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继承家业的责任,所以被父亲催着回国。结果第一眼看到文森特,就完全沦陷,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而且,一向口才雄辩的她居然得了一个一跟文森特说话就结巴的毛病,让她觉得好没面子,但是又忍不住总是会想他。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前世注定了吧。
不过,这不代表她的脑袋也跟着“结巴”了。而她今天才发现,原来当她的脑子积极开动的时候,她就算离得文森特这么近也不会结巴。
“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个不想接近院长女儿以免让人以为你是靠裙带关系上位高傲的人,忽然纡尊降贵来主动跟我说话?”
文森特惊讶地挑了挑眉毛。她怎么突然不结巴了?她的脑筋好像转得不慢,也许以前他是错了,这个院长的女儿是有真材实料的。
“well,”他微笑了下,“我确实有事情要你帮忙。你说你有没有能力管住VIP楼层小护士们的口呢?我知道你对人际关系的处理非常擅长。”
“VIP楼层?和那个颜家有关吗?那些吸血鬼们又做了什么?毁灭世界?”
富美是吸血鬼专门医院,莉莉知道自己的家族和吸血鬼是有共生关系的,但这不代表她就认同了这种生物。纯粹人类血统的她没办法认同这种以人类为食的生物。但是文森特不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她第一次看到文森特的时候,她就……她就爱上了他。
这听起来很奇怪,因为她非常清楚他就是她最讨厌的吸血鬼。可是这感情来得跟夏日的暴风雨一样,毫无预兆。一向伶牙俐齿能把董事会里那些老学究说到哑口无言的她居然一看到他就结巴,简直就跟那些思春期的少女一样看到帅哥就流口水。
可是,当事情牵涉到和医院利益有关的时候,她一定会以医院的利益为先。因为医院是父亲的心血,她不会让它牵涉到那些什么超自然生物之间的争斗当中。
文森特微笑起来。这不是平时对着那些小护士女医生们的敷衍笑容,而是真心真意的微笑。天知道,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心高气傲的院长女儿的时候,他就……对她产生了特殊的感情。这违反了他的原则,他从不靠裙带关系的原则。
可是偏偏,偏偏想帮卿少爷他们,就得帮着瞒住颜雪的情况。想要瞒住颜雪的情况,就得控制住这些最八卦的小姑娘们,而跟她们关系最好的,就是罗莉莉。
“他们不会毁了他们生存的世界。”文森特解释道,“不过他们那些贵族都有些怪癖,喜欢故作神秘。呃,所以你能不能帮他们保守秘密,就是不要让那些流言蜚语到处跑?”
“你从来不求人,更不要说求我了。VIP楼的病患到底是谁?能让你心气这么高的文森特医生向我这个院长的女儿低头?”一向不靠裙带关系的文森特,明明欣赏她却故意不接近自己就是不想沾上特殊关系的文森特,会向她求助。如果不是和那些人有非同一般关系的话,他不会委屈自己这样。那个女人,那个什么颜家的小姐,她,她正……
罗莉莉的脸色发白,为自己的推测。
“那个颜雪怀孕了吧,你……你的孩子?”
“什么?”文森特很想笑,但当他看到了罗莉莉有些发红的眼眶时,他就笑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他把所有有关颜雪怀孕的情况都偷偷压了下来,照理说她应该不会知道那些才对。还有她怎么这会儿连结巴都没有了。
“你不用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你就不能……唔!”罗莉莉在喋喋不休着,可嘴巴却被牢牢堵上了。她惊恐万分,睁着眼睛不肯闭上,死盯着近在眼前放大了数倍文森特的脸。
文森特邪魅笑起来,让罗莉莉又开始陷入到让她结巴的状态,当然她现在想说话也说不上来。不过她想,她应该不会再问他为什么要帮忙颜家遮掩消息就帮他了。
送走了文森特,颜仲卿走回病房,坐到妹妹身边,握紧了她的手。
文森特答应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他相信他。但是一个星期,真的不太够。颜雪体内的魔胎已经有了自主意识,甚至还能偶尔操控母体,颜雪现在真的是危在旦夕。
让她继续孕育魔胎是绝不可能的。当魔胎生下来的时候,她这个母体也会被毁灭。想要毁了魔胎也不行,因为他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像文森特说的,如果告诉长老们,也许有可能某个“知识渊博”的长老会知道丁点解除的方法。但是他可以保证他们一定会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情。
杀了颜雪。
而这绝不会是他的选择之一。那么,就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可以尝试的选择了。
再一次看了看妹妹苍白且已经形销骨立的面容,颜仲卿心中刺痛,在闭上眼的同事,摁下了电话。
“小茹?你在哪儿?”
