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尽善尽美(二)
逐没2016-12-16 08:4910,921

  被周南这么一说教,谢浪有些不服气地说道:“既然能够驮起三山五岳那么拽,怎么后来又成了驮碑的苦力了呢?”

  “大禹治水的时候,赑屃被大禹收服,协助大禹治水,颇有一些功绩。治水成功后,大禹就搬了一块顶天立地的石碑压在赑屃的背上,上面刻着它协助治水的功绩,另外也是大禹担心它继续兴风作浪,所以用这碑石来压它。所以,后来很多地方,都能够看见驮碑的赑屃。”

  看情形是考不住周南,谢浪只得暗叹一声这女人真是厉害,然后转上正题道:“师姐果然有才,这些东西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这个大石龟有又有什么不同呢?”

  “这块碑石叫做神道碑,是清朝光绪皇帝赐给陈家先祖陈守义的。”周南指着石碑上面的字说道,“这上面记载得很详细,大致意思是因为当年陈守义治理成都水患有功,所以皇帝亲赐了这么一块功德碑。当年水患的时候,据说沿江有很多乌龟成群结队上岸,毁坏了庄稼田地,当时的国师推测可能是凶兽霸下在兴风作浪,所以又命人将这赑屃以红铜浇铸枷锁,石碑上面又盖有光绪的宝印,以真命天子的宝印和枷锁来压制霸下,永诀水患。你看看,这就是光绪皇帝的印章。”

  “师姐你的见识,自然是让谢浪很佩服的。只是——”谢浪顿了一下,说道:“只是这个跟我们要找的东西,好像没有什么关联啊?”

  “你以为我是在卖弄知识?”周南的语气当中有些不满,“你仔细看看,这石碑是光绪三十五年建造的,嗯,也就是公元1909年的样子,而那时候我的太爷爷正好在成都任府库总管,也就是当时成都的任何公共项目修建,都要经过他的手。这神道碑,既是皇帝下令建造的,当然也属于国库开销的项目,自然也要经过我太爷爷的手。你说,这之间有没有关联?”

  “有关联,真是太有关联了。只是,你那个太爷爷也真是的,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他倒底让不让人找到那些东西啊?”谢浪连忙说道,听出了周南语气当中的不满。

  老实说,才女毕竟是才女,从一块碑石当中就能够看出这么多问题,尤其是能够轻易地将光绪三十三年换算成公元1909年,这份本事谢浪更是望尘莫及了。

  看来凭空冒出来这么一位帮手,还真是天助他谢浪啊,否则以他谢浪的智慧,恐怕不知道还要花多少的时间才能找到线索,而那时候他自己都无法确信是否还有继续寻找的耐性。

  “如果像你这样智商的人,都能够轻易找到的话,你认为那批东西还能够保存一百多年?”周南叹道,“真搞不清楚,昨天晚上你究竟是如何让那个积木塔不倒下的,难道你这人就真的靠点运气?”

  周南本以为谢浪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生,应该有些智慧和才华,但是经过今天的相处之后,她发现谢浪也不过只是一个庸才而已,这让周南不禁暗叹:难道现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有点内涵的男人了?

  “既然师姐认定这个大乌龟跟‘宝藏’有关系,那么接下来我们干嘛呢?”谢浪问道,尽量表现得足够地谦逊。

  “关于蜀锦上面的草图,我是这样看的。草图上的线条是为了让我们找到大致的区域,而上面的乌龟和钥匙图案,是为了帮助我们定点,找到确切的位置。你觉得呢?”

  “我想师姐分析得对,不过难道这一片区域当中,还有叫做某某钥匙的地方吗?如果真有这样的地方,那我们得赶紧去才行啊。”

  “谢浪,好歹你也是一个大学生,思维难道就不能放开一点吗?”周南气道,“看来真是指望不上你了,要不是因为你有地图,我还不如干脆一个人来找。乌龟代表一个地方,难道钥匙也非得代表一个地方吗?”

