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旭救下安茹,滚了两圈之后撞到店面的墙壁,腿骨一痛,立刻大叫了起来。
“霍旭!”
安茹在稳住身子之后立刻过去察看,霍旭的腿骨恐怕是断了。“你不要动!我立刻叫救护车!”安茹掏出手机立刻拨下电话求救。周围的人都看过来,有人过去看那辆肇事车辆,司机似乎已经昏迷,大家七手八脚把人从车里拉出来。也有人关切担心地过来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安茹流着泪摇摇头,救护车已经在路上。她似乎有所感应,转头去看刚才看到颜仲卿和舒雅的位置。
迎接她焦急目光的,是冷若冰霜的一双眸,一双让她的心沉入谷底的冰冷。颜仲卿,自始至终,都只是站在那里冷眼旁观者,并没有过来帮忙。
以他的反应,绝对有能力在车子驶过来的时候就带着她闪开,可他没有,没有来救她。而现在霍旭受伤,他更加没有理睬,只是站在那里扶着舒雅小姐。好像扶着醉酒的她,才是他最大的事情。
舒雅因为颜仲卿的内心而烦闷,一时控制不住喝了不少。现在她醉醺醺的,可还不知道意识不清。她看到颜仲卿的眼神时,也是惊讶。然后她顺着颜仲卿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了安茹正跪在人群里。
“怎么了?”舒雅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血行有些变化,“她受伤了?”她走了一步,想过去帮忙,却被颜仲卿抓住了手臂。
“不是她。”颜仲卿简单回答,眼神深沉,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从安茹和霍旭出现在附近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真是可笑,以前是为了想要知道她的位置以方便自己所以时时刻刻会注意她的去向。照理说想放她走就应该更不在乎才对,可是不是的,他反而会比之前还要在乎她的去向。几乎是在她出现的瞬间就感觉到了她温暖的气息。
霍旭偷看她的目光带着浓烈的爱意,只是一瞥就已经脸红。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安茹确实变了。以前她无论是外表还是心智都像个未成年少女,他不会多看一眼。也许是和他在一起之后经历了许多,她愈发地成熟。
她的打扮依然简单,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开始呈现女性的温柔魅力。有时候他也会不自觉地多看她几眼。
但是,那又如何?就算她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女性,他都不可以再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与其让她在他身边遭遇到不测,不如就趁现在把她推得越远越好。然后等到把戒指和她分离之后,他们之间就再没有瓜葛。
想到这里,本来扶着舒雅的手改为搂住了舒雅的肩膀。颜仲卿故意把脸凑到舒雅耳旁,轻声问她,“不要管她,你怎么样?”
舒雅被他这一下弄得有点懵,“啊?不,我,我还好。”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走吧。”
搂着她肩膀的大手带着她转身,然后慢慢走开。
这个亲密的动作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插进了舒雅的心口。卿越是对她亲热,就越是让她痛苦。她能懂卿的心思,这些无非都是做给安茹看的。既然留在卿已经决定把戒指从她体内取出来,就想趁现在早点把安茹推开。
这貌似冷漠的表现,却恰恰更加能说明卿的心已经变得如人类一样,感情丰富。
舒雅侧头,眼角看到街角的安茹跪在一个男人身边,表情异常痛苦,脸上淌着泪看着他们。
安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觉得痛苦的事情,是我这漫长的永生求也求不来的事情。
内心的嘶喊,没有任何人发现,更没有人心疼。舒雅只能带着自己的心伤,跟着颜仲卿远去。
另一头的安茹,看着心伤的这一幕,内心是无法言喻的痛苦。她只以为眼前局势未定所以颜仲卿心情转变所以对她冷淡,可是现在看来他似乎并不只是暂时的冷淡而已。他和舒雅小姐,不管怎么说都是未婚夫妻,之前对她的柔情蜜意也许只是一时的而已。
这项认知,让安茹心酸心痛心伤,整个人变得恍惚呆滞,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救护车到了,有救护人员过来叫她,她才恢复清醒。
看到痛得冒汗的霍旭,安茹立刻抹了一把眼泪,把现场情况跟他们交代清楚之后,跟着救护车把霍旭送到了医院。
霍旭撞断了腿骨,不过好在不是最严重的类型,医生立刻给他进行了急救手术把腿骨接上,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
“安茹,不要告诉我爸妈,等一下我会打电话给他们,就说我临时出差了。”
“不要紧吗?这样骗你父母?”安茹担心地看着他腿上新打上还未干透的石膏,“他们会不会担心?”
