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乐还是不放心:“王爷,不是小僧不相信你,只是人心这个东西太难测,万一纳兰明月没有按照你想的去做怎么办?要不还是小僧出手助你一臂之力吧!”
“不用!”
宇文太浩断然拒绝。
“尼乐,本王承认你的幻术很厉害,但幻术就是骗,是骗就有破绽!纳兰明月不比李斯年,李初一不通此道瞧不出来,沐方礼可不一样!纳兰明月跟沐方礼极亲近,你就不怕沐方礼瞧出破绽?”
尼乐呵呵笑道:“看来王爷还是不相信小僧啊,小僧的道法可不是幻术那么简单。昔日小僧让纳兰明月爱上了你的心上人,时至今日可曾有人看出破绽?小僧本意是想让纳兰明月心系李初一,可王爷不肯,偏偏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小僧以为王爷还是舍不得,想指望着她届时能先救出你的心上人呢。”
“你懂什么!”
宇文天浩轻喝,脸色厉然。
“余瑶不走,李初一岂能罢休?让纳兰明月救走余瑶,就等于是把李初一也给救了出来!况且纳兰家跟沐家关系甚密,本王想动纳兰家也得有个由头!只救走李初一,纳兰家还可以推脱,只有让他们把余瑶救走,本王才有理由定他们一个弑君之罪,沐家想保也保不住他们!”
尼乐默然,半天后问道:“王爷,小僧一直很好奇你为何如此针对纳兰家。据小僧所知纳兰家与你无冤无仇,他们又是沐家最忠诚的附庸,你何苦要对付他们呢?”
“无冤无仇?呵呵!”
双拳紧握,宇文太浩眼中满是恨意。
“也罢,今日本王就说与你听!尼乐,你可知本王的母后是怎么死的?”
尼乐眼神一闪,便听宇文太浩咬牙切齿的道:“主凶另有他人,但那药,是纳兰家提供的!本王暂时碰不得沐家,可纳兰家,一定要给母后陪葬!”
从相识以来,宇文太浩向来淡定。哪怕偶尔气怒也都极有分寸,尼乐还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激动过。
看着他眼中刻骨铭心的恨意,尼乐脸色默然,心里却很享受。
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是他最喜欢的了,尤其是爱恨纠葛到发疯发狂之人,这种人最能让他感觉到快乐了。
“阿弥魔佛,小僧明白了。”
满心欢愉,尼乐站起身来,一副感同身受的怜悯状冲宇文太浩点点头,身形一虚便要幻去。
“等等!”
宇文太浩赶忙叫住,尼乐的身影又凝实起来。
“王爷还有何事?”
紧盯着尼乐,宇文太浩凝声道:“你确定,那颗药有用?”
尼乐哑然失笑:“那枚丹乃尊上亲自出手,王爷信不过小僧还信不过尊上吗?”
“可是……万一没用……”
“那不正好,按尊上的意思原本就是要她死的,尊上是为了照顾王爷的心情才退了一步,王爷还要怎样?”
猛然起身,宇文太浩脸色大怒。
尼乐丝毫不让的回望着他,嘴角笑容渐冷。
“王爷,孰轻孰重你很清楚,忧心之下发发牢骚小僧可以理解,但是过了,小僧就不能理解了。”
凝视半天,宇文太浩眼神一软,轻轻的点了点头。
“本王相信尊上!”
笑容转暖,尼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微微颌首道:“王爷若没有其他事情,小僧便先告退了。”
“不送!”
两个字送给了空气,尼乐和尚早已消失在了原地。
缓缓坐下,宇文太浩取出一只玉瓶把玩手中,眼睛虚望着房门,各种情绪不断的在里面交织着,复杂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十万大山百足部某处的一个洞穴,郝幼潇盘坐其中,面前是一个一人多高的丹炉。
周围桌椅床榻一应俱全,可正常人来了绝对没人敢碰,因为数不清的毒蛇毒虫布满整个山东,床榻上厚厚的一层乍一看是被子,仔细看会发现那是剧毒无比的毒藤!
一群毒物虎视眈眈的游走在郝幼潇周围,不是张牙舞爪就是呲牙咧嘴,似是想要一拥而上将她分噬一样。可它们不敢靠前,郝幼潇身边三尺之地就是禁区,不仅仅是炉火的炙热逼退了它们,更是因为她本人身上的气息。
那种气息比炉火还要可怕,威慑着它们的同时却又吸引着它们让它们不愿远离。这些毒物的灵智都不高,简单地灵智还不足以做出这么复杂的决定,于是乎它们只能绕着她一圈圈的游走,想走又不舍得走的分外纠结。
被这么一群东西盯着换个正常人不疯也得毛,郝幼潇却异常淡定,该打坐打坐,一点都不在意。
忽然,丹炉颤动了几下,缕缕淡青色的雾气腾出,碰到洞顶时洞顶的石头瞬间开始呲呲作响,浆糊一样的不断的滴落下来,
察觉到丹炉生变,郝幼潇瞬间睁开双眼,一双美眸淡然自若的轻轻一扫,一手拍出以掌风将黏液扫向两边,另一只手向身边信手一抓摄过一条手臂粗的毒蛇,无视毒蛇挣扎开启炉盖便扔了进去。
毒蛇入炉,毒雾瞬间开始由青转白,封好炉盖单手作诀,一道道丹诀不断打出,转白的雾气开始渐渐变淡,到最后薄雾倒卷重纳炉内,郝幼潇这才停手。
“这回应该能成!”