  “话不能这么说,我想总会有机会用得上我的,毕竟有些事情还是得靠男生来,比如力气活之类的。”谢浪笑着说道,毫不动气。

  和女生斗气,他谢浪还不至于如此无聊。

  “钥匙,其实就只是一把钥匙,一直都在我们周家,不过现在却在我父亲手中。”周南终于说出了藏在心中的最后一个秘密,“我想那把钥匙,应该是开启宝藏大门的。钥匙和那一个谜语,一直都是我们周家的秘密。本来我应该先就告诉你的,只是你表现得实在太笨了。”

  “既然你都知道我笨,就不要继续说我笨了。你难道不知道,人如果被骂笨蛋的次数太多了,就算不是笨蛋,也会变成笨蛋的。”谢浪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想想看,爱迪生小的时候就被老师骂成是笨蛋,但幸好后来他妈妈没让他继续上学,而是每天都鼓励他,说他是最聪明的孩子,结果后来人家就成了牛皮哄哄的发明家了。所以说,对于比你笨的人,你应该多点爱心,去鼓励、包容他们,而不是教训和谩骂。”

  谢浪这一番话,倒是缓和了气氛,周南没有办法继续保持冷骜的脸色,忍不住露出了几丝笑容,说道:“你别扯远了,那我现在给你点鼓励和包容,你又能够找出什么线索呢?”

  “这就对了嘛,不要老是绷着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谢浪笑道,“被你这么以鼓励之后,我倒是想到了一点什么,刚才我们从龟桥上面经过的时候,我发现有桥栏上面的石头乌龟中,有一个乌龟好像有点不同。”

  “有什么不同?”周南略有好奇地问道。

  “只有那只乌龟好像长了一口牙齿,但是却好像没有吃到东西,肚子是空的。”谢浪笑道。

  “你觉得很好笑吗?”周南问道,以为谢浪还在开玩笑,“这就是你发现的重大线索?”

  “不是好笑,而是真的,等下你去仔细看看就知道了。”谢浪说道。

  “真的?”周南微微犹豫了一下,“那我们出去看看吧。”

  周南和谢浪两人刚一出祠堂大门,就看见四五个青年人冲着两人嚷道:“你们两个眼睛瞎了吗,没看见这上面已经贴了公告,这里马上就要拆除了,当心掉下砖头砸死你们两个瓜娃子!”

  “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嘴臭呢……”

  周南刚要开骂,却被谢浪阻了下来,低声对她说道:“算了,你没看这些人都是流氓、混混吗?”

  “你真是胆小鬼。”周南低声骂了一句,但是却听从了谢浪的建议。这里可是新旧城区交替的地带,城市治安力量相对比较薄弱,周南也觉得还是不要去招惹这些混混地好。

  只是谢浪的冷静,却被周南当成是胆小了。

  不过,看情形那个几个人似乎并不是冲周南和谢浪两人来的,只是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时候,其中的两三个混混多看了周南几眼,大概是觉得美女比较养眼吧。

  谢浪略微数了一下,这一路一共有八个混混,头上染着金毛,脖子上挂着金色的狗链子,身上穿着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衣服,其中四五个人手中还拿了一截钢管,好像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无恶不作的流氓、混混一般。

  这帮混混也没有走远,直接冲进了陈家祠堂大门旁边的一家铁匠铺里面。

  铁匠铺的店子看起来和陈家的祠堂一样古老,至少也有上百年的时间了,店子的匾额更是非常破旧了,写着四个已经脱色至快要辨认不清的字:沈家铁铺。

  铁铺里面只有一个伙计,看起来跟谢浪差不多年纪,但身板却比谢浪精壮了许多。那人赤着黑黝黝地上身,背上和手上的肌肉高高地鼓着,正在挥动大锤打制一件铁器。看见这一帮混混闯了进来,他并没有停止手中的活计,甚至瞧都没有瞧过这几个混混。

  “小东西,你家老子去哪里了?”其中一个混混骂道,“你们两父子真不识抬举,他妈的这一带的人都搬走了,就你们想当钉子户,是不是准备用钉子钉棺材啊?”

  “不是早跟你们说了吗,我们不搬。”那少年淡淡地说道,继续捶打着。

  “不搬?你们是不是嫌钱少啊?”又一个混混说道,“我们公司的BOSS已经发话了,多给你们两父子加五万块棺材钱,这下你们满意了吧?妈的,就知道你们无非想多要几个钱。”

  “都说了,我们不搬。”少年又说了一句。

  “我说这这狗东西听不来人话吗?”其中一个混混豁地站了起来,操起了屁股下面的凳子。

  周南一见这情况,连忙掏出了手机,准备报警了。

  “等一等。”谢浪阻止了周南的动作。

  “你干嘛不让我报警,这些人要闹事了啊?”

