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典》!
唯有三元祖师留下的《道典》经文最有可能!
三元道人拟天道之音创大道经文十篇,又炼制了至圣仙宝阴阳扣并以此为基开辟了天地。阴阳扣内五行俱全阴阳皆在,风雨雷电生死虚实无一不有,更有轮回之则冥冥其间,世间万物无论是生是死有灵无灵皆有其缘法可循,除了五种不应存在之人外,一切都在常理之中,与外面真正的天地并无多少分别。
而三元道人分阴阳立生死,自然不可能只晓阳法而不通阴功。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开辟出来的,包括被强行裂出的冥界也是如此。
冥界为何?
鬼修之乐土也。
据说冥界的鬼修与仙界的仙修一样都可长生不死,因此也被称为鬼仙或者鬼圣。
而冥界中充斥的显然不是仙气,而是与仙气不相上下只有性质截然相反的阴死之气,用道士的说法则是阴灵气。
那阴灵气从何而来?
三元道人所创,三界天道所分,归根结底都是阴阳扣内的物事,都是由《道典》十篇而来,所以《道典》经文能够炼化御使死气,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难怪十篇里有好多篇经文百思不得其解,原来不是自己愚钝,而是所找的方向不对。
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要乖也只能怪自己的太局限。
生而为人,并以活人的形态慢慢长大,李初一所学再多再开明,也根本想不到自己还要修死灵所修的大道。
想想以前,他还跟紫鸢开玩笑说若是有一天自己死了就跟着她一起修《幽冥册》,谁料他根本不需要《幽冥册》,远比《幽冥册》要好上万倍的《道典》一直在他脑子里,也可助他参悟鬼修之道,只是他一直都不知道。
难怪道士一直在找《鬼经》,定是遇到了瓶颈想靠《鬼经》参考借鉴了。
想想也是,活人去修死人修的功法,便是道士之妖孽也定是无比艰难。不说道士,就说自己,自己的不生不死之身天生生死二气俱在,不时爆发的死气多少次都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可这样也没能引起《道典》经文的共鸣,只引来了经文的反击配合着体内的道元和生机将死气狠狠压制了下去,自己尚且如此,更不要说生龙活虎的道士了。
直到现在,或许是因为生机和道元的极度萎靡,被死气占据了全身而自己又诡异的没死,《道典》经文这才不得不显露出它的另一面,开始与死气共鸣将其炼化为可以操控的力量。
只是,这种共鸣太微弱了,微弱到即便现在想明白了刻意去注意李初一也察觉不到共鸣的存在,但他坚信自己并未猜错,自己能御空而行便是证据,还有刚才那朵死气凝结的灰白色冷眼更是最好的证明。
这些年头一瞬而过,头顶的金锤马上就有临身,拼起所有的力量奋力往外一跃,避让的同时脑海中《道典》十篇疯狂默诵,他不知道哪一篇对死气有用,只能以这种笨拙的方式应对,希冀着能触动些许助他脱困。
轰然声中,金锤贴着他的身子砸入地面,带起的劲风似利刃又似铁壁,割得他皮开肉绽的同时又将他狠狠的掀飞出去。
“王长老威武!!”
“多谢王长老相救!!!”
天空中响起一片的道谢声和马屁声,王佑安听在耳中脸色不变,可心里却得意的不行。
别误会,他不是被马匹拍得舒服,而是因为碰到了李初一。
原本因为些其他的事情到万古雨林走动,谁料半道竟然碰到了弟子来报,说是乱命邪尊李初一出现了。
乱命邪尊什么的在王佑安看来都是扯淡,李初一他又不是不知道,战力虽然极其妖孽,背景也深厚得惊人,可再惊人也轮不到他来祸乱天地,“尊”这个字更是离他十万八千里的遥远。
连百劫道人都轮不到一个“尊”字称之,一个不到飞升的小屁孩儿能称尊?
笑话!
在他想来,三界的异变肯定跟李初一有关,但真正的主使是太虚宫和大衍,这点从太虚宫和大衍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太虚宫和大衍皇朝可是死敌了上万年,期间经历了三场大战和一场偷袭,若不是有重大的原因必须联手,他们怎么可能相互佐证共同声名?
至于什么原因,上层虽然没说,但王佑安又不傻,猜也能猜到。
三界合一肯定是太虚宫和大衍皇朝的共同手笔,太虚宫的目的极有可能是迎接几位仙祖回归,而大衍皇朝也不难猜,激怒了天道次次与仙门无缘,这是打着三界合一人界成仙的谱呢。
至于李初一和他那位变态师父,都不过是这两个庞然大物联手推出来的替罪羊而已。要不老祖们怎么可能对李初一那么好,任其在太虚宫横行视门规如无物也丝毫不加理会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得到什么。
修行一生拼死拼活,为的可不就是个成仙长生吗?
