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易翰晕过去了。
滴答……滴答……
还可以听到血液滴到碗里的声音。
那么清脆,却一下下狠狠击打着游寒儿的心。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些血,是怎么回事!”
游寒儿哭着吼道。
他不说,她已经猜测到了几分。
戴业铭叹口气,用他仅剩的力气,掰开了她的手,继续去滴血。
他胳膊上的伤口,不是烫伤的,而是他生生用了内力绷开的!
每天,那个伤口都要重新用内力绷开,再愈合,再结疤。
不等疤瘌结好,第二天,又会被绷开!
游寒儿抖着眼睫毛,看着戴业铭极其认真地往青瓷碗里滴着他的鲜血,他的血,因为有他的内力,而滴落到碗里,上面浮着一层淡绿的雾气。
“戴业铭!你每天给我喝的汤药,就是你的血吗?”
戴业铭闭合了一下眼睛,手在抖。
“那汤药的邪味,其实就是你的血腥气,对不对?”
戴业铭虚弱地叹息,“对不起寒儿,即便我加了很多味遮腥的药材,还是没有让那药汤闻上去好闻一点。”
“这不是关键!”
游寒儿吼起来,一把抓住戴业铭的手,大颗大颗的眼泪向外汹涌,“关键是,你身体里还有多少血?你让我喝你的血解毒?等我解完毒,我请问,戴二少,你还能不能活下去?说啊你!”
戴业铭因为刚刚用内力逼出来他的血液,浑身无力,软软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轻轻地说,“我不会死的,我保证……”
其实他能够向她保证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身体里的血液,现在只剩下十分之二,内力耗损的几乎不剩一丝!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还不如一个婴儿强壮,任何一个敌人,都可以轻松杀死他!
这也是为什么最后解毒的五天是剿杀他的最好时机!
游寒儿心跳几乎难过得没有了,她苦笑着,点着头,“好!那么戴二少,高尚的二少爷,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喝一口你的解毒汤!我今晚就搬到肖疯子那里去住!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我不需要你这样给我解毒!不需要!”
“寒儿!”
游寒儿浑身战栗着,“我宁可死,也不要你用你的命来救我!”
戴业铭淡淡地笑,“谢谢你,寒儿,你让我知道了你有多么爱我。”
“戴业铭!你知道你这样有多么让人伤心吗?你愿意用你的命来救我,可是你想过没有,我愿不愿意你用你的命来救我?你救了我,你安心了,那么我呢?我会不会安心?你可以为了爱人付出生命,那你把我置于何地呢?我会愿意我爱的男人,为了我死掉吗?”
游寒儿的小爪子,轻轻地抚摩着戴业铭俊美的脸庞,落着眼泪惨笑,“业铭……你好帅……你这个霸道的家伙,帅得没法形容……我要你一直这样帅下去,在我活着的时候,你都要生龙活虎地帅下去……我不许你这样虚弱这样孱弱……我不许!我发誓,我再也不要喝一口你的解药汤,让什么狗屁怜毒见鬼去吧!”
她看到戴业铭嘴角上扬的迷人动作,她的心好痛。
“寒儿,可惜,你不如我心狠。”
“什么?”
之间戴业铭手里多了一把匕首,在游寒儿瞠目吸气时,他直接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噗嗤!
“不!”血,很少的血,从匕首末端淌出来。
“业铭!你为什么要伤害你自己?翔子!你快来啊!翔子!”
翔子闻声进去时,却听到戴业铭气若游丝地威胁,“寒儿,喝下去那碗血,喝下去……否则……我把匕首全都插入我身体……”
“哇……”游寒儿大声哭起来。
看了看戴业铭决绝的表情,游寒儿颤抖着手,端起来青瓷碗,不顾血液的血腥气,不顾那红色的震撼的颜色,闭着眼,淌着眼泪,一口气喝了下去。
“乖……”戴业铭淡淡一笑,头缓缓歪了下去。
“不要啊!业铭!业铭!”游寒儿心胆俱碎,嚎叫着。
翔子摸了摸殿下的脉搏和气息,抱起来戴业铭,飞速地向外跑去。
他要带着殿下速速赶回狼堡,进行急救。
戴易翰醒来后,摸着脑袋上撞出来的大疙瘩,走进了游寒儿的房间。
“啊!你没睡?你坐在那里干什么?晚上的风会吹病你的!”
