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麋鹿在围场中飞快的跑着,仿佛知道危险已经临近,远处,凤淮手中紧紧的握着弓,拉了满弦,箭尖直指飞奔的麋鹿。
“嗖”的一声箭离弦破空,势不可挡的朝那只麋鹿射去,麋鹿似乎感应到什么似的,朝凤淮的方向望了望,眼看箭就要射到麋鹿,忽地从树干后冒出一抹白影,长箭“咚”的一声射进了那抹白影的身体,麋鹿趁机逃窜。
马背上凤淮猛地一惊,围场里怎么会有人?凤淮立即拍马朝那抹人影疾驰而去,只见那抹白色的人影已经软倒在地,等凤淮拍马赶到时,那人已经昏迷,鲜红的血从她胸口一直往下流,她穿着一身白衣,此刻白衣被鲜血染红,她脸上污污点点全是泥,想必进来这里吃了不少苦头,但即便如此,仍然难以掩饰她惊艳倾绝的容貌。
凤淮连忙下马,将那白衣女子半抱在怀着,拍打着白衣女子的脸:“醒醒……你醒醒……”
那白衣女子脸色煞白,根本就没有一丝反应,凤淮望了望四周,这里根本连一个侍卫的影子都看不到,自己来围场狩猎事先下了圣旨,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围场,可眼下白衣女子中箭昏迷,凭他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将她救出去,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吗?
凤淮猛地咳嗽起来,但他的手紧紧的抱着白衣女子,骨节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白,他稍微平息下来,颤声喊道:“来人!来人……这里有不有人……”
四周空旷此刻连兽类的影子都没有,凤淮喊了许久,喉咙都已经有些嘶哑,他不断的张望,希冀着凤殇会听见自己的声音,可围场十分大,凤殇在另一边根本就听不见。
怀着女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鲜血还在细细的往外流,凤淮咬了咬牙,双手慢慢握上那支长箭,太久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他的手竟在微微的发抖,他脑中一片空白,斗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凤淮咬紧牙关,猛地一用力,将那支射进去的长箭一下拔了出来,鲜血顿时射出几尺高,洒了凤淮一脸,那白衣女子吃痛的闷哼了一声,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凤淮连忙撕下白衣女子衣服的一角,就这么草草替她包扎了一下,止住了血,好在他这一箭因为自己体力不济射得并不够深,不然这女子早就没有命了。
等包扎好,凤淮使尽力气将那白衣女子抱起,他身体本来就虚弱,这一抱已经是浑身冷汗直冒,他咬着牙强撑着,将白衣女子慢慢放上了马背,等做完这一切,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扶着马儿,才能勉强站立。
远处的树木丛林开始有了重影,凤淮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指缝间满是鲜血,他慢慢松开手,掌心满是鲜血,他冰凉的薄唇上也是鲜血,凤淮苦笑一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慢慢爬上马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那么强烈的想要救她,本来他与她素不相识,可他现在看着受伤的女子,生死难测,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凤淮使力拍马,马儿似乎也懂得了主人的心思,猛地疾驰起来。
马背上凤淮渐渐抓不住缰绳,凭着最后一点意志力,他不肯松手,马儿拼命的跑,好像这条路没有尽头,周围的景物渐渐的看不清明,意识在一点一点的消散,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
围场外有十几个侍卫候命,围场四周也有百余御林军保卫凤淮的安全,只要坚持到围场的门口就赢了!
只要坚持到围场的门口就赢了!凤淮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对自己说,他脸色煞白如纸,冷汗早已经汗湿了他白色劲装,空气中渐渐只有他沉重的呼吸。
马儿疾驰而来,围场门口候命的侍卫全都看向那驰骋的马儿,凤淮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口紧绷的气一松,他身子一软,忽地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门口边侍卫纷纷一惊,“皇上!皇上!……”
侍卫很快就围了上来,凤淮拼着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手指着马背上的白衣女子,声音极轻的道:“救……救……”
凤淮只说了这一个字便彻底的晕了过去,侍卫吓得六神无主,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御林军李统领,他来不及擦去额上的冷汗,惊慌道:“快!去找胄王!先送皇上回宫!”
侍卫从惊慌中回过神来,纷纷上马去围场中寻找凤殇,李统领立即又道:“我们立即送皇上回宫,你,尽快赶回皇宫,将此事禀报给皇后娘娘,传召御医在养心殿候着!快!”