现在天一道尊已死,只剩下个小替罪羊李初一苟活人间,在两宗的运作下成为人人喊杀的标靶,打心底里王佑安还是挺同情他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杀他。
李初一是太虚宫和大衍皇朝共同追捕的人物,大衍的奖励王佑安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捉到李初一后交给宗门,百劫老祖甚至是即将归来的仙祖们会给他何等样的丰厚奖赏。
被仙祖收为亲传弟子这种事他不敢想,只要能单独被仙祖调教几天,他就心满意足了。
唯一的忌惮是李初一的战力,那小子据说能跟五劫的修士放对且略胜一筹,而大衍那边还传来消息说连飞升期的高手他都能久战不败,这让王佑安心里有些不安,也因此并没有一来就暴露行踪,而是小心的隐藏起来寻找机会。
但现在,所有的忌惮都消失不见了,心里只剩下狂喜和得意。
李初一耐揍他承认,但他也看出了这小子出了问题,往日的妖孽战力根本发挥不出来,只能靠着肉身惊人的恢复力苦苦支撑。
唯一有威胁的攻击手段就只有他身上的死气和那股诡异的吞噬力,这两股力量厉害是厉害,但严格来说却是连手段也算不上,因为他根本无法控制。只要不进入波及的范围,这两股力量再厉害也是无用。
而对付李初一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将其压制在一片区域不得移动,等到区域内的所有活物都死绝后,他那变态的恢复力自可烟消云散,到时想怎么揉捏都行。倘若被他闯入太虚宫里,那这个法子实施起来或许还会很有难度,可在这鸟不拉屎的万古雨林边缘,坚壁清野的战术实在是地利天时,根本不用费多少力气就能做到。
说起来,这小子也确实挺倒霉的。被人当成了替罪羊不说,好不容易逃得性命,潜行到天门山想要寻仇时却又一出林子就被人发现了,根本连太虚宫的门影都没见到。
王佑安都替他感到悲哀,深觉这小子不该叫“乱命邪尊”,而该叫“衰命霉尊”才对。
论天下的倒霉蛋,谁能比得过他?
无论如何,这小子已成瓮中之鳖。对付这么一个无法还手的靶子若还是胜不了,那他王佑安也妄为四劫的大能了,直接抹脖子就好。
不过即便如此,谨慎的王佑安也始终没有大意,一直等到一击得手后才露出身形。
看着下方狼狈逃窜的李初一,王佑安心中得意,脸上却作悲天悯人状。
催动着金锤一次次砸落,他重重一叹沉声道:“束手就擒吧,随我去见老祖。我相信你是无辜的,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在,等见了老祖把话说开,误会自然可以解除。你已经害了我太虚宫这么多条性命,再挣扎下去只会让你的罪孽更深,念在你与我太虚宫以往的情分上,我实在不忍心杀你,可你,也不要逼我!”
嘴上说着不忍,可下起手来不软反狠。见李初一跟个地老鼠似的一次次间不容发的逃窜出去,“心软”的王佑安眉头一皱,挥手再次祭出一柄金锤,竟是来了个双管齐下,地面在他的锤砸中不断下陷,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凹坑。
而李初一这边,理都不理他半点。
开始时他还想暂时退回万古雨林,可王佑安的逼迫和其他弟子的封堵让他无路可退,汲取不到生机的他无法再像出来时那样闷头硬闯。所以试过几次无果之后,他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一门心思扑在死气的催动上,脑子里只剩下《道典》经文的咏诵声,周遭的一切都不在他的印象里,挡格躲闪也只是靠着分出的一点心神和身体的本能。
他是无暇理会,王佑安却以为是故意无视,是对自己的无声挑衅,再加上久攻不下,王佑安渐渐着急起来。
他急的不是拿不拿得下李初一,此战的结果是板上钉钉的,他急的是拖得太久其他人会闻讯而来。要知道功劳这种东西独揽和群分完全是两种结果,他可不想到了嘴边的肉被人啃上一口,那真是要多恶心就多恶心。
要不,不活捉了?
念头一起,顿时成燎原之势。
通缉令上说的是“生死不论,尽量生擒”,现在自己已经“尽量”了,可是没有结果,那么考虑一下“生死不论”也是理所应当的,上头知道了也应该不会怪罪。
反正都是拿来祭天,早晚都得死,大不了等下自己小心些封住他的神魂不让其溃散,那他也不算是彻底死了,拿来祭天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如此想着,王佑安眼神一厉,抿着嘴唇印诀连变,面前又是一柄金锤生出,并且与前两柄一起窜起道道电光,各据一方交织出层层电网向着李初一罩落下去。
情急之中,李初一的眼中也忽然波澜一现,露出一抹淡淡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