当安茹接到电话的时候,她刚刚起床。散乱着头发,褶皱着衣服,一副憔悴消瘦的样子。她已经失眠好几天了,电话铃声着实让她吓了一大跳。以至于她完全是条件反射地直接抓起了电话就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来自远方,她停留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应答,只是抓着电话站着发呆。
电话那头的颜仲卿没有催她。如果一个已经抛弃自己很久的男人突然打电话来,应该会是这样的反应。大约过了五分钟的沉默时间,安茹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要回应一句。
“我……我在,在公寓里。”
听到自己含糊不清的声音,安茹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真是该骂啊,她不是一直都盼着哪天颜仲卿会突然回头么,现在他真的打电话来了,她却说话结结巴巴,还喉咙沙哑。
颜仲卿听到这样的嗓音心里也是一紧。他顿了一下,说明自己要过去找她之后就挂断了电话。他不敢多说下去,生怕自己听到她那样沙哑的声音会狠不下心来。
狠不下心去达成他下的决定。
半个小时以后,他来到安茹的公寓门口。敲开了门后,虽然已经从她憔悴的声音里料想到她现在的模样,但亲眼看到她的状况他还是有些吃惊。
她的头发还是湿的,似乎刚刚沐浴完。她还是那么瘦,甚至比之前看到的还要瘦一些。本来不算小脸的脸蛋看上去就快只剩下一对大眼睛了。她的脸色发白,不知道是不是在澡间里泡了太久的结果,看上去显得异常柔弱。
看到自己她显得有些紧张,在门口慌乱地不知道说什么了好一阵之后才把他让进去。
房间里有些乱,沙发上堆着衣服,茶几上放了很多文件一样的东西。颜仲卿不知道那些是他的手下林睿给安茹的关于蒋未行踪的报告,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不去找蒋未,因为他同意救颜雪的机会太小了,所以自然也不会联想到这些。
混乱的房间,不太像是安茹住的地方。她有些许洁癖。
扫了一眼餐厅桌上疑似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面包,颜仲卿皱了一下眉头。他记得安茹说过不喜欢吃那些批量生产的面包。他忍不住走过去打开冰箱,看到了里面有很多各种速食存货。
关上冰箱门,颜仲卿叹了一口气。她真的是太乱来了。
“对不起。”
他转身面对她,开口道歉,在她的万分惊讶中缓缓走过去。他几乎是从不道歉的,至少在过去的五百年里是这样。没想到他的“对不起”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
安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在向自己道歉,这是真的,还是依然在梦中?她忽然伸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一巴掌甩下去,把自己打得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一双微凉的手臂紧紧托住了她,并顺势将她半拥进怀里,以至于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能看到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微凉的手指勾过她的下巴,转到一边,湛蓝色的眼睛查看她脸上自己造成的红痕。安茹也许有些不清醒,但是她敢打保票她从那双蓝眼睛里看到了心痛。
安茹的眼里落下泪来,但嘴角却是上扬的。
“呵……我,我很高兴,呵……”她一边落泪一边笑着,就算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非常难看,也实在压制不了。
她的欣喜颜仲卿看在了眼里。他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时候,即使心里再痛,他还是说出了口。
“我爱你……”
安茹的哭笑停下,错愕万分,眼泪更加不受控制地落下。想到自己之前曾经承受过的各种委屈,她实在是如何也压抑不下。
脸上微凉,有纤长的手指落到自己脸上。颜仲卿轻轻拭去她的眼泪,安茹终于忍不住搂紧了他。这个她曾经失去的怀抱,当她再次拥有的时候,先是满满的心酸,然后才有幸福的感觉慢慢从她心里渗透出来。
颜仲卿抬起她的下巴,顺理成章地吻了她。
颜仲卿抱起她,让她的双脚离开地面,这让安茹更有在云端的感觉。他抱她去卧室,然后关上了门。他感觉到安茹的瑟缩和渴望,心里异常痛苦。
他不想选择这条路,可是相救颜雪,就只有这个办法。
他,真的好想好想她……