嘴角露出一丝明言的微笑,一双美眸弯成了月牙,郝幼潇不禁想到了李初一,嘴角的微笑也变成了坏笑。
“死胖子,见面时一定得让你尝尝,再让你给本姑娘装可怜!”
由此一言,皆因她所炼之丹。
丹炉里的毒丹李初一并不陌生,正是当年骇得他满心怕怕的“心火焚身”。当然了,与原来的不太一样,郝大小姐小小的改良了一下,药效与原先的不可同日而语。
随着李初一的修为越来越高,以往的心火焚身丹难有奇效,李初一的害怕基本都是装的,是为了讨郝大小姐欢心让她放过自己,郝大小姐岂能看不出来?
所以,跟随绿姑修行了一段时间之后,郝大小姐第一件事就是着手改良这颗自己引以为傲的火毒丹。不求别的,只求让小胖子别那么舒服还行。
想到某人火急火燎的扒光衣服往水里钻,郝幼潇便一阵得意。旋即又想起玄冰中的旖旎一幕,她的脸又顿时红了,赶忙啐了一口打散念头。
可有些念头哪是想散就能散的,越是不想去想就越是想的沉迷。
无奈的拍拍额头,郝幼潇抓过一只冰蓝色的蝎子丢进嘴里用力嚼着,毒血散开整个人从里到外冰冷一片,皮肤上都隐隐结出了一层寒霜,她炙热的脸颊这才稍稍好了些,可胸口的灼热迟迟不退。
“都怪那个死胖子!”
恨恨的骂了一句,双手一探抓过几只毒虫丢入丹炉。
药劲儿不够,必须让那只胖子“欲仙欲死”才行!
忽然,脚步声传来,有人走了进来。
神识一扫郝幼潇露出笑脸,赶忙起身躬身行礼。
“师父,您来啦!”
绿姑含笑而来,洞中的毒物顿时如避蛇蝎一样的让开了一条通道。
来到近前将郝幼潇拉起,绿姑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而后看向丹炉,轻轻的吸了吸鼻子。
“咦,这次不错,看样子能成!”
得绿姑点评,郝幼潇大喜,赶忙拉着绿姑坐下,绿姑却笑着拉住了她。
“你别动,站好听我说。我过来是给你送信的,给不给你就看你的表现了~!”
见绿姑笑的古怪,郝幼潇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顿时喜上眉梢,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强装镇定的轻声问道:“谁的信?”
绿姑不答,笑得更肆意了。
郝幼潇彻底明了,大喜之余却又被绿姑笑得窘迫,赶忙上拉抱住她的胳膊使劲的摇着。
“师父,你别笑了,你说,你想吃什么!”
“上次你做个那个,那个……想不起名字了,就是尸斑菇炖墨骨蛇,里面还有紫血蛤蟆和七叶莲什么的,就那个就行!”绿姑显然早就想好了,说的毫不犹豫。
一个个吓人的名字郝幼潇一听就明白了,一拍手道:“哦,您说的‘舌绽莲花’啊!”
“对,就是它!”
绿姑大点起头,复又满脸埋怨。
“百足部什么都好,就是吃的东西不是给人吃的。前些天你静修不便打扰,我就去找三娘聊天,聊着聊着说起吃的来了,我说我挺想念家乡的红焖肉,她就问我什么是红焖肉,结果听完你知道怎么了吗?她给我炖了只猪妖上来,连毛都没拔!最可气的是那只诸妖修为还不低,端上来的的时候竟然没死透,那两只大眼泪汪汪的瞪着我看,你说我多难受?”
噗哧~
郝幼潇差点没笑死。
在妖族呆了一段时日了,这里的风土人情她也了解了不少,不能说比人族落后,只能说民风和习惯不同。
大部分的妖族仍保留着兽性,比起人族的百般料理,他们更喜欢生吃。瓜果蔬菜倒也罢了,肉食也是如此,而百足部更是重中之重。比如百足部的黑角蚁,天生难化为人形,巴掌大小的他们进食时往往是一拥而上,风卷残云之后只余下一副森白的骨架,哪怕是小山一样高的凶兽也是如此。
祝三娘虽然能讲究点,但再讲究也讲究不到哪儿去,况且以她的修为根本不需要进食,自然不会理会这些。
原本绿姑也是如此,可近期被自己勾起了食欲,这才想起跟祝三娘讨论吃食。郝幼潇完全能想象出绿姑当时的脸色,面对祝三娘的“盛情款待”想拒绝又不好意思拒绝,再被那只猪妖泪汪汪的一瞅,郝幼潇想想就想笑。
好生安慰了一番,郝幼潇总算从绿姑手里拿到了玉简。
神念一探却发现不是李初一亲笔,皱着眉头把信看完,她抬起头愣愣的看着绿姑。
“怎么了?”
绿姑感觉有异,心中一动顿时想歪了。
“是不是那小子想反悔?他想学他师父是不是?潇儿不怕,有为师给你做主,那小子别想好过!”
“不是不是,师父你别乱想!”
赶紧摆手,郝幼潇把玉简塞给了绿姑。
绿姑结果神念一扫,顿时也有点发懵。
“他去了大衍?还要当大衍太子?还要请你去大衍观礼?!”
无语的望着同样无语的郝幼潇,绿姑一把将玉简扔在了地上。
“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