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兮不可置信的大吼:“我不信!慕容战我不信你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慕容战,你……”
“够了!来人,将王妃带下去,王妃出言顶撞本王,禁足3个月,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踏出王府半步!”慕容战脸若冰霜,冷冷下令。
褚云兮忽然觉得自己的脸一点都不痛了,因为她的心痛比脸上的痛更甚百倍!她所喜欢的人,那个她以为有情有义的慕容战,原来竟然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她一直盯着慕容战的脸,像是要看清楚他的心究竟是不是铁做的,小厮很快就进来,但她毕竟是王妃,没有人敢妄动。
慕容战冷冷道:“还不动?要本王亲自来不成?”
几个小厮这才慢慢上前,正要伸手去扶褚云兮时,坐在贺兰傲身旁的褚卫忠却忽然起身,他脸上带着笑意:“且慢!王爷,小女鲁莽冲撞了王爷,老夫代小女向王爷陪个不是,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依老夫看,这责罚也就免了吧。”
慕容战冷笑一声:“侯爷虽然是本王岳父,但王府有王府的规矩,本王处理家事,难不成侯爷还要插手不成?”
褚卫忠脸色微变,但他毕竟城府深,立即又笑道:“王爷的家事,老夫自然不便插手,但此事皆由无双引起,虽说王爷今日成亲,无双姑娘遭逢不幸,丧事不宜大肆操办,但王妃身为王爷正妻,想要为自己姐妹尽最后一点心意也是可以理解的,不如王爷就破个例,将无双姑娘风光大葬,既显示出王爷对无双姑娘的宠爱,也显示出王妃的仁德大量,王爷您看怎样?”
褚卫忠这一通说辞,显然是在表明褚云兮的贤德,既维护了褚云兮刚才顶撞慕容战,又让外人看到褚云兮的贤良,好一个一石二鸟!
慕容战却只是淡淡应道:“侯爷好意本王心领了,但规矩是规矩,本王也不能破了规矩,更何况殿下在此,也由不得本王做主。”
褚卫忠没想到他会将矛头引向贺兰傲,但他刚才话已经说出了口,若是未能帮褚云兮一把,他颜面何存?
“殿下,老夫请殿下看着老夫只有一个独女的份上,请殿下成全老夫一片护犊之心,允许将无双姑娘尸首厚葬,既让无双姑娘泉下能够瞑目,也让小女免除处罚。”褚卫忠跪下,声音恳切。
贺兰傲微眯眼打量已经呆掉的褚云兮,不愧是洪都第一美女,即使此刻衣衫不整,妆容未施,也丝毫不掩她倾城之姿。
现在明摆着,慕容战是欲借贺兰傲之口,亲自允诺破例厚葬无双,贺兰傲和褚卫忠都知道他目的在此,但刚才被责骂被禁足的是他褚卫忠的女儿褚云兮,在场那么多朝臣,褚卫忠不得不站出来为褚云兮说话,而一旦褚卫忠开口,那么势必慕容战就会反将他一军,为保存颜面,褚卫忠也就不得不求贺兰傲开口。
贺兰傲想到这一层,脸色猛的一沉,褚卫忠脸色也极为难看,但场面胶着,贺兰傲迫于形势,不得不咬牙冷冷道:“侯爷一片护犊之心,本太子甚为感动,王妃也是一片好意,本太子就念在王爷和侯爷份上,准许将无双厚葬,至于王爷责罚王妃一事,也就一并都免了吧。”
慕容战一拜:“既然是殿下发话,臣也只好从命,殿下圣明。”
他声音里满是嘲讽,明显是讥贺兰傲落入他设计好的圈套,贺兰傲气得咬牙,眼见徒留无益,他冷冷拂袖而去,褚卫忠也狠狠盯了慕容战一眼,俱是拂袖而去。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纷纷作辞拜别。热闹的宴席顿时冷清下来,小厮也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偌大正厅里,只剩下慕容战和褚云兮两人。
空气里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慕容战忽然伸手想要去抚摸被他打过的脸颊,他手抬到半空,却生生止住,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硬着声音道:“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不走!”
褚云兮这才回过神来一样,她捂着心口,只觉天旋地转,“慕容战,你不去见见无双最后一面吗?”
慕容战双眼赤红,一口热血上行,他生生逼了回去,声音冰冷残酷,犹如寒冬大雪:“不去!”
“慕容战,无双那么爱你,你……对得起她吗?慕容战,你怎么可以这么铁石心肠?”她美眸猛的一缩,一把拽紧他胳膊,她木然的望着他平静没有任何波澜的脸,想从他脸上找寻到一丝蛛丝马迹,但她失败了。
慕容战一把甩开她,她又重重的跌在地上,他木然起身,转身逆光站定:“从今以后,不要再在本王面前提起有关无双的一点一滴,否则,休怪本王翻脸无情!”