  “就算闹事,我看那小子也吃不了亏。”谢浪说道,“你没看刚才那小子不仅没有害怕,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瞧过这些混混一眼,人家吃不了亏。”

  不过,真正让谢浪放心的,是那少年的一双手。

  沉稳而有力,但是却看不到做苦力的人应该有的疤痕和老茧。要知道那少年手中打铁的大锤,起码也有好几十斤重,但是抡在他手上却没有半点吃力的感觉,仿佛那铁锤不是铁打的,而是木头制的。

  “但是万一闹出问题——”

  “万一出问题,我就上去见义勇为。”谢浪答道。

  “就你?”周南扫视了一下谢浪的身板,没有什么信心地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要肌肉没肌肉,我看要力量也不见有啥力量了。”

  “肌肉和力量,是两码事。你看西游记的孙悟空,瘦得跟皮包骨,却能够翻江倒海……”

  就在周南和谢浪两人低声争论的时候,忽地又有一群人按了过来,约莫二十多个人,为首的一个人脸上挂着个刀疤,气势汹汹,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

  “不过,从这蜀锦上面来看,你家太爷爷应该是一名很厉害的工匠啊,那你们家现在还有没有人在做工匠这一行呢?”谢浪问道。

  要知道周旭可是一名很厉害的工匠,至少应该是地工一级的人物,那么他的后代之中,也应该有厉害的工匠出现,这样谢浪就可以前去拜访、求教了。

  “工匠?”周南疑惑道,“我们家没有谁是工匠啊。对了,除了这些,你还有其它的线索吗?”

  谢浪摇了摇头,说道:“我从这里得到卷轴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发现了草图和上面的谜语。我去图书馆查过以前的老地图,这草图上面所记载的位置,可能就是在乌龟碑、玉林坝、砖桥子三个区域的一部分地区当中,但是具体的位置却无法确定。”

  “听你这么说,大概有十多二十平方公里的区域了?”周南问道,她凝望着那简易地草图,片刻之后问道,“那一片区现在变化很大,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挖掘到什么宝藏之类的东西,可见我们要找的东西应该还在。”

  “听起来算是一个好消息。”谢浪笑道,“你还有什么建议?”

  “你去过那一片区域没有?”周南问道。

  “没呢,正准备这两天前往。”谢浪说道,这也正是他的真实想法。

  “那好,今天一起去吧。”周南说道,“好像你在逃课?”

  “不,我请了一周的假,病假休息。”谢浪笑道,“你应该是准备逃课了吧?”

  周南微微一笑,说道:“不,系上给我特批了,我可以选择性地去听课,不必每天按时去教室。”

  “竟然有这等地好事情?”谢浪羡慕道,“你是怎么申请到这种好事的,我也想弄一个啊。”

  “嗯,大概你为学校取得一个国家级的奖项的话,可能就有资格申请了吧。”周南说道,好像在她看来,一个国家级的奖项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那当我没问吧。”谢浪说道。

  有时间去搞什么奖项的话,还不如踏踏实实研究一下技艺方面的东西。

  出了校门之后,周南对谢浪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把车开出来。”

  “车,你还有车?”谢浪暗想这师姐家中也真是有钱,竟然把私车都配上了。

  “别误会,这车是我自己挣钱买的。”周南说道,“上次成都市政府有一个立交桥设计方案征集,我的设计方案被选中了,就用设计费用买了一辆车、开了一家店子。”

  周南这些话说得很平静,丝毫没有显摆地意思,但却把谢浪给镇住了。谢浪一直觉得他自己就算是自力更生、自给自足地那种人了,但是跟这位大手笔的师姐比起来,好像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尤其是,这位师姐还是一个女生。

  说真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谢浪在这一刹那,真有点男人自尊心受伤害的感觉。你说同样是学生,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人家自己挣钱开餐厅、坐小车,而谢浪却只能领助学贷款、啃馒头过活?