被点到名字的侍卫连忙道:“是,李统领。”
李统领脸色发青的命人将凤淮慢慢抬到銮舆上,李统领这才惊觉自己后背已经湿透,他看着凤淮马背上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也受了很重的伤,加上凤淮晕倒前说了一个“救”字,李统领微微皱了皱眉,咬了咬牙,赌了一把:“来人,将皇上带回来的女子一并带回宫中医治!”
有人闻声而动,銮舆很快就启动,李统领来不及等凤殇,自己拍马跟着銮舆一路往皇宫赶。
皇宫被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中,皇帝凤淮出宫去围场狩猎忽然昏迷不醒,虽然这个消息被严令保密,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更何况是皇帝昏迷不醒这么大的事,根本就是纸包不住火,凤淮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又没有子嗣,朝臣自然个个心中惊慌。
銮舆回宫之后,已有不少大臣奏请要面见凤淮,皇后苏瑾急得焦头烂额,她一边应付着朝臣的刁难,又一边连连下令命人尽快找回胄王。
而另一边,养心殿内,御医正在忙碌的救治凤淮和凤淮带回来的白衣女子,皇宫一时十分忙乱,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做事,深怕在自己手上出了一点错,惹来滔天大祸。
御书房外几位老大臣长跪着,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皇后在御书房内焦急的来回踱步,她已经在短短半个时辰内连连下了几次令,令宫人去养心殿看凤淮醒来没有,但每一次宫人带回来的答案都令她失望。
凤淮现在到底怎样了?为什么他会昏迷不醒?围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凤淮拼死也要带回的白衣女子又到底是谁?……
皇后只觉得脑中一片乱麻,御书房外还有几位老大臣跪着不肯起来,非得要见着凤淮他们才安心离去,她长居深宫,根本不懂得如何应对这些顽固的大臣。
“皇后娘娘,我们今天一定要见到皇上,不然我们绝对不会离开的!”御书房外又有人开始颤抖着喊道。他们本来年事已高,平时行动都已经不是很方便,今天又跪了这么久,身体早就吃不消,但皇帝昏迷不醒,兹事体大,他们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是不会离去的。
苏瑾皱紧了眉头,却又无可奈何,“胄王怎么还没有回来?再加派人手去找!快!”
她话音刚落,御书房外忽地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逼宫吗?”
苏瑾心头涌起狂喜,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因为凤殇来了!
御书房外,凤殇一身玄色劲装,衬得他身材十分修长挺拔,此刻他阴沉着张脸,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位老大臣。
其中一个老大臣见凤殇出面,连忙道:“老臣听说皇上去围场狩猎受伤昏迷,老臣等也是关心皇上,想见一见皇上。”
凤殇冷笑一声,他俊朗无匹的脸上此刻满是阴郁,他半眯眼眸看住那位老大臣,冷冷道:“贾大人,窥视皇室,这一条罪名就足以令你九族尽诛了!再加上逼迫皇后,万一害得皇后腹中的龙子有个什么好歹,不知贾大人,你有几颗脑袋让本王砍!”
那个贾大人脸色一白,没有底气的看着凤殇,他眼中流露出不甘心:“老臣没有……”
“没有什么?”凤殇眼底弥漫着阴郁反问:“没有窥视皇室,还是没有逼迫皇后?皇上受伤昏迷这事是谁在造谣言?还有你们,自恃德高望重,现在却跑到这里来逼迫一个妇孺,你们的德行哪里去了?还是是本王今天看走了眼,认错了几位大人?”
贾大人垂下了头不住声,其余几个大臣看来也是被贾大人怂恿的,此刻被凤殇质问几句,纷纷低下了头,凤殇冷哼一声:“还不给本王滚出皇宫去!到底是谁在造谣言,本王会派人去查,查出来一律杀无赦!”
那贾大人脸色煞白如雪,额上冷汗淋漓,他结结巴巴道:“王爷英明,我等也是……也是担心皇上龙体……并没有恶意……”
凤殇闻言冷冷嗤笑了起来,“别以为本王不知道贾大人你心中是怎么想的,本王明明白白告诉你,这大凉的江山还轮不到你贾正清来指手画脚!全给本王滚回去!”
贾正清眼底流露出怨毒,他面上却是恭顺的道:“是,王爷。”
始作俑者贾正清都已经被赶走,其余几位大臣就更不敢再说,纷纷狼狈的退了下去,凤殇眼底掠过一丝杀气,他定定看着贾正清的背影,心底升起一股浓重的厌恶。
贾正清如今倚老卖老,一味坐大,看来这个人是不能留了。
凤殇看着贾正清的背影渐渐消失,这才转身走进了御书房,苏瑾见他进来,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急道:“你们围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为什么皇上会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