,同时也在感叹暴雨无情。
该给孩子们做饭了。正不知做什么的时候,村长常海和媳妇来了,常海手里端着一个塑料盆,掀开上面盖着的布,里面是蒸好的馒头。常海媳妇已经找到大米,开始在锅里熬大米粥了。
楚天齐和常海来到院里,两人各点了一支烟,谈起了学校的事。
楚天齐明白常文让自己留下来的原因,他是让自己这个主管教育的乡干部帮着找老师呢,现在自己也还没有考虑到合适的人选。最后是常海建议让他自己的大女儿回来一段时间,她原来代过课,而且不要报酬,等小张老师能够回来的时候,她再回去。
楚天齐觉得主意不错,就让常海去给她女儿打电话,常海大女儿当天下午就能回来。在人还没到之前,楚天齐只能先当这个“孩子王”了,这倒难不住楚天齐。
两年多没上讲台了,今天再次站上去,楚天齐还有些兴奋,课也讲的很顺,孩子们都喜欢这个讲着一口标准普通话的“楚老师”。
中午的时候,村长常海告诉楚天齐电话线修好了。趁孩子们休息的时候,楚天齐给雷鹏打去了电话,询问常文的情况。
雷鹏正好在医院,他告诉楚天齐,入院非常顺利。医生已经给常文做了检查,身体体征平稳,没发现出血点,也没发现骨折处。同时对一些部位拍了片,进一步的结果要等片子出来才能知道。
雷鹏悄悄告诉楚天齐,他一个医生朋友说,从常文现在的情况分析极有可能是伤到了神经,如果那样的话就很麻烦了。
一会儿,小张老师的话传了过来:“楚助理,老常现在睡着了,还在输着止痛和消炎的药,请你和乡亲们放心。老常最惦记孩子们的课程,请你多费心,想办法解决一下。”
楚天齐用轻松的口气说道:“张老师,你放心,这个事已经解决了。一会儿就有老师到来,上午是我临时给代着的。告诉常老师,好好配合医院治疗,孩子和乡亲们都在等着他呢。”
楚天齐打完电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有多做停留,又返回了学校。
雨灾发生后,县里领导分成几拨下乡考察灾情。县长艾钟强一行是中午时到的青牛峪乡,简单吃了一口便饭,就要到村里去考察。根据以往的情况,选定了三个村,安排最后去的村就是甘沟村。
让宁俊琦比较头疼的是,主管农业的楚天齐到现在还没个人影,给村里打电话又打不通,只好和温斌、郝晓燕一起陪同下去。
今天的艾钟强很不高兴,到其它乡去,都是乡书记、乡长等一干乡领导陪着。结果青牛峪的书记没到不说,同来的乡领导在回答农业问题时,又是一知半解。
“主管农业乡长为什么没来?”艾钟强看着身边的宁俊琦,语气生硬。
“他这几天一直下乡,可能是被大河截住回不来,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耽搁了吧。”宁俊琦如实回答,“今天早上,给几个村打电话,有一个村说他前天去的,其余村子的电话都打不通。”
“哦,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他叫什么名字?”艾钟强口气很不悦
“楚天齐。他就是……”温斌抢着回答。宁俊琦用胳膊碰了他一下,温斌止住了后面的话头。
“楚天齐?”艾钟强自言自语,“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