  “不行,以后这日子不能这么过了。”谢浪心中暗下决心道。

  只是,他也不知道挣足买车的钱,究竟要卖掉多少件玩具才行。

  成都的交通一向都比较拥挤,不过上午的时候还算不错,过了差不多四十分钟,谢浪和周南两人到达了草图上的那个区域。

  说起来,谢浪还真得庆幸有周南从旁协助,以她对成都城市的了解,才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这片区域,要是谢浪单独一人的话,恐怕不知道要走多少的冤枉路才行。

  周南把车停在了一家快餐店旁边。

  这一带是城市新旧交替的结合地带,矮小、破旧的老房子和充满时代气息的高楼大厦兼而有之。

  “谢浪,你觉得那批宝藏可能藏在什么地方呢?”周南询问道。

  “我要是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了,况且有师姐你这么聪明的人在这里,我哪来还需要动脑子去想呢。”谢浪说道,不忘提醒了周南一句,“师姐,我觉得那批东西可能不是什么宝藏,这一点你可千万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免得到时候会更失望。”

  “你看起来蛮老实的啊,怎么也学会了溜须拍马呢?我也知道不一定就是宝藏,不过当着宝藏来寻觅,这样更有趣一些,也更加刺激我的灵感,这样找到的机会也就更大,知道吗?”周南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从清朝遗留下来的古迹已经不多了,不过前面有一个祠堂,就是清朝时候建造的,一直保留到了现在,我们去看看,或许能够找到什么线索。”

  “啊,还要线索啊?”谢浪说道,“我还以为师姐你已经成竹在胸了呢。”

  “成竹在胸个头,你当我是福尔摩斯吗?”周南白了谢浪一眼,“好歹你也动动脑子行不行,毕竟你还是一个男生,不能总靠着女生吧?”

  “放心吧师姐,天生我材必有用,你别担心会把我给闲死了。”谢浪笑道。

  谢浪知道,在发现线索和推测确切位置上面,他是没有办法和周南相比的,但是如果一旦找到确切位置,接下来的事情就需要他这个精通机关器械的“高手”来完成了。

  物尽所用,人尽其才,原本就应该如此的。

  “前面就是陈家的祠堂了,乌龟碑的碑石,就在祠堂里面。”周南说道,引着谢浪走上了一座石桥。

  这座石拱桥看起来很有些年龄了,而且这座石桥有些与众不同,因为桥栏上的柱头上面,雕的不是常见的石狮子,而是一只只形态各异的乌龟,两边桥栏各有十二只。

  谢浪觉得这些乌龟颇有些意思,便沿着桥栏一只只仔细看了一遍。

  “很奇怪把,这座桥叫做龟桥,也叫做‘贵桥’,是当年陈家祖先中的一位达官贵人所建,祠堂门前修桥,建筑风水之中叫做玉带水,这样后人就可以大富大贵。龟和贵谐音,这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当年据说这桥下面,时常能够看见成群的乌龟在水里面嬉戏呢。”周南侃侃而谈道。

  谢浪往桥下面瞅了瞅,立即闻到了一股恶臭味道,连忙掩鼻说道:“天,这河水里面还能够出乌龟,我看就算是鳖,都得活活让这臭水给憋死。成都这水质污染,也太厉害了吧?难怪人家都叫成都的府南河为腐烂河,还真是这样。”

  周南毕竟是土生土长地成都人,听见谢浪这么说,有些不满地说道:“其实现在已经算是改善了不少,政府为了治理府南河花费了好几十亿的资金,虽然还有一定的污染,但总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啊。你这么说,未免也太苛刻了吧,毕竟一个城市的飞速发展,总会付出一些代价的。”

  “师姐,这些大道理你就别和我讨论了,我们还是去祠堂看看吧。”谢浪不想和周南争辩,只得叉开了话题,“你带我来这个祠堂,应该不会只是为了参观吧?”

  “那得看我们两人的运气如何了。”周南答道,“运气如果不佳的话,就只能当参观了。”

  谢浪和周南一起走进祠堂大院的时候,就立即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祠堂未免太冷清了。

  里中外三层的院落,硬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周南看了看那些空荡荡的房间,说道:“咦,以前这里很热闹的啊,连卖水果、小吃的都有,今天怎么却一个人都没有呢?”