“不会的。”霍旭笑着安慰安茹,“我经常会临时接到出差任务,他们已经都习惯了。”
“哦……那好吧,我不告诉他们。”安茹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安慰霍旭,“骨折只是外伤,今天只要挂点抗生素就可以了。你安心睡吧,我会留在这里看护的。”
“啊?”霍旭摆摆手,“不用的,这里有医生护士,没关系……”
“不行!”安茹说道,“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照顾你是应该的。而且我是护士,照顾你再合适不过。你有意见吗?”
“不不,当然不了……”高兴还来不及。
“那就好。”
看着在病房里给自己忙碌的安茹,霍旭受宠若惊。但是在心里暗喜的同时,他还是察觉到安茹有些不对劲。朝着安茹的背影,他伸手想问,但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
霍旭要在医院里住一个礼拜,之后就可以出院回去休养,之后再来复查,拆石膏就好。因为伤的是腿,所以需要有人帮他端茶送水,连去洗手间都要人扶。安茹的照顾让霍旭很不习惯,不过能看到爱慕的女子这样照料自己,他心里也很满足。
只是,他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安茹看起来,总有些心不在焉。
“小茹,我好渴,麻烦帮我倒杯水好嘛?”
安茹坐在窗边看在外面的蓝天,好象没有听到。
“小茹,小茹?”
在霍旭叫了好多声之后,安茹才听到。“啊?什么?”
“我想喝水。”
“哦!对不起,我走神了。”安茹连忙起来去给霍旭倒水,“你喜欢喝热一点的水对不对?”她探手到一边橱柜上,那里有她特地准备的热水和凉水两壶。当习惯性地朝凉水壶伸手出去的时候,她忽然眼神一黯,然后才收回手去拿热水壶。
颜仲卿,一直习惯都喝凉水,所以她也习惯了一直准备一壶凉水。
想到颜仲卿,刚刚清醒的脑袋好像忽然又开始混沌起来。安茹一个转身,端着水过去给霍旭,结果被床脚的转轮拌了一下,水杯脱手,直接朝着霍旭飞了出去。
安茹吓得眼睛嘴巴都张大了。他喜欢喝热水,她倒了一杯很热的,这要是全洒在他身上,绝对会被烫伤的!
好在霍旭刚才一直注意着安茹,看到水杯飞过来,立刻拿起床边的杂志把水杯打到了旁边地上,才幸免于难。
看着一地的狼藉,安茹觉得非常抱歉。
“对不起,我……”她一开始,眼泪也跟着一起下来了。
霍旭摇摇手,“没事没事,我没有被烫到啊。可是,安茹……”他迟疑了一下,“我觉得你有些心不在焉,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正蹲下收拾玻璃杯碎片的安茹一愣,不小心被地上的碎片划伤,鲜红的液体滴落在透明碎片上,鲜润的一滴,安茹看得有些发呆。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就在霍旭担心地差点想到翘着瘸腿过去看安茹的时候,安茹终于站了起来。
“水杯碎得太厉害了,我去问清洁要簸箕清理,你等一下。”她说着就奔了出去,霍旭连喊她都来不及。
这一天,安茹神不守舍,而且连话也没有了,默声照顾着霍旭。霍旭本来还是要忍耐的,但到了晚上,霍旭实在忍不住了。他问安茹,是不是和颜仲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茹不是个忧郁的人,一定是有什么问题了。而现在的安茹如果是有什么问题了,那就一定是和颜仲卿有关。
但是安茹并没有跟他说什么,只是摇着头苦笑。一向喜欢追根究底的霍旭体谅她的心情,难得地没有刨根问底。只是,对于自己当初把她托付给颜仲卿的做法感到非常后悔。
如果他能坚持一下,如果他能把自己的心意说给安茹听的话,她也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那个美丽且一看就身份高贵的女人,是颜仲卿的未婚妻,他似乎以前听安茹说过。但具体的事情他好像记不太清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自己的记性好像差了很多。
唉,不管了。不管安茹如何,他一定会守候在她身边。他长这么大,就对安茹一个女生动过心,打从小时候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他现在的结局了。或许将来会有那么一天,他终究会爱上另外的女子,但是至少现在,他会好好守候在她的身边。
霍旭看着坐在床边的安茹,这样下着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