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
乔尔和沈白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乔伊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我说，等乔尔毕业了，学游戏专业啊。今天我们两个讨论了一下，我发现乔尔很有游戏天赋……”
“学什么不好！非得学游戏，天天在家打游戏，补习班都不去上！玩物丧志，以后学了游戏就是天天呆在宿舍打游戏，还上什么学？！”
沈白没想到乔伊会这么想，而且还这么偏激。
“什么跟什么！游戏专业又不是专门去打游戏的！要学的东西多着呢！而且乔尔已经是游戏主播了，还有那么多粉丝，若是有专业的游戏团队找到他，光靠直播和打游戏就能养活自己了！”
沈白将乔尔交代的事儿全忘到脑后，情绪一激动，将乔尔直播游戏的事儿抖落出来。乔伊听了，更是不得了，生气地骂了起来。
沈白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凭什么跟游戏有关的，就是玩物丧志了？大学生哪个不玩游戏？反正他认识的同学都在玩儿，适当的消遣娱乐，有什么不对的？
“你思想怎么那么狭隘呢？反正学习也就那样了，还不如早点考虑未来的事情！现在社会竞争这么激烈，除非是知名高校，一毕业就贴着金的那种，否则哪个企业要他？与其到时填志愿随大流，还不如多花时间在自己感兴趣，有天赋的专业上！”
“你放屁！”乔伊气得不行，脏话都骂了出来。
乔尔呆在一边，被吵得正凶的两个人吓到了。他不知道沈白说了什么让乔伊这么生气，也不知道乔伊说了什么让沈白这么激动。
“什么放屁！你这是在害他！你怎么这么死板？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光死读书没用，脑子要灵活！你怎么不切实际呢？我知道你上学被老师洗脑了，可是也要有自己的主见！你知道现在大学生市场有多饱和吗？与其学个一般专业，拿个一般文凭，还不如认真挖掘自己的天赋！”
“他现在刚高二，明年就高考！不学习干嘛？不求上进还有理了？！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看他再这么浪下去，连大学都没得上！以后就躺在家里打游戏等死吧！”
乔尔被乔伊的怒火吓了一跳，也有些怪沈白食言。本来就怕乔伊知道，现在可好了，直接在最坏的状态下告诉她了。而沈白很惊讶乔伊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激动到口不择言。
“你懂什么呀！就因为一张文凭，就觉得心比天高了？你以后是要乔尔去学多体面的专业，做多体面的工作？文凭不过一张纸，会给你带来些便捷，但现在这个社会更需要有能力和有思想的人！”
乔伊突然沉默下来，情绪就像窗外骤来骤停的暴雨，实在诡异得很。她低着头，闷声不吭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你姐真是不可理喻！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沈白见了乔伊这样，还在小声嘀咕着。在他看来，乔尔确实很有天赋，只要看了他玩游戏和写的攻略就知道。而且，这种天赋不仅仅是在游戏攻略上，更在他对游戏的运营和创新上。
乔尔没说话，他一直在想着乔伊忽然这么激动，又忽然安静下来的原因。也许是自己瞒着他开游戏直播，也许是沈白真的说错了话。
可是，这句错话，又是哪一句？
“真是！真的想不通，你姐现在思想怎么这么狭隘！光读书有用吗？就为了一个大学文凭牺牲自己的天赋有用吗？”
沈白仍在抱怨，乔尔低头皱眉，心里有些不痛快。虽然今天两个人是因为自己才吵起来的，但他觉得无辜又害怕。
想了会儿，乔尔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而后站起来，直接拉着沈白进了房间。
将沈白推倒在地，乔尔自顾走到自己床边躺下了。只有躺着的时候，心脏才疼得不是那么厉害。
“你个蠢货！你说什么都不该跟我姐那么说！真是活该！要不是顾及我姐的感受，我现在早就忍不住要狠狠地揍你一顿！”
沈白也是无辜，他都是为了乔尔好，又不是要把乔尔往火坑里推，只是在帮助分析问题而已。而且，要是乔尔真学了这个专业，以后因为文凭被拒，他也有能力帮得到他。
“我姐没上完高中，你还当着她的面瞧不起文凭。要不是我爸，她早就能离开这个破地方了。你跟她说学习没用，文凭没用，那是因为以你的条件，这些确实没用。”
乔尔的声音很闷，但是气息平稳。在这么一瞬间，忽然像个成熟的男人了。
“但是，对我姐来说，这就是她唯一的机会。可是现在再也走不了了，因为我在这里，因为她连高中毕业证书都没有。她曾出去应聘了好几份薪水高一点的工作，全被拒绝了。是无可奈何，才低声下气借钱自己开了超市，当起了老板。每天那么辛苦，直到今年才把外债还了。”
沈白想着乔尔说的话，懊恼起来。
“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知道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有一段时间因为刚扩建超市，又赚不到钱，她整个人都差点崩溃。半个月就暴瘦了那么多，差点把身体累垮。那段时间，她神经敏感脆弱得很，生怕因了她莽撞的决定，让我上不起学，甚至养不起我。她脾气愈加不好，也是那一段时间留下的后遗症。”