游寒儿像是个雕塑,呆呆地坐在露台的竹椅上,蜷缩着小身子,迷离的眸子望着漆黑的远方。
戴易翰给游寒儿披了一件睡衣,盖住她果露的肩头,那才惊愕地发现,游寒儿的两只眼睛,已经变成了大桃子。
“呀,你怎么了?你哭了吗?谁欺负你了?还是谁惹你了?我今天可是没有惹到你哦。”
戴易翰跪在她腿边,仰望着小家伙那张悲苦的小脸,心疼不已。
“你怎么不说话?就算是我惹到你了,随便你打我几下,我保证不还手,你别坐在这里了。”戴易翰哄着游寒儿,却见到,游寒儿刚刚干涸的眼角,又扑簌簌涌出来了眼泪。
“喂,你别哭啊,我错了,我错了!让寒儿姑奶奶狠狠地打我吧!除了命根子,全身各处随便你发泄,来吧,请小姑奶奶狠狠地虐我吧,只要你不哭……”
戴易翰哪里还有他原来那副傲慢和张狂,拿着游寒儿的手,往他脸上打。
游寒儿怔了怔,突然无助地扑到戴易翰怀里,抱着他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她很怕。
她怕戴业铭死掉。
戴易翰搂着怀里的软体动物,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心痛,也从戴易翰心底一点点流淌开来。
因为他知道,她的眼泪,绝对不是为了自己而流,她的爱,绝不会给他戴易翰。
这是一种再爱你也无法去表达去付出的痛苦。
狼堡里,一片肃穆和紧张气氛。
王子的房间,进进出出的,不断有人穿梭其间。
翔子在外面沙发上,抱着头长吁短叹。
斯库守在戴业铭身边,看着狼族人医生给他用内力恢复伤口。
“殿下裑体太虚弱了,他身体里的血液很少,内力修为几乎耗尽,殿下可千万不能再失血了!”医生叹气,结束了急救过程。
斯库红了眼眶,“谁能够管得了殿下呢?他这样固执,非要用自己的纯阳之血救她。”
“斯库,我怕到最后一天,殿下真的撑不住。”
“啊?会死吗?”斯库全身都在抖。
“这个不好说,目前来看,殿下很虚弱,血液再减少一些,会引起心跳骤停。斯库,不论怎样,还是竭力制止殿下一意孤行吧。我先走了。”
“额……好……”斯库愣怔着。
死?
会死?
心跳骤停?
怎么办?怎么办?
斯库焦急地转圈子……
过了两个小时,戴业铭终于醒过来了,唤来翔子,“你给寒儿发短信,告诉她,我没事了。让她安心。”
“是,殿下。”
翔子小心翼翼地回答。
“另外,你让依咖进来。”
依咖?(⊙_⊙)
殿下不是很讨厌这个女人吗?
“好的。我这就去喊她来。”
怀着狐疑,翔子还是去喊依咖了,依咖兴冲冲地激动地跑进去,站在床前,紧张地问,“殿下,你找我?”
“过来……”戴业铭淡淡地扫向依咖,“到床边来。”
哈哈!殿下是不是喜欢自己一些了?
依咖赶紧趴到床/上去,一张脸近距离地挨着戴业铭。
“附耳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戴业铭气力很弱很弱。
“哦。”依咖把耳朵附到戴业铭嘴边。
“我喜欢你。”
“啊?”(⊙o⊙)啊!
依咖张嘴“啊!”时,嘴里多了一颗滑溜溜的东西,她一提气,咕噜,那颗丸药就滑入了她的肚子,她大惊失色,向后退出去几步,不敢置信,“殿下……刚才……”
“毒药。”戴业铭冷冷地说。
“什么!”
戴业铭闭上眼睛,几分疲倦,“解药,等到寒儿解毒完再给你,不吃解药,你会死得很难看。告诉斯库,你的命在我手里,不许他做任何事情,威胁游寒儿的生命。游寒儿但凡出了差错,你陪葬。”
“啊!”依咖愣了好久,终于眼含着泪花,哈哈苦笑几声,“殿下!你真行啊!你为了那个游寒儿,可以说是权谋深深啊!哼!”
依咖气愤地走了出去,戴业铭松了一口气,又陷入了昏迷中。
戴业铭这个人,一直都是那么善于算计,善于谋略,腹黑狡诈,运筹帷幄,他的冷静,他的冷血,他的冷漠,是出了名的。
只不过,谁也想不到,如此这般的戴业铭,却独独闯不过游寒儿这一关。
面对游寒儿,他变成了一个最最痴情的男人。
游寒儿逃课了。
戴易翰、马塞尔都在打比赛,根本无暇关注这个小东西。
游寒儿站在滔滔大河的桥上,望着下面滚滚的河水,咬咬牙,准备跳下去。
跳下去,一了百了!
自己死了,戴业铭就不用继续给自己解毒了。
“业铭,我走了啊。”
游寒儿闭上眼睛,从桥上跃了下去。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游寒儿一下子沉到了水底。
水,好凉!
我死了,业铭你就没法再伤害你自己了,对不对?
业铭……
我不会游泳,我憋得上……我……
突然,有人钳住了游寒儿的胳膊,将游寒儿往水面上提。
呼啦……游寒儿还没有死,就被提上了岸。
三个男人也都湿漉漉地站在她跟前,低头俯瞰着她。
“你还不能死,你要活着!”一个男人冷冷地说。
游寒儿大口大口地喘熄,抬眼,发现这三个男人,竟然都是独臂人,他们都缺少了一只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