  谢浪瞅了瞅四周,对周南说道:“你旁边贴了一张纸,你看看上面写什么。”

  周南这才留意到旁边的白灰墙上贴了一个公告,上面写着“拆迁公告”四个字。

  这个公告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去的,下面很大一部分已经被人给撕掉了。

  “原来是要拆迁了,难怪已经没人了。”谢浪说道,“周师姐,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又没有说今天就要拆,你急什么。”周南说道,向祠堂里面走了去。

  这个陈家祠堂颇有一些规模,一共建了里中外三层院落,每一层院落各有十多间屋子。

  周南领这谢浪直接到了最里面的那层院落。

  谢浪从通道一进入那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只巨大的石头乌龟。

  那乌龟是至少有二米五高,占据了方圆十平方米的地方,四只脚就如同是柱头一般。龟身呈暗绿色,跟天然龟的颜色有些类似,加上雕刻和打磨的功夫不错,看起来就如同是一只真正的巨龟一般。那巨龟的背上驮了一块两米多高的白色石碑,看来乌龟碑的名字应该就是由此而来的。

  谢浪用手摸了摸那巨龟的龟身,惊异地发现这石龟竟然是用玄武岩打磨而成的。要知道玄武岩一般都是呈黑褐色,这种暗绿色的玄武岩却极其少见,而且玄武岩非常的硬、脆,很难开采出这么大块的石料,及时开采出来,也是难以雕刻和打磨的。

  只是这一点,足以证明当初雕刻打磨这乌龟的人,颇有一些本领了。

  但最让谢浪奇怪的,是这大乌龟的四只脚都分别被套上了一只手臂粗细的红铜铁环,并且每个铜环彼此相连,像是给这只大乌龟的脚上戴上了一个沉重的枷锁。再细看一下,这“枷锁”却没有锁,每个铜环之间甚至连接口都没有,好像当初就是被浇铸成了一个整体。

  只不过,明明只是一只石龟,用这么几百斤重的红铜制造一个枷锁,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谢浪,你看出什么问题没有?”周南问道。

  谢浪知道她是在询问宝藏的线索,说道:“这只大石龟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只是奇怪而已,倒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是这石龟被人用这么一大堆红铜给锁住,真是有些可怜了。”

  “可怜?只是石头而已,有什么可怜的。”周南觉得谢浪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况且这个也不叫乌龟,而叫做赑屃或者霸下,是传说中龙的九个儿子之一,力大无穷,可以驮走三山五岳。以后可别乱说了,免得被人笑话。你看这赑屃,口中有一排牙齿,而乌龟却没有;另外这赑屃壳上的纹路也跟普通的乌龟不一样,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

  谢浪虽然很想准时,但是成都糟糕的交通状况却并不能让他准时,等他赶到那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了。

  私房菜餐厅看起来很高档,谢浪这样的形象自然与其格格不入。

  不过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谢浪倒是宁愿在学校外面的妹妹豆芽菜吃饭,而不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吃。

  谢浪刚进入餐厅,就看见一个穿着旗袍的女服务生走了过来,谢浪连忙对其说道:“不要盘问我了,是别人约我来吃饭的。”

  谢浪倒是不介意被盘问,他只是担心浪费更多的时间,因为现在他已经迟到了。

  那服务生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先生真是幽默,既然你是我们的客人,我们怎么会盘问呢?只不过如果先生告诉我是谁约你来的,我会协助你尽快找到他。”

  “不用了,我看见她了。”谢浪说道。

  就在不远的地方,苏苜向谢浪招了招手,快步走了过来。苏苜今天穿戴一新,加上她的那双大眼睛,就如同是童话中的公主一般,而她身上的套裙,颜色依然是淡蓝色,似乎这是她最偏爱的颜色。

  相比之下,谢浪简直就算是童话里面的青蛙了。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谢浪歉然道。

  “没关系,是我通知得晚了。”苏苜说道,不过脸色稍微有些难色,“我爷爷不喜欢别人迟到,等下如果他发怒什么的,我希望你不要计较。”

  “没事,本来就是我不对了。况且你爷爷也是长辈,我挨两句训斥也应该的。”谢浪说道,苏苜这样的可爱的女生,提出的任何要求都很难让人拒绝的。

  苏苜引着谢浪走进了二楼的一个雅间。

  两人刚一进门,就听见有人怒斥道:“年青人居然还不会守时,难道腿脚还不如我这老头子灵便……咦,怎么是你这小子?”