天光煞白,罩着他周身,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褚云兮咬着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希冀着他会回头,但慕容战渐渐消失在他视线,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回头!
地上褚云兮轻轻地笑了起来,泪水却再也忍不住滑落。
无双,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深爱的男人,都说君恩薄,但他慕容战根本就是郎心似铁!他就是个冷血无情铁石心肠的人!无双,你看见了吗?
褚云兮捂着心口,她慢慢站起来,无双还在等着她去为她安葬,她不能倒,她不能倒!
去“锦绣阁”的路突然变得很长,褚云兮出了一身冷汗,汗湿重衣,脚下已经麻木,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安葬无双。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没有倒下,等她走到“锦绣阁”时,刘侧妃和王府总管已经不在了,屋里只剩下几个丫环安静的为无双整理遗容。
褚云兮站在门口,心口抽痛,她深吸了一口气,脚下沉重缓缓的走了进去。
丫环见了褚云兮,连忙行礼,褚云兮说不出话来,她坐在无双身边,红着眼睛看着无双的脸,经过刚才丫环的妆扮,她脸上有了些颜色,仿佛她还活着,只要她一叫,她就会回答她。
褚云兮忽然忍不住泪下,泪珠如串,在她绝美的脸上肆无忌惮的滑落。
挽真不知何时来了,她恭谨的开口:“王妃,无双姑娘的身后事还需要您操持,王妃不宜太过伤心,以免伤了身体。”
褚云兮心中顿觉悲凉,原来人死了,所有的情都淡薄了,就算曾经如何恩爱如何耳鬓厮磨,到头来,还不都是一场空。
原来,所谓郎情妾意,情深意长根本就是逢场作戏!是慕容战亲口说的,不过是逢场作戏。
不过是逢场作戏!
褚云兮好像一下就成长了,但这种成长的代价让她有些害怕,也让她正视,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的生活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她再也回不去了,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时空里,她开始了一种全新同时也是残酷的生活。
她不能回头了,只能一路向前。这条路,她看不到尽头,但她不会认命。
挽真见褚云兮没有说话,拧着眉轻轻唤她:“王妃……王妃……”
褚云兮冷然揩干脸上泪水,挽真默默的看着她,许久褚云兮才沙哑着声音说:“传话下去,将无双姑娘以最浓重的方式厚葬,我亲自为她端灵,送她最后一程。”
挽真深深看了褚云兮一眼,神色极其复杂:“王妃,只怕这于理不合,历来没有这样的规矩,无双姑娘并没有子嗣。”
她婉转提醒,端灵的向来都是死者的子嗣,而她身份地位本就比无双尊贵,她来端灵,于理不合,更是越制。
褚云兮忽地冷笑一声:“规矩都是人定了,无双没有子嗣,没有人心疼她,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孤单的走。”
挽真微微一顿,叹道:“王妃您这么做,无疑是让王府上下看您的笑话。”
“那又怎样?”褚云兮打断她的话,牢牢看定挽真的脸,“挽真,同是女子,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假如将来有一天你也处于这样境地,别人如此对你,你又作何感想?”
挽真咬了咬牙,声音不自觉冷了:“挽真不敢奢望会有人同情,况且死后的事,挽真也不计较。”
褚云兮顿时无语,许久之后她才站起来,目光坚定:“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说,只管按我吩咐办事。”
挽真见她主意已定,也不再多言,恭谨领了是安静的离去。
东宫。
贺兰傲脸色铁青,一回到东宫就发了一通脾气,屋内陈设全都被他统统砸得粉碎,他犹不解气,眸中冷气迫人。
“殿下,侯爷……侯爷求见。”一个小厮小心翼翼的进来禀报。
贺兰傲一听,冷冷一笑:“他还敢来见本太子?他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叫他滚!”
小厮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忙领命下去,门外褚卫忠听到小厮的回禀,知道贺兰傲正在气头上,眼下他就是有一万个解释,也是借口,褚卫忠不敢冒犯荷贺兰傲,只好叹息一声,打点了小厮些散碎银子,这才离去。
褚卫忠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宫中有人来传旨,说是皇上召贺兰傲觐见。贺兰傲换了身朝服,跟着宫人进宫。
御书房。
几个宫人在御前伺候茶水,桌上奏折如山,贺兰御已经批了好半天的奏折,总管太监顺德见贺兰御神色疲惫,上前轻声劝道:“皇上已经看了两个时辰的折子了,歇会儿再看吧。”
贺兰御合了手上的折子,淡淡道:“国事繁重,朕哪里有时间歇。”
顺德脸上带笑,顺势道:“皇上为国为民,日理万机,皇上龙体尊贵,为了赤国子民,皇上也要保重龙体啊。”
贺兰御闻言一笑:“你啊,总是拣好听的说。”
顺德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奴才说的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