乔尔说得哽咽，便停下来，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沈白，你就是个衣食无忧的公子哥儿。就算你能看得到，但你也感受不了我们的痛苦。我早就说过，我希望我姐嫁给一个愿意迁就她的，而不是要让她来迁就的人。可惜，你太在意自己的感受了。”
沈白低着头，认真思考着乔尔的话，心里也难受到不行。他站起来，要往外走。
“你干嘛？！”
乔尔见他要走，赶忙起身拉住他。
“我去找你姐，给她认真道个歉。”
“神经病！你现在去纯粹是去给她添堵！我姐脾气不好，现在还在气头上，你看她刚才不吭声，其实是气得很了。你现在去，就是给她当靶子！”
“我乐意，她哪怕打我都行！只要她不再生气了！”
“啧，我说你太在意自己的感受，还真是！我都说了，我姐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过去道歉顶个屁用？除了让她发火，更生气。她生气了也会伤到自己，我才不心疼你被她骂，我心疼我姐因为你气得伤了身体！”
乔尔越觉得沈白二愣子，直接用力将他摔在地上。
“今晚你别给我出去！”
沈白躺在席子上，辗转反侧，满脑子的懊悔。他捏着手机，手心全是汗，但是又不敢给乔伊发信息，怕适得其反。
反思了好一会儿，沈白懊悔地直想打自己的嘴巴子。
“乔尔，我是不是很混蛋？”
乔尔躺在床上，刚下过暴雨的天，带着些凉气。今夜盖着薄被子，说不定还有些了凉。
“嗯，确实很混蛋！又好色又自私，还总是情绪化。虽然在大问题上能冷静下来，但是小细节却是毛糙得很。不是说你情商低，正相反，你情商高。但是，因为你的生活环境，你能更洒脱地表现自己，不用在意别人的脸色。”
乔尔说得毫不客气，可沈白自己听了也觉得在理。
“可我真的喜欢你姐。”
喜欢顶个屁用！还不是随了自己的心情。乔尔翻了个身，心里骂着，没当着沈白的面骂。毕竟，他马上就要离开了，也不好意思让客人下不来台面。
“真的！你别不相信。当时知道她退学的事儿，我心疼得不得了，也很遗憾，在她最困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不是我。”
沈白自顾对着乔尔告白，完全不顾及乔尔的感受，只是一味地急于向他表露自己对乔伊的真心。乔尔听得乏了，终于没忍住说了一句。
“心疼我姐的多了去了，又不是你一个人。”
嗅到危险的气息，沈白立马坐起身，急急追问乔尔那人是谁。
乔尔犹豫着，不敢在这个时候脑子一热说错话。他也不是瞎，这些年宋纪怎么对乔伊的，乔尔全看在眼里。虽然不明白乔伊怎么想，但是他知道宋纪喜欢乔伊，而且也是掏心掏肺的。
虽然宋纪和沈白没有可比性，但是，在某些方面，宋纪比沈白可靠得多。
“说呀！还有谁？！别故意逗我！”
沈白今晚情绪不对劲，委屈、自责、懊悔等情绪夹杂在一起，根本不是平常的那个冷静的沈白了。
“你也认识，就是宋纪，宋步她哥。”
乔尔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情感的事情，他只负责说事实，由他们自己去拎明白。乔伊也这么大了，他不希望沈白再这么继续暧昧下去，也很想知道乔伊的选择是什么。
沈白没说话，想到上一次在店里遇见宋纪的事儿，再想到贺寿回来，情绪反常的乔伊，有种异样的感觉。再联系得远一点，想到初中，那时估计就不正常。
“当时我姐借不到钱，是他带着十三万主动找我姐的。家里忙不过来的时候，也是他一直帮着忙。我听别人说，宋纪其实在部队表现优异，而且有留在部队当士官的资格的。可是两年义务结束，他自己就回来了。要是说不是为了我姐，我还真不信。”
见乔尔这么明显地偏向宋纪，沈白立马急了。
“我有什么办法？当时出事儿的时候我在外地，你姐又不告诉我，我能怎么办？你怎么跟个墙头草似的，你难道不喜欢我吗？小时候还总是缠着我跟你打游戏，怎么没见着你缠着宋纪的？”
“算了，你今天也累了，以后再说吧。反正我说什么也不要紧，重要的是我姐怎么想。”
乔尔不想再跟沈白说话了，他现在已经彻底糊涂了。总是一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样子，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等到了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像个跳脚的可怜小丑一样。
他觉得这样的沈白，很难看。
“你怎么说一半丢一半，我到底哪儿不如宋纪了？！他不过就是当了两年兵嘛，还是义务的。十三万我也有啊，我一年奖学金就能拿这么多了！”
今晚，大家情绪都很糟糕。
乔尔见沈白不依不饶，翻身跳下床，一手扯着他的衣领，一手狠狠戳着他的心窝。
“你真喜欢我姐，就不会那么莽撞地给我姐买那么昂贵又不适合的裙子。就不会做了牛排，为了不成套的餐具说个不停，而毫不顾及我姐的感受。你的这些行为，带来的不是感动，更多的是尴尬。我姐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你只不过是在给她添堵而已！”
乔尔深呼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沈白，你所谓的喜欢，从来都是想当然，从来都是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