  “老先生——”谢浪也没有想到雅间里面坐着的竟然是先前在展览中心遇到的那个老头子。老头子的旁边,那个冷峻的中年人依然站得笔直,如同山岳一般。

  这真有点“人生无处不相逢”的感觉。

  “你们怎么认识?”苏苜坐在了爷爷旁边,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谢浪和她爷爷两人。

  “就在先前不久。我刚去了一趟展览中心,观看了一下古代家具展览,正巧碰上了苏爷爷。然后我就赶车过来了,不过没想到竟然会迟到了,真是抱歉。”谢浪说道。

  “没事。既然是你这小子,那我等等也就无妨了。”苏老头笑了笑,“能够让别人甘心等待的,只是那些有真本事的人,我相信你小子就是那种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苏爷爷过奖了,我叫谢浪。”谢浪答道。

  “苜丫头,你的眼光不错,认识的朋友都还有些本事。”苏老头说道,“不过我最看得起的人就只有两个,一个就是贝誉,另外一个就是谢浪了。想不到谢浪小小年纪,见识竟然如此不凡,真是难得。”

  “既然爷爷和谢浪这么投缘,那还是边吃边聊吧。”苏苜说道,“我肚子都饿了呢。”

  “好吧,那就让服务员上菜吧。”然后苏老头对旁边的那中年人说道,“小孙你也一起坐下来吃,不用客气了。”

  “是,苏老。”那人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这还是谢浪第一次听见他说话。

  苏老头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人,并没有先前谢浪想象的那么难以相处,吃饭的时候两人谈得不错,不过多半都是关于古式家具、文物之类的东西,这老头似乎对古物有着特别的偏好。

  不过苏老头似乎也很忙,午饭结束之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怎么样,现在已经见过我爷爷了,那雕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在乘公车回学校的途中,苏苜问道。

  谢浪说道:“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到时候我一定交给你一件满意的作品。”

  “那就好。”苏苜说道,“我们家中,就属爷爷最疼我了,所以这次就拜托你了。”

  “我拖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完成,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你再这么客气的话,我就真的是无地自容了。”谢浪说道。

  “让我不要客气,你反而却客气起来了。”苏苜说道,然后想起了什么事情,“这些天,好像没看见我表姐了,她电话也不怎么给我打了,你见过她没有?”

  “前几天见过。”谢浪说道,“我想冉警官可能是太忙了吧。”

  “但是我看你和我表姐关系不错啊。”苏苜说道,“我记得你好像都不叫她警官,而改叫兮姐了吧。”

  “咳……这个好像是,是因为朋友之间还叫警官有点生分不是。”谢浪说道,脸上不禁有些发热。

  “前段时间你跟我表姐走得很近的时候,她就经常给我打电话,有意无意当中也会提及你。不过这几天,电话也不怎么给我打,好像你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吧?”苏苜说道。

  “误会?有什么误会啊,我又没有得罪她啊。”谢浪说道。

  “你啊,有时候看起来很聪明,但有些时候又跟个木头似的。”苏苜咕哝了一句,微微有些不满,“自从我表姐伤好出院之后,我感觉你们就有些不对劲,你可别忘了我表姐的伤都是因为你。”

  “我什么时候说忘记了啊。”谢浪郁郁地答道。

  苏苜当然不知道谢浪其实也有苦衷的。

  “你没有忘记就好,我相信你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苏苜说道,“虽然我不清楚你和表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希望你以后在我眼中还是一个好人。”

  “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谢浪连忙解释道,毕竟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

  “哼,是吗?”苏苜轻轻哼了一声,“每次我碰见你和表姐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发现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你以为我是白痴啊?”

  苏苜的观察倒是仔细,只是她不知道冉兮兮眼神不对劲的真正原因,那是因为冉兮兮面对谢浪的时候,不时地就会想到她屁股上的那道竹叶形的痕迹。

  那这么一来却是越描越黑,搞得像是谢浪和冉兮兮之间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

  任凭谢浪如何解释都无济于事。

  回到学校之后,苏苜倒是按时去上课了,而谢浪仍然继续逃课。

  当胖子他们三个人去上课的时候,谢浪肚子一人去了落杏林的鬼楼。

  对于谢浪而言,这里实在是理想的栖息之地,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被人打扰。

  鬼楼,无疑也是工作的最好地方。

  准备妥当之后,谢浪将已经半成型的木雕取了出来。

  这时候,苏老头的形象已经陈然于胸,谢浪所要做的就是将其形象和神韵通过刻刀体现出来。

  起初的时候,谢浪运刀极快,不过十多分钟已经将其面部轮廓刻画出来,但随后出刀却是越来越慢,到最后甚至半天都不见其拿刀的手有一丝一毫的动作,仿佛连谢浪自己也成了一尊雕塑一般,只是他的神情却是专注无比,眼中除了手中的刀和雕塑,一切东西都不复存在一般。

  木是好木,刀是好刀,手是好手。

  谢浪想做的,只是创造出一件完美至无可挑剔的作品,这不仅是他对苏苜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因为他也想知道全无保留的时候,自己的技艺能够达至什么样的境界。

  上等的乌木,可是难觅的好材料,这样的练习机会并不多,所以谢浪也不想错过。

  “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明亮的刀刃缩回到谢浪手中的铜管里面。

  一件谢浪自认完美的雕塑品终于诞生。

  这时候,明亮的晨曦之光刚好在东方乍现。

  晨光当中,谢浪右手中的雕塑反射出一种奇异的光泽,如同是春天绿叶上粘着的晨露,在阳光照射下反衬出来的光芒,晶莹而充满生机。

  而此刻,谢浪左手掌心的红色印记更加明显了,红润如同鲜血一般。那白色的方印,也白得如同远山的冰雪一般,仿佛在向谢浪表示什么。

  但是那雕塑,却让谢浪自己都有些震惊,甚至不相信会是出于自己的手中。

  那梅花鹿上的仙翁,不仅拥有仙人的飘逸出尘的味道,更兼有苏老头的威武和刚毅,两者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当真是形神具备。而整个雕塑经过谢浪细心打磨,显现出一种温润的光泽,使得这雕塑看起来像是木质,却有偏生拥有美玉翡翠的光泽。

  但最绝妙的地方,却是这件雕塑透出一股若隐若现的生机,仿佛它不是一件死物。只是,这种生机蕴含于雕塑之内,轻易不能被感知,就如同尚未发芽的种子有如尚未孵化破壳的鸟蛋。

  即使谢浪自己,乍见这手中的作品,也是心中暗喜。

  跨入了传奇匠人的境界之后,技艺果然也得到了相应的提升。

  如此,心中的得意之情可想而知了,只是谢浪起身的时候,却差点摔一个狗啃屎,原来他的腿脚已经完全麻痹了,按摩活血了好一阵这才勉强起身站稳。

  谢浪首先想到的,就是将这个消息告之苏苜,只是掏出手机一看,新买的手机都已经电量耗光而关机了。

  “去他的,还说什么超长待机,看样子多半是个水货。”谢浪低声骂道,向寝室走去。

  经过落杏林的时候,谢浪发现林中的银杏叶好像比昨天黄了不少,林中的落叶也厚了不少,好像这一夜之间将秋风的无情尽显无遗了。

  还没从落杏林中出来,谢浪就感觉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叫。

  “只不过一顿晚饭没吃,不至于饿成这样子吧?”谢浪自言自语地说道,向食堂而去。

  这一顿早饭,谢浪居然连吃了八个馒头,把食堂的师傅都给吓了一跳,以为这家伙得了暴食症呢。

  回到寝室的时候,胖子和蒋帅两个人居然在睡懒觉,林强虽然起床了,但也没有离开寝室。

  “死胖子,蒋帅,赶紧起床了,难道你们两个也想逃课了?”谢浪大声说道。

  “吵什么吵啊,谢浪你小子一回来就不让我们睡安稳觉啊。”蒋帅将头伸出被子抗议道。

  “星期天,让他们再睡会儿吧。”林强对谢浪说道,“这两天你小子又跑哪里去了,听说你父亲已经康复了,你怎么还逃课啊。”

  “星期天,怎么会是星期天,我记得应该是星期四才对啊。”谢浪说道,他明明记得昨天是星期三,怎么今天又成了星期天呢,“你不是再开玩笑吧?”

  “我开玩笑,我看你这几天玩傻了吧,今天明明就是星期天。”林强说道。

继续阅读:第七十章 钓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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